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光头点着一支烟狠劲抽着,说:“这里七块毛料随你挑,一百万一块。都是上等好料,我以脑袋保证块块见绿。怎么样?够意思吧。”

金旗转身朝屋外走去,说:“就这些垃圾不赌也罢。”刚走到门口,两旁闪出两名大汉,一脸杀气,双手抱肘默默地拦住去路。

石光头阴笑着问:“金先生不准备赌石啦?不过我们有我们的规矩,看了不赌犯大忌,最少也要赌一块。看在金先生够朋友份上,拿一百万元来,挑一块毛料走,爽快吧?”

金旗也笑起来,慢慢说:“可以呀,谁能够一拳砸碎一块毛料,金某认栽,立即付七百万走人?也够爽快吧?”

“什么意思?一拳砸碎毛料?你在开玩笑,这可是毛料不是普通石头?”

“毛料又怎么啦?硬一点而已。各位不行,不等于金某不行,要不要当场试试?”

屋里屋外的人多惊骇了,居然有人扬言一拳砸碎毛料,这可是硬度为六点五度的硬玉啊!难道今天撞上了黑道高手?

他们发虚,金旗很轻松,说:“不过我若一拳砸碎毛料,各位老大可是要破费的。”

“什么意思?”石光头大叫:“你想敲诈?”

“敲诈是石朋友的专业,金某只是想赌,就赌一百万,和石朋友的价格一样。金某试着砸一拳,输了马上放下一百万走人;赢了石朋友交出一百万,怎样?”口气挺硬。

石光头眨巴着眼睛盯着金旗,心中阴晴不定。试想普通人别说翡翠毛料就算路边的石头一拳下去结果可想而知,骨断肉烂!对面这家伙会不会吹牛,吓唬人!他想了半天,阴沉着脸说:“你想试就试试吧,伤残了别说我没劝过你。”

望着石老大一脸尴尬,金旗觉得气顺多了,也不多说用力挥出一拳,这一拳并没用仙灵之力,他怕茅屋塌了。只听劲风猎猎,“叭”地一声爆响,顿时烟尘弥漫,碎石四溅。等眼前烟尘散去慢慢清晰,众人包括金旗都震住了,七块大毛料一半全部爆裂成小块,满地的石碴厚厚一层。这是什么力量?

石光头不敢相信,跑过去捧起一把石碴看着,满脸惊惶。

“这是垃圾料吧,一点绿色也没有。”金旗拍打着浑身尘土,淡淡地说着。不过心里也暗暗惊讶,尽管知道自己力量很大,可是也不能大到如此恐怖的地步,真是出乎意料。

“金先生神力惊人、厉害、厉害!石某服了。石某真有一块看得上眼的好料,只怕金先生不敢要。”避开七百万赌注不提,抢着岔开话题。

“真有好的,金某当然乐意赌一赌。”金旗接着又将他一军,说:“如果有好东西金某就不计较其他了,否则石先生恐怕要出账了!”

石光头还是第一次服软,他委屈地说了一个字:“走!”

一行人来到街口登上一辆破吉普,啍啍哈哈地出腾冲,开了十来公里到一山垭间,在几间破茅屋前停下。还没叫门,三条大狗直窜出来,汪汪乱吠,可是金旗一下车,三条狗像电击一般,顿时哑口,浑身打着哆嗦退到远处墙后。这情景看得石光头等人两眼发直,嘴也合不拢。恶狗都怕的人是什么?

狗叫声引出一位老人,有点罗锅,弯着腰两眼昏花眯成一条缝,满脸皱纹像干裂的土地。石光头大嚷着:“驮爷,有人来看石。”又对金旗说:“他耳聋,跟我来吧。”

茅屋昏黑,出后门是荒废的院子,杂草快齐腰高了,墙角堆着一大垛柴草,时间长了草堆霉烂一片。石光头等人上在拉扯柴草,很快露出了一大二小三块翡翠毛料。大的毛料足有三吨重,浑圆的看上去很结实!朝南擦开一扇半尺大小窗口,窗口微透明,有绿紫双色,质地不错,水头也可以,一眼就能确定是老坑毛料。凡是老坑料一般质地紧密,密度达到三点二以上,这种密度注定出冰种、玻璃种。原石上有很宽的蟒带,隐约泛着绿意;另一边石底蟒带上缀满朵朵松花。原石外表细腻、平滑,摸着让人舒服,一切迹象都表明这是块出色的毛料,是块能让人一掷千金的毛料!

一旁石光头开口:“这是缅甸会卡场口的老料,出世十几年了,我们好不容易弄到手,金先生敢赌吗?”

金旗没有立即回答,他正沉浸在美妙的景象之中。眼前巨大的原石就如一幅立体山水画让人入迷、陶醉。除了在阳州赌获的七彩玉柱外这是第二次让金旗心灵震撼翡翠,无法形容的美丽仿佛身入仙景一般,他看得都发呆了。

紫绿双色,时而浅淡、时而深浓,彼此交汇溶合又增添许多过度间色,就像一位丹青高手随心顺意地挥洒泼墨成就如此高远意境、天然含蓄、不可言传只能意会的画面。金旗不得不心中大呼:“好一块极品春带彩!”

春带彩?春指紫色,彩指绿色。若一件翡翠饰品上有自然交溶的紫绿双色,是十分讨巧的珍稀上品,市面上现在很少见到真正的“春带彩”,那些所谓的春带彩都是人工制作,区别是假的程度而已。眼前的春带彩几乎去皮壳就是,想想:三吨重的原石中三分之二全是一流珍稀春带彩,而且是罕见的玻璃种,如此宝贝该值几何?

“石老板,开个价吧?”金旗深吸一口气,尽量压抑激动的心情。

“三千万!一口价!”口气很硬,容不得商量。石光头似乎又想到什么,继续说:“在这里交割,不包运输,出任何问题概不负责。”

“听口气毛料来路不正。”金旗心里暗想,三千万元价格不贵,春带彩的真实价值亿元以上。但是如果来源有问题就会存在不可测的风险。

“来路没问题,只是怕麻烦。”石光头迟疑着不想说实活,他心中闪过缅甸“宝腾公司”六年前为这块赌料前后死去三人的情景亿,浑身不由打了个冷颤。

六年前曼德拉春季公盘大会中宝腾公司出资五百万赌下这块半赌料,当时五百万已属巨款,赌一块三吨重的毛料轰动一时。谁料想运输途中遇到刼匪,一场枪战,当场死去两名保镖和一名押送人员,以及四名刼匪。事后赶来的缅甸警方把三吨重的巨料吊起,运回警局。第二天当宝腾公司派员来提取价值五百万的赌石时,巨石居然从警局院子里消失了。根据痕迹警方和宝腾公司人马一直追了两百公里,终于在一片森林木中找到了停着的大拖车。但是赌石还是不见踪影,而且再也找不到了。五百万、七条人命换来的赌石人间蒸发,谁会想到七搞八搞被石光头用五百万买下了。不过赌料成了“粘手货”,整块脱手怕被人认出,切开又怕赌输,两难之下就藏了起来,直至今日。

金旗“心识境”之下赌料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他没有收赃之虑,好像自己并没有考虑缅甸治安问题的义务。他争取的是最大利益。平静地说:“这块赌石使我想起六年前的故事,不过我没有权利查问石老板。我同意石老板提出的辅加条件,价钱只能出到一千万,并且外加那两块小赌石。同意就成交,否则就算了。”

对于这块赌料石光头提心吊胆了整整六年,至今买石的钱还施欠着。可是按照目前行情一千万实在低了,继续藏下去万一鸡飞蛋打呢?再说已经被这小子知道了,能保证他不泄露消息?思来想去若一千二百万元就决定脱手,他咬牙说:“一千五百万即刻成交,外加两块小的免费赠送,怎样?”

石光头的心思自然瞒哄不过金旗,他假装皱眉说:“一千一百万。”

“一千二百万!”

“成交。

石光头好后悔为什么不喊一千三百万呢?起码也要一千二百五十万呀!

金旗慢吞吞走到赌料前,指着两块小的说:“我就拿左边一块,右边的留给石老板,你起码能换回五十万,不是吗?”其实右边一块完全是“蒙头货”,送给金旗也觉得讨厌。另一块却一派春色,一百多公斤的艳绿翠、冰种,切开卖,没有一千万不会松手。哈哈,大赚啦!

说好明天一早现金交割,石光头想请吃饭,金旗婉言拒绝。独自一人离开茅屋,十几公里路程凭金旗的脚程转眼就到。半小时后金旗已经找了家小饭店用歺了,四个菜、一瓶啤酒,也算乐在其中。

吃着,就听隔壁桌上四位客人正边喝酒边议论,说的正是白天公盘会场新闻。其中特别提到一块一吨半重的大毛料的悲惨故事。

“广东人太惨了,二千万买块大砖头,一狠心撞上去了,血溅得四处全是。”

“死了没有?”旁边人问。

“送医院急救,据说没死,救活了。其实不如死了算。要知道二千万元是公款,他是做期货的,输个精光。再挪用大笔公款来搏赌石,又不是‘一眼金’,还不是输得连死心都有了。很惨,当时他一起的朋友扶都不敢扶,两腿直哆嗦。”

“不会吧,二千万公款来赌石?”

“谁说不会!现在孤注一掷的人都是家产、股票、期货上下来的输家,找翻本的机会来了,这些人不少呢。这次公盘就为此辟了个新项目,可以用全赌的毛料公切,就是当场公开解石,矿方将补贴百分之十货款,并且可以公开拍卖,当场成交。引得许多赌家都来了,昨天一天就解了十九块毛料,仅有二块略赚,其他全输。当时你没看见又哭又闹的。”

“谁叫人犯贪呢?补贴百分之十?还不是加在赌石上了。”

“是啊,全赌料比去年又涨价二成,这样下去翡翠市场岌岌可危啊!”

“现在的翡翠已经是多元投资中的一种投资方式,许多有钱的主收藏几个亿明料等着涨价,市价不涨才贵。”

“还有流行,风尚流行力量很大,80后、90后全挤进来了。看看昨天公盘会场,一半以上全是不到三十的年轻人,敢赌、敢哄价,很多时候价格就是被他们硬抬上去的。我看终有一天会摔一大马趴!”

四位食客的感慨还在慷慨激昂地继续,声音越来越响。赌石的血腥、刺激震撼着所有的食客,对金旗来说公开解石、公开竞拍正是个赚钱良机,顿时热血沸腾,自斟自饮满满一杯,觉得此行不虚。

第二天金旗一路跑步,比如晨练,早早到了离腾冲十公里外的茅屋,飞身越过围墙进入后院。三条恶狗挺机灵,可是窜到后院立即偃旗息鼓、挟紧尾巴溜走。金旗试着用神斩把三吨重赌石的三分之二处拦腰劈开,银光一闪切豆腐似的赌石已经一分为二,切口光滑整齐。到底是八级神器威力无比!他兴奋地切削起来,约二吨重的部分四面剥除石皮,成了四四方方一块,在秋日明媚的晨曦中硕大的方形翡翠璀璨夺目,娇艳的绿翠、妩媚的紫翡宛如在池水中缓缓流动,让人看得神魂颠倒。

欣赏了半天才把另外三分之一处以及边角料统统收入天释戒,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收了这方春带彩。

十点过五分破吉普才赶到,石光头骂骂咧咧地跳下车来,一见到金旗忙上前招呼:“金先生怎么不带车来装石呀?”

金旗也不回答,指着地上用布蒙着的一大堆东西,说:“一千二百万都在,点点数吧。”这些美元现金全是黄眉储物戒里的遗物,还远远不至这些,全搬出来一准吓死人。春带彩就请黄眉请客吧,嘿嘿。

手下弟兄上前揭开蒙布,看见万元一叠,整整一千二百叠堆得小山似的人民币,脸上表情立即生动起来。石光头居然带着验钞机,一边吩咐弟兄验钞点数,一边和金旗寒暄:“毛料兄弟花两钱叫村民帮你运出去也行。”

“不用了,两块赌石我已经运走了。”

“什么,人不知鬼不觉得都运走了?”石光头大惊,这不是三十公斤的石头啊!跑到后院才不得不相信事实。他心底里泛起一阵寒意,眼前这个姓金的一定不简单幸亏没惹毛他。

十点四十分金旗赶到公盘会场,大部分赌客都进场了,门口三三两两人并不多,有保安守着门。金旗正在发愁门票,一只托着门票的手从身后伸了过来。又是鬼鬼祟祟的任大成,他弓着腰,一脸媚笑,说:“金先生能赏两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