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旗犹豫一刻,起身把罗大伟叫进三楼北面书房,书桌上用一方绣巾盖着的就是巨钻,这是在下楼前就准备好的。他说:“看看吧,绣巾下就是。”

罗大伟突然有点紧张,巾下应该是钻石,这么大可能是连着存钻的盒子。如果掀开是颗几百克拉的钻石应该稳赢;如果几十克拉可以一斗;十几克拉的话输面就大了。寻思着,小心翼翼地拈着巾角慢慢掀起……“哇!”他惊呼起来,拳大的钻石像一只艳光四射的眼睛正直愣愣地瞪着,吓一大跳!再定神细看,窗外光线在不同切面反射着缤纷光彩像浓妆艳抹

般美不胜收。伸手触摸,冰凉平顺,寒气直透肺腑。他抬头,叹道:“大哥,真服你了,世界第一巨钻也能搞到,让我无话可话,只能拜服。这次赌城斗钻胜券在握,根本没有输的道理。什么价位?大哥,你加上应加的利润,不客气,这是买卖。”

金旗说:“大伟,是不是能借用?斗钻后还我,这样就不必论价了,因为价钱实在不好说。”

“这……大哥,这钻无价吗?”

“不是,我一直想世界上至今发现的钻石最大不过四千多克拉,我知道还有一颗和这颗相仿的钻石在香港,是无色钻,无法和这颗的玫瑰红钻相比媲美,所以说至少我知道这颗玫瑰红钻是世界之最。我理想的价格是一亿美元,对罗氏琢玉坊来说可能有欠情义,这令我难下决定。大伟,‘借用’外人无法知道,我就在美国以你们的名义拍卖,别人一定会以为是汉工琢玉堂出手,并不会影响斗钻后的声誉。你看行吗?”金旗惟恐罗大伟误会,耐心解释,再恳切地求取对方意见。七亿多港币折合一亿美元也差不多。

罗大伟觉得这样做也不错,不花一分钱就能在“斗钻”中取胜,但是万一将来泄露秘密这下场是很可怕的。尽管金旗决不会坏事,却保不准过程、细节中会引起别人怀疑,比如资金流向等等。可是不这么做也难,听金旗的意思保底一亿美元,还希望有更增值的可能,一亿二千万?还是一亿三千万美元?价格太恐怖汉工琢玉堂能承受?或者说自己能作主吗?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给爷爷打电话。

反正东西已在,拉斯唯加斯之行胸有成竹,所以慢慢决定无妨。一行人相约观前美食街“王四酒家”吃“叫花鸡”,还约来了凤娟。席间金旗问了喜鹊所说怪人的事,凤娟告诉他此人下午两点会来约谈。心里有些忐忑,金旗决定到时亲自去看看。饭后罗大伟告诉金旗罗老爷子看了手机传过去的照片,也仔细听了表述,老人家意思是要买,并且愿意出一亿二千万美元,让美国汉工琢玉堂出资。原钻作为资金避险工具之一,世界之最值这个价。

金旗很无奈,他其实并不急于出售,一直在想青衣江畔那片沙砾层里是否还能找到如此漂亮的玫瑰色?最后还是说:“算了,老爷子的意思不能违,一亿吧,给一亿美金就行。”

“大哥到底是大哥,这样老爷子就不用动私房钱了。”

“什么意思?”

“本来老爷子决定美国琢玉堂出一亿,他个人出二千万,若将来脱手赚了还给老爷子二千万,不赚就算。”罗大伟说这话没过脑子。

听到这里金旗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朋友之间做生意往往就会有不赚难受,多赚内疚的情况。特别是这次,别人会不会以为自己在趁机故意哄抬价格图利?不过自己确实认为玫瑰巨钻不至一亿美元。如果通过拍卖这种世界独一无二的极端奢侈品很有可能创造新的天价,两亿、三亿美元也是完全有可能。就这样出手,从商业角度讲是很可惜的。不舒服归不舒服,既然答应人家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说好明天再去张唤之处聚歺,众人才分手。喜鹊赶去上班,文昌陪金旗逛观前步行街。这是金旗提出的,他主要是想去看看被迫卖给何文豪的“凤祥金店”情况。

果然情况和预料的一样,尽管门面重新装修过,店里也灯火辉煌,可惜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不过金旗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居然以自己修为的“灵识境”看不透“凤祥金店”的将来?整个店仿佛笼罩在一片厚厚的浓雾之中。他诧异的神情引起文昌注意,她拉了拉金旗的衣襟问:“老公,怎么啦?”

“没什么,想远去了。”金旗随口说着,摇了摇脑袋像要摆脱刚才的疑惧似的,牵着文昌柔软、粉滑的小手朝自己的企业走去。

可惜金旗没有深究,凭他的功夫充分运用“灵识境”至高境界完全能击透那层肉眼看不见的雾障,以至洞悉真像,避免今后致人死地的灾祸。可惜他忽略了,也许修真以来太顺,每每面对敌方不用化多大劲力就稳获胜利,一马平川。也许本来就是命运注定,所以他就是会麻痹忽视。一场针对他的杀戮正在悄悄拉开帷幕,居有大神通的他毫无知觉……

文昌办公室在凤娟对面,推开门互相能看见。现在两个美人分了工,凤娟负责销售一块,文昌负责组织货源这块。她还兼顾小额投资任务,凤昌除了返回尧峰山庄巨额材料款以及加工费外,产生很大的利润部分两人决定也充分利用起来。因为她们没有进料压款的负担,所以以钱生钱成为文昌的兼职。

凤昌金饰品公司里外装修在整条商业街首屈一指,可以说极尽奢华,金碧辉煌。当然这是为了和销售的奢侈商品相配,一路行来金旗啧啧称赞。多说店大欺客,其实客人面对若大场面自己先怯了,不用人欺。这就叫无形压力。比如装修豪华的大酒店,兜里没几个钱你敢进去?总之这里学问大着,什么营销学、心理学,这学那学都牵着。

金旗先选择文昌办公室小坐,等着看看究竟来者何人?善意还是恶意?

半小时后当来人一踏进凤娟办公室旁边会客室时,对面喝着咖啡的金旗立即感觉到一种阴沉气息正在弥漫,冰冷却又干涩像抽尽新鲜空气一般让人难受。他神目微展,对面室内一目了然。中年男人,面白无须,光滑得像剥皮鸡蛋。两条弯眉漆黑如墨,一对狭长锐目闪着邪邪的光彩。身材瘦长,冬天穿着薄薄的中山装显得干练精神。此人粗看仪表堂堂,细细品味却有种说不清的邪气。

凤娟似乎也很不自在,皱着柳眉问:“先生,有何指教?”

“敞姓阴,名从容,从从容容的从容。因为特别看中贵店翡翠手镯,所以想和凤经理进一步洽谈合作之事。”说话语速慢吞吞的,倒是很从容。

“阴先生请坐,前两日先生已经买了小店四件饰品,难道还需购买?”

“是的,凤经理知道阴某已经看上的东西。”话里有话,让人听着特别别扭。

“除了翡翠三色手镯外,阴先生是否对紫春珠串很感兴趣?”凤娟挥了挥手,女服务员端来一只托盘,白天鹅绒上放着一串紫水春色的翡翠珠串,三十二颗圆珠晶莹剔透,静静地闪着浪漫之彩。“这是本公司极品项链,名为‘紫春串香’,不知可入阴先生法眼?”

阴从容眼露惊艳之色,称赞说:“少见的紫春冰种,诱人紫色紫得正、紫得有味,工也不差,三十二颗大小分毫不差,每颗色泽、光彩完全一致,最难以置信的是三十二颗珠子在高倍放大镜下无一丝绺裂、次迹,形神俱一十分难得,十分难得。刚才我已细细欣赏过,不知凤经理开价多少?”

“三色手镯一十二万,‘紫春串香’一百二十万,阴先生是老客户,最惠价九五折,二件首饰共计一百二十五万四千,这是底价。”凤娟神色淡然,也没招呼客人用茶,显然想早点结束这场交易。

阴从容没有立即回答,抬头斜视着风华绝代的女人面露微笑,目光突然明亮起来,仿佛有许多色彩在含笑的双目中流泻而出。凤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时有点发愣。阴从容在问:“实价多少?”

“就一百二十万吧?”

“究竟多少?”

“一百万,一百万就行。”

“再优惠些!”

“那就五十万吧。

“继续。”

“三、三十万怎样?”

凤娟似乎在恳求买家,一路自动降价。阴从容依然紧吸着对方眼神,脸色苍白,全神贯注地一步一步紧逼着:“再下浮些。”

简单的几个字像敲打在凤娟心上一般,她额头渗出冷汗,粉唇颤抖,极不情愿却又很无奈地说:“二十万元。”

“不行。”

“那么就十万元吧,两件十万元拿去吧。”语调近乎哭泣,十分畏惧。

阴从容冷冷一笑,目光移开,说:“好吧,就十万元成交。说着递给女服务员一张中行白金卡。

凤娟像松了一口气,连退两步跌坐在沙发里,朝助手点了点头。服务员放下托盘,正准备去划卡转账却被走进会客室的金旗拦住。金旗一进来就急步走到凤娟身边,伸手握住柔荑,一缕太阴流传导过去。然后望着脸浮怒色的阴从容冷冷一笑,目光直直地射向对方。

正暗自得意的阴从容突然感到一片炽热的白光朝自己罩来,紧接着浑身一紧动弹不得。他知道来人手段厉害,立即紧锁心门沉入不思不想、不闻不问境地,守护心灵一片宁静来抗御越来越煎熬般的痛苦。然而脑域,自己修炼精神力的本源按说是无感觉的,可是偏偏从无痛感的部位传来的钻心裂肺的疼痛让人无法忍受,双目欲爆,想喊叫又发不出声来,想撕扯身体又举不起手来,无休无止的痛使每一根神经被拉扯着,并且越拉越紧……

冷冷的声音传来:“阴先生究竟愿出多少价格买下这两件翡翠珍品?”

阴从容知道这是惟一的求生之道,忙抖着说:“一百万,我出一百万。”

“不卖。”

“二百万。”

“不卖。”

“你……你到底要多少?”

“照阴先生砍价的幅度吧。”

阴从容牙齿想咬却软得用不上一丁点儿劲。十倍,刚才砍价十倍,也就是说对手要惩罚自己十倍,否则不会放过自己。有恨,恨重如山,却只能回答:“我答应了,一千二百五十万元人民币成交!”浑身一轻,话音刚落对方就收回了看不见却感受得到的威芒。

“阴先生很豪爽一掷千金,大概好东西送情人的吧?”金旗阴笑着,语调很尖刻。他并不想说穿,凤娟没什么妨碍,对方又受到加倍的折磨,相信此人一月时间的萎靡不振是逃不了的,所以决定让他来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过金旗也有诧异之处,对方明明毫无武功修为却能强迫别人意志,这种精神力的功夫自己还是初见;还有“心识境”竟然无法洞悉此人来龙去脉,他的心神被遮闭着。这又是仅遇,难道自己的神功对精神范畴的功夫没有作用?想不通就不再去多想,反正取他性命还是举手之劳,也不用费神进一步探求什么精神力,刚才轻而易举用真元封闭对方全身脉穴,继尔攻击脑域就是明证!

他再次大意,因此犯下的致命错误会让他痛不欲生!此是后话不提。

半小时后阴从容慌张地,逃一般离开了凤昌公司。尽管浑身软麻无力,头脑昏昏沉沉,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自己终于达到试探敌人强弱的目的。确定没人跟踪,他拦了一辆的士,吩咐去常熟市。的士上了高速飞驶急驰,他盘算着怎样向教主汇报种种细节……

等阴从容一离开,凤娟就偎入金旗怀中,心有余悸地说:“老公,这个怪人是谁?为什么被他瞪了一眼就完全不能自主,还一个劲求着降价?明明当时心里直说不能这么做,嘴巴偏偏说了出来,为什公?”

凤娟压住金旗不停作怪的手,说:“太玄虚了,刚见识神仙老公,又遇到魔鬼客人,幸好神仙老公胜出一筹,否则亏死了!”

“老公立功,凤儿也该慰劳、慰劳呀。”

“这里是办公室,不是家里,老公,求求你了。要不,去弄文儿吧,她盼着呢。”

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金旗又爱又怜,真恨不得一口“吃”了她。想想此地确实不是场合才悻悻然作罢。和文昌打了招呼,独自一人赶赴木渎尧峰山庄。

离开半月多尧峰山庄又有变化,围墙上藤蔓更茂密,冬季叶片青中透红密密麻麻地织起一堵彩色的屏障,在远山枫叶层层叠叠忽黄忽红的背影下,稀疏的枝条间三幢青砖黑瓦小楼显得那么文静,让人感觉分外亲近。轿车驶近院门就有保安迎来,一看是庄主忙着开大门,打电话,金旗车刚停稳,一号销售办公楼里就拥出七、八个男女。一番亲热自然少不了,山庄众人昨天下午就接到喜鹊报讯的电话,今天早早就盼着呢。

谁都想抢着说,干脆拥进金旗办公室坐下一个一个来。第一个汇报的当然是山庄总管王玉芬,她笑逐颜开地说:“三件事必须先说。第一是准备投资一千五百万元改造我们承包的尧峰山部分,修建上下两条山径,沿途建上中下三座石亭以及山腰藏兵洞改造成休息区。茶叶将沿坡遍栽,形成一定规模的产品,打造出‘尧峰玉茶’品牌,沿路增植红枫树使尧峰山红绿辉映,如诗似画。同时扩建工坊区域,眼下的面积已经妨碍生产。这些工程设计、预算都已完成就等老板点头开工,如果顺利估计第一阶段工程明年四月初能完成。第二河市旅游节邀请山庄参加‘珍宝展’,山庄准备两件作品参加,有待老板审核。第三目前山庄账面已积存九亿五千万存款,银行多次来催问是否加入房地产投资?我就这三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