那女子脸上显出仿佛身在地狱里的神情,“一条有着人类元神的蛇,呵呵……”

她干涩地苦笑着:“我的元神因为受创过重,再加上蛇躯本身的限制,我用了整整二十年的痛苦光阴才把元神从蛇身里熬出来,我的元婴也变成了阴神,再也和大道无缘。等我再找到可以寄灵的躯体后……”

他说到这里,对凝神听他说话的方羽凄然一笑,沧桑中竟有着夺人心魄的艳色:“那年头冻饿而毙的人很多的。我又去我的家里暗访,没想到,我的家和产业全被我小弟变卖一空,早已人去屋空了,打听之下我老婆也在我忽然得病去世后不久得急病死了,我一听就知道是我弟那个贼子弄的鬼,也许他知道我元神并没有散灭,怕我回来找他算帐,就一顺害了那贱人自己跑了,原本我会的道术也一并都教过他,不然他们也想不出那么内行的办法来害我的。我在失望之下,就满天下乱转,希望能碰上他,就这样又过了好多年,那时天下大乱,张献忠,李自成等起兵造反,所过之处十室九空,许多地方赤地千里。我看在眼里,仇恨的心也淡多了,天下苍生都是如此的苦,老天的眼早就瞎了,我还期望什么呢?我想着终老山林就算了,也不练什么道术密法了,可是这个贼老天就是不想让我结束这个噩梦,就在我找个可以安身之地的时候却让我发现我弟那个贼人,原来他跑到东北长白山天池老妖的门下学了些采阴补阳的邪术到处作**贼,用妖术害人。我当然不放过他了,结果却斗了个两败俱伤,他的红莲身外身的外门邪术也有了相当的火候,就这样我和他断断续续的斗了三百多年,他和我一样都可以夺舍,寄灵的躯体坏了再找一个就是,反正这么多年来天下没有好好平静过几年,到处是可以寄灵的躯体。可到了近几十年,完好的寄灵体越来越难找了,我知道那贼子已经开始夺生人的舍了,而我却一直坚持着不找生人,结果在最近一次的斗法中我吃了大亏,我的寄灵体几乎完全被毁,元神也大大受创,在逃命路过这里不远的山路上看到我现在的这个身体,当时浑身**的躺在路上刚刚咽气,不远出的一座农舍里火光冲天,我当时也是慌不择体,粗劣一检查发现她是被人强暴后让毒蛇咬死的,你知道我曾经当过蛇的,于是就把元神寄入她的身体里,没想到却是自寻死路。这个贼老天眼睛真是瞎了!”她又疯狂的向天大叫着。

丁文已经被他的诉说听呆了:“这身体怎么了?你不是能驱蛇毒吗?”

“蛇毒不是问题,问题是她被人强暴后染上的怪病,现在的人叫艾滋病的那个病,我的阴灵居然只能暂时压着它却不能消灭它,最近我已经快压不住它了,同时,这具寄灵体因为刚死不久,遭受的打击太凄惨,她一家五口被劫匪杀光,自己被**致死,怨气深种脑际,也让我痛苦的不能忍受,而我的元神也因此更加衰弱,四天前因为受不了身上病痛的折磨,我到县城里去买点麻药,结果在路上碰到姓钱的那个小子,一见我就死缠着不放,说要和我交朋友,还把生辰八字家居何处等说了一大堆很无聊的话,结果当天夜里我全身痛的死去活来,原来那一夜是今年最后一个月圆之夜,我的阴神最强也是身上的病毒最厉害的时候,也知道这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出灵的机会了,结果实在忍不住折磨,心头恶念一起,就到钱家去夺舍了,本来三天就可以弄完了,因为最近我的元神受创太剧,需要七天才能弄好,却被你破了法,我是咎由自取!道友,你是我这三百多年来碰到的最有实力的方家,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你动手吧,我不要自裁再入轮回,你就让我形神俱灭吧,活着太痛苦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闭上双眼,神态安详的盘坐在雪地上,苍白俏丽的脸上一片解脱后的满足。

丁文呆呆的看着雪地上这有三百多年前灵魂的人,心里不知道如何是好,顿了顿,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睁开眼答道:“三百年前我叫段项天,三百年后无名。”说完,又闭上眼,口里轻轻吟到:“百年都是三万日,其间寒暑互煎熬,今将浮身托逝水,不留一点天地间!”

听了女子的话,丁文有些傻住了。

*****

衍悔喇嘛最先感受到丁文的气息,高声说道:“丁施主,你终于回来了!”

丁文迈步进了小屋,脸上无喜无忧,他先对雷剑峰和柯津梁一家人点了点头,让他们放心,然后看着病**的钱茗对老喇嘛说道:“衍悔上师,他没事了吧?”

“阿弥陀佛!”老喇嘛对丁文深施一礼,“他已经没事了,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调养些时日应该就可以恢复,这还要多谢丁施主大力帮忙。”

旁边的钱永安钱老板也急忙说道:“多谢丁先生帮忙,这次多亏了你我的儿子才能安然无恙,实在太感谢你了!”

丁文淡淡一笑:“上师和钱老板不必客气,救人于水火,也是我应尽的本分。”

钱老板还想客气几句,衍悔却问道:“丁施主,不知道你将那个阴神怎么处置的?”

老喇嘛问得平淡,但是他眼神中有暗光涌动,丁文看在眼里,故作不见,清冷地说了一句:“他已经伏诛。”

“阿弥陀佛!”老喇嘛双手合十,似乎长出了一口气。

丁文对钱老板说道:“钱老板,你儿子刚刚脱险,需要休息,我不想打扰你照顾他,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这些人找个清静的地方,而且我还有话想和衍悔上师谈谈,不知道方便吗?”

钱老板听了丁文的话顿时一愣,他偷眼看了看衍悔,老喇嘛略为点了点头,钱永安这才笑着说道:“丁施主太客气了,当然方便,我这就帮你们安排。”

十五分钟后,丁文等人便来到了距离矿洞不远的一处简易却很清静的小院子里,里面有两座平房。钱老板因为要照顾儿子,没有跟来,只是吩咐手下的人帮忙招待丁文他们,等到茶水被端上来后,丁文便让钱老板的人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他、老喇嘛、雷剑峰和柯津梁一家人。

丁文微笑着对柯津梁一家人说道:“柯先生,柯大嫂,折腾了大半夜,你们应该也累了,我看你们还是先带着小菊到旁边的屋子休息吧,一会儿我去看你们。”

柯津梁夫妻都明白丁文和那个黑瘦的老喇嘛要谈的内容可能是很隐秘的事情,自己不方便在场,而且看到女儿小菊也确实有点累了,不断地打哈欠,况且他们夫妻两人之间也有话要说,所以也就点头同意,立即带着柯小菊去了旁边的屋子。

柯津梁一家人离开后,整个屋子里立刻静了下来,老喇嘛脸上古井无波,丁文也是一脸的淡然,倒是雷剑峰不时地会看向老喇嘛一眼,面有得色。沉默了约半分钟,老喇嘛开口了:“不知道丁施主要和贫僧谈什么?”

丁文轻轻笑了笑:“上师,我想修为到了你我这般,没必要当着真人说假话,我看得出上师和你的弟子跟着那位钱永安钱老板很久了,而钱老板的儿子被阴神夺舍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虽然我知道你们骗柯大嫂来这里是想利用她的天生魅惑之身赶走那个阴神,但是我猜这绝不是你们唯一的目的,否则如果光是为了救人的话,你们也不必派人追杀柯津梁和我这位朋友吧?”

听了丁文的话,老喇嘛脸色微微有些僵硬,似乎在顾虑着什么,而雷剑峰这时候更来了精神,她为了这个矿上的秘密已经憋闷了好久,只是局限于自己的能力一直没有办法查清楚,现在终于在丁文的介入下有了机会,她自然急于想知道一切真相,等着一双美目在旁仔细听着。

犹豫了片刻,老喇嘛低颂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然后摇了摇头,“既然事已至此,丁施主要问什么只管问,贫僧会据实相告。”

丁文看着老喇嘛问道:“衍悔上师,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柯津梁身上动了手脚,不但抹去了他的部分记忆,还改造了他的身体,让他成了近乎不死之身。”

“阿弥陀佛!”老喇嘛低缓地说道:“抹去他记忆的人是贫僧,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他,而改造他身体的并不是什么人,应该是风水的作用。”

“风水?!”听到这里,丁文和雷剑峰都是一愣,虽然在刚到达这个矿地的时候,丁文和雷剑峰都明显地感觉到一丝奇异的地理脉动,他们也都明白那应该是所谓的风水造成的,而且之前丁文也给柯津梁治伤的时候从他身上感应到了风水形成的力场留下的痕迹,但是他也只是认为是有人在利用风水对柯津梁动手脚,没想到会是风水本身在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