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轮新生太阳从东方懒洋洋的爬起来,渐渐驱散了,渭河水一夜奔腾不息而带来的淡淡水雾,远方响起了阵阵马斯,和铁甲摩擦而产生的哗哗相击声。WWw!qUAnbEn-xIaosHuo!Com

刘谦站在高台之上,俯视已经早早列好兵阵,严阵以待的士兵们。

刘谦选择的是一个死地,也许不久后,凉州军会讥笑他只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刘谦知道他没有一代军神韩信,运筹帷幄决战千里的智慧,可是他依然要选择这个,两边靠山一边靠水的死地。

其实他也不是效颦韩信,而是学习于,这个时代都不会知道的一个人,道理很简单,这个人出生于后世。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刘谦选择的战阵位置,不会遭到太阳光的直射,也许对于汉末的诸位将官来讲微不足道,可是他还是不愿放过一个细节。

对方各自撤回来斥候,还有一丝睡意的太阳发现了这个举动,明白两支军队即将上演一出好戏,抛却了睡意,匆匆地向高空拔高了几尺。

雾气渐渐散了,原野从似梦似幻中露了出来,空旷的原野真正空了起来,远方黑压压地骑军,伴随着响彻原野的马嘶甲响和隆隆蹄声,渐渐出现在汉军视野里。

压力,看得见的压力。

随着凉州骑军的缓步推进,伴随着哗哗地甲响及马嘶,一种说不出的压力愈来愈浓,像座山一样的重压,落在汉军心中。

因为站得高看得更远,凉州军带给刘谦更大的震撼,远远看去一列列骑兵顺序前行,每列之间大概相隔二十几步。由于汉军布置的战场有点狭小,凉州军展不开队伍,故而显示不出敌军横队的震慑力,而纵队却一眼看不到尾。刘谦只能查点到见四十几列,再靠后的骑兵队列就重叠在一起,和远方的地平线融合在一起。

旷野中,密密麻麻的黑点逐渐吞噬着这片旷野。不多时,西凉骑士们完全占据了,这块宽近四里、长八里的旷野。战场非常适合骑兵冲击,使西凉诸将唯一不满的是,在离汉军阵地百步远的地方,是一个呈十五度的斜坡。

两刻之后,凉州军前锋已来到汉军阵前七百步,他们停下来再次列阵,马腾头冠牛头战盔,身披金灿灿的鳞甲,他催动坐骑缓缓从骑兵阵列前驰过,进行战前的最后动员。

夏日的晨风匆匆拂过,刘谦身后的披风和晨风应和着,使他的心情安宁下来。刘谦心中有几丝担心,这次和镇压农民起义不同,这次他面对是面对面的阵地战。

其实韩遂手下的凉州军很不简单,具有很强的野战能力,要知道,整个东汉王朝有大半时间,都在为平定西凉羌人而征战,为此花费几十亿的资财,百年征战不断的环境,也打造了不畏生死、剽悍过人的民风。往昔镇压羌族的百战骑士,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去雒阳“清君侧,除宦官”,如今也加入了反叛阵营。

前两次刘谦能够在凉州军身上占便宜,都是建立在出其不意之上,韩遂他们想不到,有人可以在两百五十步开外百发百中,一举射杀了王国,他们更加想不到的是,汉军手下竟然有盖世猛将,而且一次出现三个,在凉州军心中,这些实在是没有天理。

刘谦抬头仰望青天,居然没有一丝云彩,他想起了父母亲人,想起了宁静又喧嚣的校园,想起了那些死党兄弟。心中不由道:“你们知道吗?以后我们恐怕没机会见面了,如今我在汉末,在公元我到这里快两年了,这段时间使我明白,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比两个星球之间的距离还要遥远,我想你们,祝你们幸福安康,望你们也祝福我,祝福我在这里可以好好活下去。

刘谦有点贪婪地大口呼吸着,仲夏时节带着芳草清香的空气,又深深地看了这个世界两眼。他告诉自己:“既然一切都不可预料,我愿意将我的鲜血浇灌在这片土地上。”

五百步外的凉州军动了,先是缓缓的小跑,然后一点一点的加速,第二列动了,第三列动了,第四列动了——

“敌军相距五百五十步!”了望台上测量距离的士兵,颤颤地报出了两军间距。

“敌军相距五百步!”那个声音颤得更加厉害,不过还算流畅。

“敌军相隔四百五十步步!”还好,只是多报了一个步字。

大地在微微颤抖,凉州军的战马狠狠地敲击着大地,轰隆密匝的铁蹄声,在山谷回声下,仿佛变成了世上最恐怖的声音。

一列列铁骑就是一阵阵想摧毁一切海浪,急速的汉军挺进,裹挟而来的滚滚死亡之气,渗入人的骨髓。如果说刚才的威压是大山,现在已经变成了青天下压,使人感到和这些滚滚铁流相较,只会是螳螂挡车不自量力,认为这不是人力可以抗拒的力量。

汉军面对的是,二十万面目狰狞、畏不怕死、百战余生的西凉铁骑,而汉军只有三万两千,其中一半的士兵,两个月前还是在田中勤于务农的农民,很多人都是第一次面对骑兵,而且是十几万的西凉铁骑。

刘谦听到文聘李严等将领,在各自方阵里厉声叱责,他看到有些胆小的士兵,已经瑟瑟发抖,从西鄂来的家兵比较好一点,只是脸色变得发白。最为镇定的则是大汉的皇家禁军,唯一可以四处讨伐的军队——大汉北军,这支屡次讨伐镇压暴动起义的百战精锐,只是漠然地看着疾驰而来的铁骑,面部没有一点表情,唯一看出他们情绪变化的地方,是微微颤抖紧握兵器的双手,那时是将要杀敌前的激动。

“敌军已到到四百步步!”

刘谦可以看清楚凉州兵的面孔,他们大部分都是高鼻深目的羌人,他们正忙着抽弓取箭准备奔射。

刘谦刚刚平息的心情,又变得澎湃起来:“我为昨天晚上的软弱而羞耻,我的良心只针对我亲爱的民族,对于一切欺辱汉族的异族,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我承认发动这场战争,自己也有私心,可是,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我要对得起自己,因为我的户籍上写着我是汉人。我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辉煌一时的大汉走向没落,不想让还在后世的兄弟们,为煌煌大汉倒下而叹息。

为此,我决不能让这些异族踏上大汉的土地,决不让一百多年后,五胡乱华的惨剧,在哺育华夏民族的摇篮上出现。决不让整个文明进程倒退千年,这种事情发生在华夏这片土地上。要想阻止我的决心,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刘谦,振作起来,伟人说了,敌人都是纸老虎,经过严密的安排,谁敢说你一定输。老天既然让你来到这里,你就要肩负起历史责任,除了责任,其余的都可以放在一边。你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

刘谦转过身来深吸口气,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丹田,大声吼道:“大家可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作战吗?不知道?好!今天我告诉你们,这些羌人是喂不饱的饿狼,今天攻下了右扶风,明天就是长安,后天就是雒阳和中原。

这只是羌族,北边的世仇匈奴呢?刚刚崛起的鲜卑呢?还有羯族、氐族、丁零、扶余、乌桓、等等外族,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他们看到羌族攻下了长安,那个还耐得住寂寞,必然蜂拥而至侵略大汉。

今天我们可以逃,可是大家告诉我,我们逃到那里才是真正的人间乐土?我实话告诉你们,没有!世间没有真正的乐土,只有把这些侵略者赶走,就像当年孝武皇帝那样,把不可一世的匈奴打痛,提起汉人就瑟瑟发抖,我们的家园才会是人间乐土。

今天,为了我们身后的父母儿女,为了我们辉煌的大汉,我——刘谦,愿意把身上的热血,洒在这片还属于大汉的土地上,你们愿意吗?”

“愿意!”高呼声差点掩盖敌军的隆隆蹄声。

刘谦笑了,真心的笑了。

这个时候的汉人,还饱有那个时代汉人特有的自豪,因为汉民族还没有让异族征服过,他们笑傲四方,只有在这个时代才会发出“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绝世之音。

他们才是中原真正的主人,他们的祖辈屡屡开疆扩土,把一切敌人踩在脚下。南到交趾太阳以南,(现在越南中南部)北到西域都护府巴尔喀什湖,(现在哈萨克斯坦境内中部)东到幽州玄菟,(现在朝鲜半岛北部)西到西域都护府的葱岭。(现在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的大部)他们不会为祖先而感到羞耻,只会为自己的祖先自豪,为自己是大汉的子民而骄傲。

刘谦高声吼道:“一切为了大汉!汉军威武!汉军威武!”

一切为了大汉!汉军威武!汉军威武!汉军威武!汉军威武!汉军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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