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温悄悄告诉金旗这里大部分男人都有几个老婆,像富美这样的富人娶个下代人作小老婆是一种时髦。不过大老婆失宠找事也成了通病,丈夫不在跟前拿小的撒气,不时闹得鸡犬不宁就是一夫多妻的后果。

金旗有点瞠目结舌,本来还想弄张缅甸护照,尝尝三妻四妾的齐人之福,现在看来还是别玩这把火的好!

还价三万,实付十五万人民币走人。那块深蓝翡明天富美会派人送到宾馆,这是规矩。出门金旗问:“还有出售赌料的人家吗?”

奥温说:“有家大户,主人叫泰喜,是村里最富的人。包过矿,曾经采到连三吨重的毛料,擦开一水紫春,狠赚了三千万美元。不过现在家里大部分是新坑毛料,老坑剩下不多7。新坑种水差些,颜色还行。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要看。边走边听奥温说事:“富人也有富人的麻烦,半年前泰喜得了怪病,右边手足抽搐,犯病时满头大汗,身子全发痛,直到昏死过去才罢。仰光医院、昆明医院全看过,花钱流水似的没用,病越来越重,时不时发足。村里人传说是得罪了玉神。到了,就是这家。”

一个中年妇人拉开半扇门,听奥温说半天才让进去。没有直接领到库房,而是泡了竹叶茶先坐。一刻钟后家人才扶着泰喜出来。奥温赶紧上前扶了一把,泰喜气喘喘地坐下说:“见笑了,客人是来看毛料的吧?”

金旗答道:“泰喜先生不方便,我可以改天再来。”

“没什么,老毛病了。”

“泰喜先生去中国治疗过?”

“昆明中医院差点没被折腾死。香港也去过,花了几百万,开得药堆起来像座山,就是没一点起色,反倒病情越来越重,发作也比以前快。我知道时间不多了。”说着,泰喜眼泪也流了出来,一手一脚还在不断地抽搐。

“泰喜先生不必太悲观。”金旗劝着。

“不是我想悲观,天叫我悲观。现在家里只出不进,全靠积蓄的毛料打发日子,七、八口人没一个赚钱,全是陪钱货,能不悲观?”

金旗心里一动,“目识境”缓缓扫过泰喜内腑,发现他右边的经脉堵塞的厉害。笑问:“半年前泰喜先生是不是用右半边身子硬撑过重物,后来大汗一身洗了凉澡?”

泰喜眼睛一下子瞪大,傻愣着。金旗喝了口茶,又说:“夜里泰喜先生**过度,而且习惯右侧用力。当时有刺痛感,吃了止痛药草草了事。隔天又继续劳累,直到发生半身抽搐对吗?”

分毫不差!泰善突然怪叫几声,屋里涌出七、八个男女“啪啪”跪在金旗跟前。泰善无法站起,挣扎着拱手说:“先生救救泰喜吧,泰喜才四十七岁,四个老婆、四个儿女靠我养活。先生法眼如炬一定有法子救命的。”一地的人跟着齐喊先生救命。

既然说了就准备出手,这种舒筋活血的活干过,还挺顺手。泰善的症状无非是暴冷暴热,寒气淤塞经脉,自己有把握让他不药而愈。不过金旗没有立即答应,商人习性又开始作怪,沉默着不言不语。泰喜再三恳求,奥温也一旁劝说,金旗仍然不出声,一时屋里静得只听得见泰喜咕噜、咕噜的重喘。

喝了半杯茶金旗才开始忽悠:“我可以治你的病,但不知你平时为人如何?作不作恶?你这病是天罚,我若治是违天,会损我寿命。如果你从此做人低调,待人为善,多做好事,我损寿命也算做了好事,否则害人害己,得不偿失啊。”

泰喜一时大汗淋漓,一定想到了以前做过的坏事。想想天罚,能不惊惶失措?连连说:“先生,若我以后再强横霸道就不得好死!”又重重发了三个咒誓,才算让金旗答应救命。

内室席上泰喜瘦骨嶙峋地躺着,半身像青蛙似的不断耸动。金旗坐在半米外打出连串手印,轻叱一声:“呔!”泰喜只觉浑身一震便昏死过去……

一小时后守在屋外的家人就听里面在喊:“来人,抬他去好好洗洗。”

七手八脚把软塌塌的泰喜架走,一路全是他身上流下来的污泥浊水。客厅里一席家宴早已备妥,奥温殷勤地劝酒说:“泰喜人是蛮点,但很讲义气,一定会好好谢谢小金的。”

金旗冷冷说:“老奥好心计,故意引我来此,目的就是为治病。你当金某很笨是不是?”

噗咚,奥温吓得腿一软摔倒在地,爬起来一头冷汗,真神人呀,一点小脑筋也满不过去。惶恐地说:“奥温决非忘情负义之人。只是泰喜平时对奥温还算照顾,不忍见他日夜受苦,在雾女家中见先生大有神技才动了心思。再说温泰喜家确实有先生喜欢的毛料,这决不敢欺骗金先生。”吓得小金两字也不敢喊了,哆嗦着连连作揖。

金旗淡淡说:“我知你没有坏心,否则你不会再有说话机会。只是对人必须真诚,我讨厌被人利用,懂吗?”恩威并用,这家伙开始使用御人之道。

奥温不敢抬头,一则有愧;二则不知为何很惧怕这个看起来很平常、普通的年轻人。金旗继续说:“这事过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以后我在曼德拉会成立公司,有许多事希望老奥帮忙,所以开始必须真诚,取信于人。”

奥温连声应着,就在这一刻他完全慑服于对方。这个老地头蛇对金旗在缅甸构造翡翠皇国起了不少作用,后话不提。

酒喝一半,换了一身白衫的泰喜笑眯眯出来,完全换了个人样,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哈哈笑着说:“金先生对我有再造之恩,从此说东泰喜决不往西,刀山火海不说个怕字。这是泰喜一份谢意,少了些,望金先生收下。”说着,一纸包捧上桌面,打开是十叠美元,整整十万。

金旗瞥了一眼,脸色沉了下来,阴声说:“我是为钱救你?你只值十万?”

泰喜一愣,有点不知所措,吱唔着说:“这……这是心意。”

“收起来,否则我不认你这个朋友!”

奥温赶紧出来圆场:“泰喜,收了、收了。金先生为交你成为好朋友,决非区区钱能买到的。”

泰喜感动得热泪盈眶,什么也不说连干三杯。金旗反倒好言劝道:“老泰,半百年纪切忌过分,酒也罢、色也罢、财也罢,过分就伤身,以后千万注意。”

这几句又把缅甸男人弄得稀里哗啦,差点激动得跪下。当金旗问到泰喜人称矿主,是不是有翡翠矿区时,泰喜才算能正常说话。他喝了一口,说:“矿区有是有,不过是件很糗的事,村里人喊我矿主有讽刺的意思。”

金旗不理解,问:“为什么?有矿区不好?值得人讽刺?”

泰喜叹息说:“不瞒金先生,泰喜算是一家小型矿业的业主。缅甸一共一千七百多家矿业公司,真正在开采生产的半数不到,其他不是没有进一步开采的资金,就是挖掘了一段时间发现矿脉品质很低,出的翡翠根本不够开采费用。为这两个原因停工的占大多数。所以很多矿业公司都是有名无实。我的叫四喜矿业,六年前成立,仅仅挖了两季就停工了。”

泰喜给金旗再次斟满酒后,继续缓缓说:“四喜矿业在离瓦城七十多公里的瓦实山区,有一座小山包范围,紧邻着宏图矿业。当然宏图是缅甸前十大矿业公司,家大业大,每年赚的钱像小山似的。我就是想靠在宏图沾点财运,谁知……哎。小山包二万多平米,国家测定是地表矿脉,山下有条小河,河里常找到上品卵料(小块翡翠)所以我断定这山是玉山,值得开采。当年我花十二万美元从政府手里拍下,成立了四喜矿业。当时十二万美元已是家里全部财产,加上买挖掘机、电器设备等费用全是四处借来的。满以为采出硬玉就可以赚到可观利润,谁知第一年挖了三分之一山连一块翡翠石料也没见,要不是我没停下倒卖毛料行当准亏得要去讨饭!

“第二年咬咬牙又开采一季,差不多半座山全掀开愣是没挖到毛料,气得我大病一场。四喜矿业像口吞钱的井,我再也不敢投入下去。剩下一半山好歹值六万美元,加上四台进口机加起来喊价八万美元,到今天也没有要。四喜矿业就这样半拉子撂着,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金先生,你说说这事闹的。”

金旗听他说完盯着看了半天说:“让给我吧?”

泰喜大吃一惊,忙说:“不行,金先生是我救命恩人,我不能蒙你。事后我请人看过,探测过,都说即使有矿苗也是不足开采,这是大实话。”

陪酒的奥温也说:“金先生千万慎重,这不比一般赌石。”

金旗哈哈笑道:“我看就像赌石,而且是全赌,赌蒙头料。泰喜说没希望、没价值开采,出价十万美元把四喜矿业卖了。我就赌一把。泰喜,我问你复工还需要多少费用?”

“今年快到雨季,想干也干不起来了。”

“我是说把挖掘机开起来,试着挖几下。”金旗追问。

“我就是司机,只要带上油就能干。不过这有意思吗?”

金旗说:“先说十万美元把矿区带公司全给我行不行?”

泰喜说:“在我来说千好万好,千情万愿。但是金先生你连看都没看过……”

“好,废话不说,你愿意卖,我愿意买,就这么定了。男人嘛,要爽快。”说着,向泰喜伸出了右掌。

泰喜、奥温彼此互视一眼,最后泰喜还是击掌为定,并说好明天去现场见识、见识四喜矿业。

酒足饭饱金旗才提出要看毛料。

泰喜的库房比富美大一倍,赌石也有二十几块。现在是反客为主,泰喜起劲地一块一块介绍半赌、全赌的毛料好坏,一点也不掺假藏私。基本上泰喜的眼光很准,虽然和真实内容有些出入,但是看到这份上金旗认为难能可贵了。只是对靠墙角的一块百十公斤大料判断大误,他认为解开一面的毛料一无是处,连做旅游品也欠妥,当时购入花了八千美元,全亏了。

可是在“目识境”中恰是奇宝!剩余部分中隐藏着两条色线,一条粉黛色,一条金黄色。两色均是翡翠中罕见,更特别的是拇指粗细的色在两尺方圆的范围内缠绕曲折,绵绵不绝,配着冰地和糯米地之间朦朦胧胧的质地,两条细长色带很像在云雾之中翻腾、翱翔的游龙!这可是天然成趣的异材珍宝,若稍稍作些点睛之笔的雕刻,一定又是一件惊世之作!

金旗叫泰喜报价,泰喜自然客气,意思随便给就行。在金旗亲兄弟明算账的道理“逼迫”才一一说了单价,当然这种价格在市场上是没有的,金旗也不会面皮厚得照单全收。

他挑了两块,一块是二百多公斤的阳绿冰种,价位三十万美元;另一块是七十多公斤的黄翡,尽管不是上品玄黄,但是鸡油黄也很雍容华贵,同样是冰种,价格十二万美元。在求购墙角一百多公斤废毛料时,泰喜完全不能理解,再三劝说金旗别买带着也麻烦的废料。最后金旗加了一万美元开了支票,这才完事。这笔生意对金旗来说自然是大赚,对泰喜来说也不赔,略有小利,算是双赢局面。

金旗当场递出两张支票,一张是赌石款,另一张是买下四喜矿业的全额款。这对泰喜来说简直喜从天降,不仅日薄西山的身体突然换个人似的,而且撂了四年的荒山又找来十万美元,真是人财两得!可是接钱是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忐忑不安。

金旗很理解,说:“这是你应得的,我并没吃亏,四喜矿业会带给我许多惊喜,到时泰喜可别后悔喔?”

“我还后悔,我还算人吗?”泰喜急得脸都红了。

大家高兴又关照杀鸡备菜,准备继续喝酒,奥温还提出请雾女一起来。(这老东西贼,看得出金哥儿好这一口!)金旗刚想半推半就应了,口袋里早开通国际长途的手机响个不停,无奈打开,罗大伟喜孜孜的声音:“大哥在那里?快回来,下午谈判结束了。二十亿零一千万搞定,晚上庆功会,有一位佳人非说没你她也不参加了!快回!”

没办法,临走金旗委托奥温去问问雾女愿不愿意来四喜矿业帮忙,就算是金旗在缅甸第一家企业的管理人员吧。奥温连连点头,很有把握地说雾女一定会很高兴,因为她并没有工作,能被金旗看上是天大地大的好事。

这话说的味儿很怪,不过金旗听着挺舒服。说好明天一起去四喜矿区实地才匆匆而去。

金强矿业金老板是中国商人,如今转手同样是中国商人,并没有什么资源重新分配问题。缅甸政府对控制翡翠资源的条律很细致、严格,连境外投资者的数量、规模都有规定。不过这些资源配额恰恰增加了部分高官手里的筹码,由此产生的贪污腐化可想而知。许多政府官员手中握有坑口矿区的股权,甚至派出亲戚参加矿业经营管理。金强矿业也不例外,百分之十的股权掌握在显赫背景人物手中。也就是说这些地方实权人物若想保持持股,金强矿业必须退还百分之十的转让款,当然实权人物想放弃也行,可以获得二亿多人民币的股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