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旗心中一颤,不由自由地发出一缕神识。令人更讶异的事发成了,噬石兽仿佛明白金旗的探究,并且做出了回答:“我可以认你为主,你若挽救我的生命。”

哇赛!真是通灵仙兽!金旗一下子就决定出手。

金旗问:“为什么不奉旧识为主?”

噬石兽答:“这种包藏祸心,福薄缘浅之辈岂能为主,不如死了算!”

嗨,这家伙还挺字正腔圆的?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科学技术已经弄到太空去了,自家屋里还有许许多多奇迹有待发现、认识。眼前猪似的怪物不是眼见,谁又能相信?金旗边想边偷偷地发出一成太阴流,在一片血天血地中闪息即遗的银光根本没人注意,同时暗中神识告知:“速敞开丹田收纳神力!”

这一切仅仅发生在几秒间,石坑中央的噬石兽就发生了变化。喉咙里滚动着更见沉闷的咆哮,身上突然爆出一层璀璨的银辉,躯体慢慢在膨胀,头额中央凸起尖尖一物,竟然是一只忽金忽银,光影变幻不停的锐角,顿时变大一圈的噬石兽凭生出无比威猛、无比凶残的气势。原来裹挟在气网中的渐渐暗淡的光影猛地涨大,像锐利锋刃般的光辉轻易切碎气网,突出纷纷消融的气流的包围,犹如一轮满月豪迈地吞吐着万丈银芒。

惊变使玉石道人脱口呼叫:“又一次蜕变,怎么可能?”

黑衣美人是玉石道人的女儿,叫玉如意。她在气网击碎、消失的同时觉得浑身一阵酥软,像抽尽所有劲力一般,从未有过的胆寒使她惊叫起来。

九节竹也不舒坦,突破气网的金丹顿生无与伦比的威压,大山般缓缓逼来,师傅的茫然,师妹的惊恐使他无法保持平静,尽管平日杀人如麻,但真正面对生死之时不得不心生怯意。他大喊:“所有人一起攻击死猪!”

“用枪吗?”有人在问。

不伤害噬石兽就不能保证自己安全,不能两全其美就只能打死噬石兽了。他吼道:“问什么?所有火力打它个稀巴烂!”

枪响了,十几条枪喷出雨点似的子弹,现代杀戮之器上古珍稀物种能抗御吗?金旗心中掠过一阵悲哀,为什么不干脆收了它,也许能逃过此刼。再看!子弹击在噬石兽的皮壳上像击在厚装甲上一般,只听“啪啪”的响声,连白影也没留下,枪击无效!

噬石兽终于被激得发狂了,张口喷出一股炽热的气流,原来静止在半空中的金丹蓦地朝石坑壁前品字型三人砸去,同时它头一低朝石坑中另几个掏枪射击的大汉猛冲,锐角还没触及到对方身躯,对方整个人已经被狠狠挑起,抛向一边,原来锐角竟然射出一米多长的劲气,犹如实体一般厉害!也就瞬息之间三条性命消亡了,只剩下三滩血肉模糊尸浆。

玉石老人他们结果也出来了,九节竹最终死得也算英雄,他挡在师傅师妹前面双拳硬抗脱出道符缠绕的金丹,“轰”地爆响,金丹呼啸而过,留下一地碎肉残血。紧接着死得是玉石老人,其实劲气被截断时他就奄奄一息了,理想破灭生有何欢,因此金丹疯般砸下时他没有抵抗,只是侧身回头望了女儿一眼,目光中充满怜惜和慈祥。只不过一闪之间他的眼睛前所有的东西都碎了……

玉如意很不甘心就此死去,她转身就逃,突然感觉自己生出了翅膀,速度想象不出的快捷,简直在飞。啊,真的飞起来了!最后一个念头是为什么又掉下去了?

九节竹的下场几乎一样,被独角高高挑起时他还咬牙抛出自己赖以成命的竹剑,临死反噬却毫无作用,他亲眼目赌以前所向披靡的竹剑瞬间断为九节,散落一地,心中一阵绞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有人看到帮主的下场,就像他的武器一样散了,抛撒在石坑里。

当收纳金丹后的噬石兽飞升上平地时,所有围观的新竹运帮众吓得发出阵阵惨叫四散逃去,连手枪都扔了。金旗趁乱收了十几支,混在人群中向外逃。噬石兽猛追,不时撞到落后的逃跑者。有人慌不择路逃反了,转一圈又回到石坑边,这家伙反到命大。逃进房舍的人一路跌跌撞撞,许多断胳膊断腿的都是自己造成的,真正被噬石兽撞死挑飞的没几个。众人逃出第三大厅身后就没有低沉的咆哮了,众人还没喘过气来,警察赶到。接下来的忙乱可以想象,二十几条人命呀!

金旗趁乱走了,当然镇天印中带着猪似的家伙。他心里也有些许不安,觉得自己越来越残忍,甚至有点不择手段。他用神识和正在镇天印中啃食和田美玉的噬石兽交流了很久,得到的结论是理想和现实严重背离,仙兽自有仙兽的命运,不是谁能左右的。今天在仙兽遇到横祸时有金旗出手,看来偶然实质必然,这就是命运!没有金旗也会来个银旗、铜旗什么的。而新竹运的覆灭一则是平时作恶的报因,另则也是浅池妄图养龙的必然结果,无法改变,因为噬石兽是条“龙”!

这家伙果然不平凡,一入镇天印就挣扎着挤进一百零八间空格,因为其中金旗随手存放了几十块和田美玉。不过它也发出两条信息,一条是隔壁空格中飘浮的巨大的尸是八级银魔王蛇,近乎龙!浑身是宝,它头上的独角是不是能赐于我吃?(这贪吃的猪)再有一条是主人为什么收了个女人?她快死了。这条消息吓了金旗一跳,神识细察才知道在青衣峰收了柏冬儿至今未放,认真寻思是自己忘了?还是潜意识想留着这个蛇蝎心肠却美貌如玉的女人?究根问底自己也弄不清楚。怕她真死了,神识探查一番,柏冬儿体内真元正极其缓慢地吸收着镇天印中充沛的仙灵之气,处于一种修炼状态。金旗大惊,印中也能修炼?赶紧命令噬石兽试试,反映十分强烈,贪吃的家伙居然放弃噬石,沉入修炼之中了。既然柏冬儿没危险,一时又无法处置她,干脆放在印内任她自由修炼吧。

时间刚过正午,他和龙娟通了个电话,说了许多,问了龙娟父亲龙老爷子住的疗养院,并且安排了今晚九点九龙帮全体干部开会的地点。龙娟放下电话后心里十分忐忑,有几个问题不明白。一是为什么所有安排必须瞒着一直陪伴自己的丁姨?二是昨夜送进医院的一位九龙帮普通弟子为什么再三要求一起参加帮会?三是询问父亲地址干什么?四是为什么在人前必须服从戴墨镜人?总之糊里糊涂,不过有一点她坚信凡是金旗做得不会错。

金旗戴着帽子、墨镜、假胡子,下午两点到了“半山疗养院”孝义楼东单元,足足待到晚上八点多钟才出来。令人惊讶的是半瘫多日的龙老爷子撑着拐棍亲自送客人出来,还吩咐手下备车侍候。

九点,赤风滩二十四号大别墅里气氛肃穆,大厅里分成几堆坐着的人脸色都分外紧绷,锐利的目光互相扫视着,明明都熟如家人却彼此不说话,敌视、警惕、防备的神情表露无遗。别墅屋顶、檐口、大门两旁雕塑着九条腾云驾雾的飞龙,熟悉的人都知道这里是九龙帮的总舵,别称“龙穴”。今天“龙穴”气氛紧张,从里到外全是一身黑西服的大汉守卫,鼓鼓的腰间猜得出藏着什么。九点十分一辆加长林肯轻盈地驶近龙穴大门,车门打开先出来一位黑镜、黑帽、黑须的中年人,紧接着下车的人立刻引起所有守卫的惊呼,谁也没想到早就退居后台,半瘫在床的帮主龙海山正大踏步走入别墅。

迈进一楼大厅时给在座的九龙帮大佬们带来的震撼同样强烈,以至几乎所有人都忘了礼貌。等龙海山走到二楼楼梯口时,龙娟才第一个反映过来,欣喜地脱口喊道:“老爸,您怎么能来?”

龙海山没有回答,挥了挥手说:“到二楼坐吧。”

很长的会议桌,两旁分坐着五人,除了龙娟身后只站着丁姨外,其他四人身后都排着枪手。龙海山坐在顶头,身后站着戴黑帽的陌生人,此人打扮神秘,气势也不弱,若对他多看几眼你会感到寒气逼人。

龙海山目光冷冷地扫过分坐两旁的五人,心里一阵酸楚,想当年九龙闹港岛,力压十四к、枪挑华衣帮,大大小小斗了几百场,牺牲了老六、老八才登上霸主宝座,没想到老二、老四叛变,投靠新竹运,至今仅剩自己和老三、老五、老七、老九五人,而且是五人三心,貌合神离。最使人沮丧的是老九反心早萌,老五、老六立志中立,真正敢帮女儿,也就是说站在自己一边的仅仅是老三一人而已。这不惨?当年全盛时一万五千帮众现在反得反、散得散,仅剩五千余人,还分三条心,这九龙帮还像个黑道巨擎?他回头望了一眼身边站立着的神秘人,振作精神说:“先请梅峰兄弟进来。”

不一刻外面进来一位头上缠着白纱布的青年,挺直身子大声说:“帮徒梅峰进见。”

龙海山招招手,让他坐在自己的左手边空位里,然后长叹一声说:“梅峰前天傍晚单刀行刺新竹运二当家,结果被擒。他的行为很鲁莽,但是当代理帮主娟丫头屡遭新竹运杀手追杀时,惟有他敢于白刀子过、红刀子出反抗!并且在严刑拷打下依然坚韧不屈,是条汉子,是九龙帮的好兄弟。我龙海山给你鞠躬!”说着,挺身而起,对着梅峰一弓到底。

梅峰腾地红了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有点手足无措。一个黑帮大佬给小弟鞠躬正是天大面子,难怪梅峰很紧张、很别扭。

龙海山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回到坐位上,隔了好一阵忽然大声吼道:“老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长桌右侧最后位子上一个三十多岁,瘦长个头,刀条脸慢呑吞站起身来,双手插在黑风衣口袋里,脸上挂着一丝不屑神色,淡淡说:“吼什么?谁知道老大你死去又活过来了?赫赫有名的九龙帮交给只会咋唬的丫头片子谁愿意?我老九不愿,老五、老六同样不愿!我们刀口上混时她还在撒尿糊泥巴。今天还留着她的命也是看在老大你的面子,否则早一枪了事。既然老大要摊开说,好,我老九还是一句话……”

“说!”

“你退位,安享晚年,我们哥四个共掌九龙帮,至于侄女……给一千万去欧洲吧,嫁个男人才是本份。现在就听老大一句话了,成与不成说吧!”

逼宫!长桌两侧的老三、梅峰、龙娟等人脸色大变,老三忽地站起想说什么被龙海山阻止了。龙海山目光扫过老五、老六的脸,他们还是不温不火的模样,看来去意已定。龙海山心里感到一阵绞痛,盛宴必散,大概到时辰了吧。他望着得意洋洋的老九说:“新竹运的故事你一定听说了吧,大当家九节竹死无完尸;二当家装疯入狱;三当家重伤半残;那位幕后老板兼狗头军师同样一命呜呼;你垂涎欲滴的‘黑玫瑰’可惜也在半天前香消玉殒。尽管这些消息还没公布,我想你的内线一定第一时间报告了。不知提没提到老四、老二的下场?老四死于混战,老二断了一条腿。新竹运许诺的荣华富贵没享到,命反倒丢了。我不想说报因,做黑道的不信报因,但是我要告诉你这叫‘天罚’,懂吗,叛逆者必遭天罚!老九,你想遭天罚吗?”

新竹安的事在座几位仅仅隐约了解,上午南丫岛乱成一锅粥消息自然传出,但听到大小头目一扫而尽的事实还是愣住了。谁敢下这狠手?谁又能下这狠手?在香港黑道跺脚地动的新竹运难道仅在二十四小时间土崩瓦解,冰雪消融了?

老九眼睛里露出沮丧之色,这些消息也就在一小时前听老二电话里说的,当时他除了吃惊反倒暗暗高兴,因为解脱了潜在威胁。现在不乐意的是老大的压力同样解除,自己手里少了一张王牌。不过……他挺直身子冷冷说:“天罚?老大尝过了吧,瘫在病床也是天罚吧!说到底你是不会让位了,那么让我来帮你做出决定!”话音未落,右手蓦地伸出,黑森森的枪口直对龙海山。

众人正被突变震慑,老九冰冷的声音又起:“说,让不让位!”

“休想!”

紧接着龙海山坚定回答的是一声清脆的枪声和龙娟声嘶力竭的惨叫。众人在一瞬间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脑海中现出一幅血淋淋的画面。可是随即看到的场景使人大跌眼镜,枪声过去龙海山好端端地坐着,一脸严肃;而开枪的正目瞪口呆地望着右手中的左轮。

最慌乱的当然是老九,他以为枪出故障了,明明看见一道光弧射向龙海山,并且爆出许多火星。唉,子弹击中人体怎么会爆火星,莫不成他穿了钢甲?厅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老九一咬牙抬手连扣板机,一连串子弹飞向龙海山,还有恶毒的吼叫:“死去吧,该死的龙海山!”

时间和场景仿佛一下子静止,所有的目光都追着子弹看向龙海山,怪异发生了,五发连射的子弹距离对象一尺突然停住,像凝固一般,隔了两秒钟才坠落下去,大家清楚地听见子弹落在桌面上“叮咚叮咚”的声音,而被袭击的对象仅仅胸前接连闪过五片光华,很耀眼,一闪而过。太玄乎了!子弹都打不穿的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