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迅速一把抱住了银夫人,喊着:“请大家镇静,请大家千万镇静,坐下,都坐下,没什么不好商量的。快给这位先生准备一等歺食,还有上好的红酒。”

劫机者的情绪稳定下来,一屁股坐在软椅上,血红的眼睛瞪得出奇的大,额头汗湿湿的,在寂静的机舱中他的喘气声显得特别大。歺车很快推来,推车人不是原来的空姐,换了个年轻的小伙子。刧机者马上有所警惕,吼叫着命令不准接近,立刻换人。满满一车食品劫机者有所选择地进食,特意准备好的饮料以及各式红酒他碰都没碰,反而吐噜咕噜灌了半罐白水。空姐失望地瞥了机长一眼,看得出他们的计谋失败了。

在短短的十来分钟机组人员已经两番设局,虽然失败,也可见反映迅速。然而饱食后劫机者提出新的要求时,老练的机长也无法忍受了。

劫机者说:“你们全部离开,我需要享用美女。另外赶快准备美金,不准降落,否则‘轰’的一声共同赴天国,本人不在乎有很多人陪同的。”

“你……”机长大怒,可是憋了半天才说出蹩脚的理由:“飞机快没油了,不能在空中过多盘旋。”

劫机者冷笑说:“可能吗?这是747,仅仅飞了一个多小时就没有油了?机长先生,你选择吧。前者我拉动导线,后者我享用美女。你总不会为一个女人牺牲一机人性命吧?”

机长确实不敢盲动,七十六条人命也许一句话就完了,可是眼睁睁看着歹徒施暴女孩能容忍吗?他手心里满是冷汗,头脑中一片混浊,意志在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

银夫人忍不住了,在她心里宁愿全世界都死翘翘也不能伤害女儿。她大喊:“不!不能这么做!先生,我可以给你二百万美元,只求你放过我女儿。”

劫机者打量着徐娘半老、丰韵犹存的女人露出坏笑:“我不需要二百万,二十万足够了。不过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同意以你自己换回你女儿,其实比起青涩的少女我更喜爱丰腴、主动的熟妇。在侍候男人方面你一定更有经验,同意以身换女儿吗?”

机舱里所有的人都望着银夫人,当她毅然朝劫机者走去时都“哇”地轻唤起来,是敬佩、放松、还是无奈的宛惜,很难说得清楚,但是此刻银夫人的形象犹如出征战士般光彩夺目。

金旗心中却觉得阵阵绞痛,他看到真实、无私无畏的母爱,反而浑身一阵阵发冷,甚至颤抖不停。他眼前闪过一张同样精美,略显苍白的女性的脸庞,闪过一堆坟土,闪过昏暗的十瓦灯光下一位老人垂死的眼泪……

交换仪式很简单,劫机者显然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在母亲平静却又执着的目光下劫机者真的放了女儿。银小姐惊骇地逃出魔掌,离远了才想起献身的母亲,隔着两排软椅无力地哀呼着:“妈咪。”

银夫人笑着抬了抬手,给人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仿佛刚才的决定一下子抽尽了她的全部力量,现在的她是那么虚弱、无助,然而投向女儿的目光是那么宽慰、平静。

金旗心又抽紧了,反复感受着什么叫母爱,反复感受着噬心之痛!

劫机者不耐烦了,说:“动人表演结束,女士、先生们可以离开,难道你们想欣赏这位夫人的?机长先生,你不怕飞机会没油吗?”

首先四位乘客挪动脚步,她们早就希望离开,现在劫机犯允许了再不走真是犯傻。彼此看了一眼,先试探着移动几步,见没反映立即窜了出去,一个个像惊恐的鸟。

金旗突然发现所有的目光都在注视自己,好像自己也该离开似的。他懒散地伸展一下身子,站起身跨出座椅,发觉手臂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居然是银小姐,她此刻的表情和刚见面时截然不同,可怜兮兮,一付乞讨悯惜的样子。他疑惑地问:“银小姐,现在就想收拾我?”

银小姐根本没深究对方问题的含义,只是慌乱地乞求着:“金先生,我知道你很有力量,你一定能有办法,求你救救我母亲,我给你钱,多少都行?”

金旗望着银小姐珠泪滚滚的脸庞,再也找不到骄横、不可一世的大家子弟的表情,就如邻家小妹害怕时流露的惶恐、惊吓和屈服。他笑了笑,拍拍紧拉着自己胳膊的小手,说:“交给我,就为了你高贵的母亲,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银小姐深信不疑地点点头,放松小手。金旗转身对劫机者笑说:“格林先生,表演可以结束了吧。”

劫机者眼睛里掠过一丝惊骇,问:“你认识我?”

“当然,你是美国加州人,今年三十六岁,职业机械工程师,身患绝症,一月之前被诊断出恶性白血病后周游世界,你熟悉三国语言,包括中文,前不久去了北京、上海、苏州,又来到云南。可惜钱不够继续你的绝望行程,于是你想到劫机。我说得对吗?”

劫机者从恐惧到平静,又恢复了一付厌世的神态,说:“很正确,也很幽默,你是谁?”

金旗刚想开口,身后银小姐插进来大声说:“他是赫赫有名的赌石者,一眼千金的睹石者,看透你是很简单的事。”

“赌石者?很陌生的职业。你是美国联帮密探吗?我并没有触犯美国的法律呀。再说你又可奈我何,整机人的性命,包括先生你的性命都在我一念之间,你说你能怎么样?一眼金先生。”劫机者有点无赖了。

金旗心里觉得银小姐的介绍很滑稽可笑,脸上却依然冰冷,说:“先把你肮脏的手从银夫人身上拿出!”

劫机者一愣,无意识地松开紧抱着银夫人的左手。不过仅仅一瞬间他就反映过来,狠狠地把银夫人搂进怀里,吼道:“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有什么资格?就凭知道你一身面包、一根红线的真像够了吗?”

一言惊魂!什么?弄半天这美国佬身上挂得是假炸弹?难怪怎么能通过云南机场安检的。机长第一个反映过来,大步朝劫机者走去。

银夫人也醒悟过来,低头狠狠咬了紧抱着自己的脏手一口,在劫机者惨叫声中挣脱身子,跑了出来,转眼间母女俩已经紧紧拥抱成一团。

机长的铁拳凶狠地砸在劫机者的下颏上,对方瘦弱的身子像破麻袋般空抛出一米远,重重跌落在舱板边。另一位年轻空乘人员窜过去迅速拉断了所谓的“炸药包”甩给机长,同时牢牢地按住了劫机犯。

机长揑了揑软软的“炸药”,皱着眉头从缝成一节节样子的布包里掏出焦黄的长棍面包,恼火地骂道:“妈的,果然是面包!”

身后响起一片掌声,原来外面乘客早知道头等舱发生的险情,只是人人自危,现在险情解除当然高兴的欢呼起来。许多人都拥进舱来想看看一眼识破劫机犯鬼把戏的赌石专家,领略一下他“赌命”的风采。机长和空姐好说歹说才拦住了亢奋的人群,劫机犯被押走,闹剧结束,飞机开始下降,头等舱又恢复了宁静,音响中流出轻缓、优扬的乐曲平抚着乘客的情绪。

金旗觉得累了,这有些头痛,抱着脑袋倦怠地倚在软椅里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听,他讨厌事后的感谢,讨厌没事时一套,有事时一套的嘴脸,还有些怕见银夫人,觉得她身上漾溢得母爱光辉对自己来说就是毒药,一种使人骨软气短的毒药。

747正在缓缓降落,一切很快就要过去。

在舱门口排列着全部空乘人员,见到金旗懒洋洋走来,全体“啪”地立正,举手敬礼。金旗吃了一惊,连连拱手示意。在热烈、感恩的目光中金旗走到机舱口,机长双手捧着一本黑皮面的航空日志,说:“金先生,我们无法表达对您的感谢,这是普通的一本空白航空日志册,刚刚由本机组书法最好的秦梅同志书写了我们发自肺腑的心里话,同时有全体机组人员的签名,请金先生留作记念。我们将永远记住这次化险为安的事件,记住金旗这个姓名。请再次接受我们的致意。全体敬礼――”

“啪”地声响,齐刷刷的动作,一道道炽热的目光。金旗觉得心里热乎乎的,接过航空日志,跨出机舱后返身说了句:“金旗将永远把各位当成生死朋友!”这才下了舷梯。

已是华灯初上、霓虹闪烁的夜晚,想不到这一折腾飞机晚点了两个小时,想到接机的王可人,金旗不由加快步伐。

过境办手续差不多等了半个多小时,一出闸口就见很夸张的一块接客牌,上面写着“金色旗帜”四字。由于班机晚点,金旗又耽误了一些时间,接客处早已曲终人散,孤零零的大纸牌,以及傻愣愣握着牌子的王可人显得那么突兀,甚至有点滑稽。金旗笑着迎上去时,王可人还嘟着嘴,一脸不爽。在车上金旗把天空中发生的故事说完,王可人才恢复了可人的味道。金旗笑问:“难道没有理由的延误,下属就可以给老板看脸色?”

王可人飞来一个白眼,没回答。可是小女人嗔怪的模样还是惹得金旗暗暗心动。车里弥漫着很好闻的香气,再三辨别后才明白是王可人身上发散出来的。很清雅、很淡的茉莉花香,让人平静、舒适。听说女人和男人约会时挑选使用的香水很能说明她的态度,这种平静、舒适型的香气是不是王可人故意划定两人之间的距离呢?从侧面看去王可人脸部的线条犹如雕刻一般干净,这说明她脾气也厉害喔。想想两人不过才见过三次,自己就如此信任她,除了缘分外欣赏她的才干是主要原因。既然是商务上的合作伙伴今后真的要用正确的态度对待她,也许王可人到现在还没消气就是自己过于轻描淡写了。想到这里金旗慎重地说:“由于我的耽误给你造成许多麻烦不便,再次向你表示歉意。”

这确实是王可人的良苦用心,河市遇到凤娟她心服口服,不仅仅是凤娟国色天香的容颜,雍容高贵的天然气质自己无法相比,更有温柔贤淑的品行散发着大家闺秀的光辉,更是只有羡慕的份。所以刚刚萌动的春芽一下子枯萎了,尽管自己暗中垂泪、悲叹许久,但是摆正自己和老板的关系成了能否合作下去的重中之重,做到现在的程度可是费了很大的决心和努力的。不过在金旗再次向自己表示歉意时她立即感觉到老板的冷淡,心想这样是不是会影响两人的关系,进而影响商务合作?一时可人又犹豫起来,眼眶里有点发湿。

幸好车子已经到达浅水湾临海大酒店免了继续尴尬。金旗先去预定房间漱洗一番才来到中歺厅。王可人订了靠窗的桌子,冷菜和红酒已经上齐了,她正入神地眺望着窗外浅水湾一望无边的海面,远远望去摇曳的烛光、洁白的歺桌、精致的歺具、以及美人的背影汇成了一幅图画,真有点不忍惊碎了这份宁静。

对饮半杯后王可人细巧的手指转动着晶质酒杯,喃喃轻叙:“离酒店不到一里地就是我们即将开账‘金氏宝藏’的址地。那里另类商务业态已经形成,如果此刻去走一走你一定能领略奢侈、浮华中的极尽显耀。在河市我向你汇报时浅水湾商务别墅还有三幢,可是一回香港才知道仅剩最后一幢了。而且面积特大,有二千五百四十二平米,售价高达近亿。我急着向你请示,可惜电话不通。当时你的第一笔两亿人民币的款子已经从阳州打入我专门准备的卡上,我意识到你的决心,所以第二天就以你的名义交款买下了三十八号特等楼。价格确实高了些,但我觉得物有所值。因为地处小区最后部,所以多了八百多平米的花圃,院墙外就是连绵的浅水湾海滩,风景十分优美。像这样大面积的套型整个小区仅仅五套,一套是专营极品燕窝鱼翅的‘天味阁’;一套是香港古董大家的‘钱氏古珍馆’;一套是周森家族新开的‘珍宝之夜’,售品和我们相似;还有一套是世界著名化妆品牌新开的‘风中美人’。这些奢侈消费会带给我们新的客源,所以我买下别墅并立刻投入装修。不知这样做你认为对吗?”

金旗笑笑,为双方斟满酒,说:“很好,继续说。”

“由于高档别墅基本装修早已完备,所以我们的装修很快完成,化费不多,包括家具、电器一共三百多万港币,和房价相加刚好一亿多三万元港币。风格很现代,色彩金棕色为主,我了解过你的喜好,我想我们的装修你会满意。经营法律文本全部备妥,服务人员在原来我工作的金瑞祥挖了四个,一式港岛美女,熟悉英文和业务。前两周又收到上海汇来的四亿二千万人民币加上美国一家汉工琢玉坊汇入的二千万美元,现在‘金氏宝藏’账号中足足有七亿多港币。可以说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我们的产品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