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站在一旁,看见霍修把脸上的绷带撕掉,她忙过去想要阻止:“长官,这些伤口还没有痊愈,你不能撕掉。”

“我知道。”霍修满不在乎,关于他的身体情况他自己清楚,这几天虽然睁不开眼,但也能感受一些。

“我现在就去通知医生。”小护士说完,拿起了终端。

霍修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慢慢朝样阳台方向走去,外面与室内不同,炎热的阳光照射在阳台上,偶尔吹来的风也带着股昔日即将来临的燥热。他静静站了一会儿,病房里进来了好几个人,但都很识趣的没有上前。

“我身上的东西呢?”霍修问,他知道小护士一直站在身旁。

“什么?”小护士有些明知故问。

“给你一分钟把你们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都拿回来。”霍修平静的说,但话语里那个命令式的威严令人无法抗拒。

“是,长官。”小护士似乎吓了一跳,赶忙离开。

大约半分钟左右,她喘着气跑了回来,把一个小篮子递过来,里面放着一把黑色的G53将官手枪,两个弹匣;一台沾染鲜血的私人终端;两块士兵牌,其中一块是当初安妮从她脖子上扯下来的。

霍修拿起安妮的士兵牌,呆了一下,然后连同他自己的一起戴在脖子上,接着开启私人终端,进入界面是蹦出来上千条消息,他选择退出,现在根本没心情看,他只是查询一下具体的时间。

最后,他拿起G53手枪,轻轻拉动套筒,子弹上膛。然后在小护士欲言又止的神色中把枪放回篮子里,问:“你叫什么名字?”

“方可馨,随军护士,中尉军衔,长官。”她回答道,怪不得一开始就称呼霍修为‘长官’,原来也是军现役军人。

“嗯,中尉,把这些东西放到我床头上。”霍修对她说。

说完,他返回了房间里。

大群专家教授都要检查他的身体状况,不过被他拒绝了,询问一些关于自己的病症后,他就以个人身体不适为由,把所有人支了出去。不过方可馨倒是留了下来,他需要一个人去替他做些事情。

他给家里人报了个平安,尽管目前的模样看上去很糟糕,但他知道自己除了有些乏力外,并无大碍。至于为什么是这样,他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也许与那个梦境中神秘的人物有关,但既然死不了,他也不会纠结这点。

连续几天他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不过实地看望和视频通讯的人却不少,他交代方可馨,除了他在名单上列出的一些重要人物,其他的一律不见。但也足够他忙的,家人、朋友、军队里的同事……他们总是能找到很多话题来烦他。

但他清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他们尽量不让他往坏方面去想,关于舰队的遭遇和几位军官的下落他们也略有了解,不过那个神秘的怪异物体霍修只对几名舰队指挥官说过,他甚至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象。

从他醒来开始,就感觉这个世界陌生了许多,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排斥着,无论是周边的人还是环境。

不过也好,见的人少了,他就不会胡思乱想,有人说时间能抚平创伤,但能治愈痛苦吗?

他不知道。

他的身体一天天变好,但意志却日渐消沉。找不到任何目标,战争已经结束,所有人类迎来了和平,但他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自己付出如此巨大,最终到底换来了什么?反而是痛苦着折磨伴随着他往后的日人生。

他从未感觉过她们两个在他心中拥有如此的重要的位置。俗话说的好,直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他陷入自己编织的心结,没人能替他解开,每天除了众人的关心,他更多的时候都是静静的发呆,有时候摸着戒指,有时候望着脖子上的士兵牌。

就这样度过半个月。

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但那些奇怪的疤痕却从未消失过,从内到外治疗,甚至进行过整容,却依旧无法压制溃烂的迹象,但也不会继续恶化下去,这些怪事把他弄得心烦意乱。

某天早上,安静躺在**的霍修考虑着要不要出院时,房门被悄悄推开,一道轻盈的脚步声传来。

方可馨正在客厅外为他打扫卫生,她很清楚这时候霍修不喜欢被任何人打扰,那来人肯定不是她。

霍修回头,发现身穿便服的宋佩兰手拿着一束花,朝他走来。

“是你。”

“惊喜吧?”她微笑着,把花放下,坐在床边,仔细看着霍修,好一会儿,她才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他发出了难得的笑声,与其他人的关切问候不同,宋佩兰的行为倒更能驱逐他的消沉。

“你害得我大老远的从德尔塔星系赶来,呆在低温休眠舱里几十个小时,醒来后就被人赶出来,拖着疲惫僵硬的身体径直搭乘飞船空降到医院楼顶,连女人最重要的妆都没来得及化,就站在了你面前。你说,你是死了好还是不死好?”

霍修愣愣的听着她满嘴的埋怨,无奈的挪了挪身体,说:“来,旁边这个位置预留给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有地方躺谁会介意?”宋佩兰不客气的躺了下来,把高跟鞋踢掉,然后钻到了被窝里,抢过来一大截被子。

两人并排躺着,手垫都在脑袋下,望着天花板,宋佩兰说:“换一个景色,蓝天白云有什么好看的,换一个黄昏的,夕阳落下,草原上的美景。”

“如你所愿,宋小姐。”霍修在旁边按了几下,筛选条件后,整个房间的墙壁布局改变,夕阳落下的草原美景展现在两人面前。

“这才对嘛!”她说,“你发现这种景色特别适合我俩吗?”

“怎么说?”霍修问。

“那么美的画面,就差一男一女在上面躺着了。”她说,“搂在一起,说些令人脸红的悄悄话,山盟海誓太假,但甜言蜜语总得来一些。”

“哈哈……”霍修笑了起来,“宋小姐,你存心要来这里刺激我的吧?一个病怏怏的家伙,哪里合适这种画面了?”

“总之我觉得很合适。”她说,“你知道的,失去某些东西并不代表会失去一切,看看我,把岁月完全投入到军情局上,但是个人都总得有点欲望,环境和条件限制着我不能实现这些,甚至连想都是一种奢侈,可我还不是潇洒自如的活了过来。”

“再看你,你的自身条件不知比我好了多少倍呢!”宋佩兰吃味的说,颇有些嫉妒,“手握大权,年轻有为,长得又不赖,这些条件摆出来,随便一招手,房子车子女人还不是乖乖送上门来。”

“这是你的梦想吧?”霍修笑着。

“是我的梦想又怎么样!”她毫不介意,“只要是个人,长着一颗能够思考的脑袋,总会有些追求的东西。你以为我心甘情愿把毕生心血放入军情局之后就完全顾不上其他——那你可就得大错特错了。”

“谢谢你对我说的这些。”霍修说,“你的励志生涯确实能够鼓舞我的信心,但一个人总得要花点时间去调节、去适应。”

“我相信你不会让人失望的。”宋佩兰肯定的说。

两人静静躺着,没再说话。

宋佩兰在被子里乱动着,过了一会儿,她把穿来的衣服和裤子都被丢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说:“你房间里的空调有问题,热死我了。我建议你该投诉一下院方,花大价钱住这么豪华的套房,却存在设备问题。”

“我想你现在应该不会忘记身旁还有一个男人的事实。”霍修说,由于房间温度的原因,他昨晚也只是穿着一条短裤搂着被子睡觉,宋佩兰感觉到热是正常的,但她豪气一脱,两个人可就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我都不脸红你一个大男人害怕什么?”她不介意的说,想要翻身去拿另一侧的枕头,却一脸古怪的缩回了手。

“你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她盯着他。

“什么?”霍修的脸色也有些古怪。

她突然把脸靠在了他肩膀附近,轻声说道:“难道霍大少爷连外面那漂亮的女护士的搞不定,这半个月就这么坚持着?”

“方小姐是正经的人,我也不想有太多的牵扯。何况,你看我现在这副尊容,随便在大街上逛一圈,保证身后都是被吓哭小孩连成一片的声音。”

“原来你对女人的自信也会有耗尽的一天呀。”她笑着说,一只手悄悄的在他胸膛抚摸着。

“不要这样。”霍修说,“超越友谊关系不太好处理。”

“我会处理好的,你别忘了我的身份。”宋佩兰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再说,你现在能抗拒得了吗?”

“不能。”霍修的一只手早已经搭在她的腰间。

“那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宋佩兰嗔怒道,“乖乖,给我展示一下你单手解除女人身上全部武装的技术吧?”

宋佩兰说话间,却已经发现自己身上仅有的衣物差不多都跑到了他手上,他右手从被子下抽出来,那套残留余温的黑色贴身衣物正被他抓在手中。

“坏家伙!”她俯下身,轻轻吻在他的嘴唇上。

过了一会儿,翻身骑在霍修身上的宋佩兰问:“待会如果动作太剧烈,你不会死掉吧?”

“F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