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在哪么?不会是想去找你大哥替你报仇吧?你有什么事瞒我?”

“是,我……”一连串的问话让大乔无从回答,想想欲言又止,小乔腿疼得要死,当时根本没有听到慕容的话,“哼哼”两声:“你别出去丢人现眼。现在怕是大梁城内都知道我们被人打残了。”

大乔躺回**,绿珠引来郎中替两人包扎好,开好药方。绿珠熬好药扶伺二人躺在下,坐回到前厅想到:如果李煦在家,他们俩人哪能被人打?元日之后李煦再无音信,他到底在干什么?

李煦的伤一天比一天好,他盘坐在**慢慢收功,不知不觉竟然过去四个时辰。若非机缘巧合得到陈抟的“胎息诀”,以丹田处形成的胎息阳气扼制抵销“洞阴指”的阴风,李煦此次受伤绝对活不过七日。他屈指一算,受伤已有月余,再有几天是正月十五,估计凭现在的身子无法骑马,只得慢慢挪下床,站在院子里的松树下,想起几年前在树下曾与罗彦环一战认识日后的宋朝开国皇帝,不由长出一口气:事事难料,这明华寺说来倒是自己的一块福地。

赵匡义从城北转出来直往熊府,听到通禀,熊奇振口含香糖笑着迎出来,对赵匡义拱手:“赵公子,请,里面请。”

赵匡义皮笑肉不笑:“熊掌柜春风得意,看样子与三司张大人相谈甚欢哪。”抬腿迈台阶进入府内。熊府里张灯结彩,来来往往的仆人在准备上元夜的花灯,巨大的桃花灯立在院子当中,“熊掌柜连逢喜事,打算上元夜在家里办灯会?”

听到赵匡义阴阳怪气的话,熊奇振脸色顿时暗淡无光:“公子有所不知,此灯乃是记念我未曾过门的媳妇。她没有福气早早辞世。”

“原来熊掌柜是有情意的,是我误会了,”赵匡义转身怒目而视,“我原以为熊掌柜是薄情忘恩之人。”

“公子,此话怎讲?”

“我们本来说好,此次熊府调配的军粮由槽帮运办,你为何鼓劲张美,让三司统一承运?”

“张大人要我等保证运粮期限,是他提出最好由三司统一与槽帮接洽,调遣船期。以前常因船期运转司与米商产生矛盾,槽帮一向视运转司马首是瞻,造成米商有米无法运。此次我不过是阐明事实而已。”熊奇振毫不示弱,振振有词地说道:“张大人主动提出此次粮食转运交由三司处置。我只是申明米商的难处,并非刻意要违背你我之间的约定,赵公子错怪我了。”

“哦?”赵匡义冷笑,“可我得到的消息,好像与熊掌柜说得不太一致。”

“我很早就主张米商槽运分开,米商专心卖米,槽运交与槽帮。赵公子新任槽主,我岂有不帮衬之理?”

赵匡义见熊奇振说得义正严辞,自知没有真凭实据抓不住他的把柄,当下“呵呵”一笑:“看样子熊掌柜倒真是为槽帮着想,匡义言重,还请熊掌柜海涵。”

熊奇振见赵匡义露出笑颜,自知理屈,急忙顺坡下驴:“赵公子心系槽帮,槽帮有赵公子做槽主定当发扬光大。只是这生意经本急不得,俗语说财不入急门,说得就是这个理儿。赵公子屋里请,新近我刚买来四个歌伎,杂剧歌赋无一不精,歌喉婉转字正腔圆,呵呵。”

“真有此事?”赵匡义感叹:“熊掌柜活得滋润,不似光义又要随兄长出征,又得*心槽帮兄弟的吃喝。”

“赵公子是能力多劳,不似我等心无大志,只图求安偏隅。”熊奇振做个请式,与赵匡义携手走入厅里,回头吩咐紫衣装扮梳朝天辫的小丫环:“请她们过来吧。”小丫环答应一声躬个身跑出门去。

厅内女伎伴随音乐蹁跹起舞,彩袂飘飘,赵匡义与熊奇振推杯换盏,一堆一堆说着换心窝子的体已话。夜色阑姗,赵匡义恋恋不舍告辞出府:“谢谢熊掌

柜款待,等我从前方返回,一定回请熊掌柜。”

“赵老弟又言重了,”熊奇振摆手,“刚才说好,你我日后要以兄弟相称,赵老弟一定是酒喝多了。”

“哈哈,怪我怪我,真是该打。”赵匡义翻身上马,回身拱手:“熊大哥不必远送,请回。”说完,用马缰轻抽马臀,*的战马一溜小跑,跑出胡同拐弯不见了。熊奇振站在门口狠狠啐一口唾沫,低声骂道:“照你的规矩干,娘的我们都不用吃饭,白给你干了。”可转念又想: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赵匡义主持槽帮仗势欺人,大梁米商苦不堪言。倘若日后赵匡义再索取无度该如何应付?

赵匡义并非回府,而是直奔城北找慕容继功。慕容继功上午出了口恶气,感觉心里轻松许多,刚刚吃完晚饭,独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出神:他在想小时候的日子,那时的父亲风光得意官高位隆,常年征战,空闲时常带着他与哥哥一起外出狩猎,兔子野鸡惊慌失措的躲避着射来的弓箭,如果没有射中,常会招来父亲的责骂。后来,他投师学艺离开家,未等享受节度使少爷的生活便被“郭雀儿”毁掉一切。慕容站起身,抑或者是命?命中注定的东西无法更改么?

赵匡义推门进来:“慕容土使,想什么呢?”

“属下想起以前随师父学艺时的往事,当年想不通的武功,时隔多年才略有体会。”

“时间能改变一切,”赵匡义在石凳上坐下,“二天后我回前方,还有件事情拜托你。”

“槽主但讲无妨,何须对属下如此客气?”

“并非客气,”赵匡义轻轻摇头,“此事非你办不可,”顿一顿话题,“熊家米铺的熊奇振本来是我们将其扶正,谁想到此人不知恩图报,鼓动三司张美出面,将槽运的承运由米商转为官府,如此进出,单以粮食损耗令我们每五石就少一斗。”赵匡义握紧拳头砸在桌上,“你想法子查清他的往来帐目,我的本意是在今年粜米时取而代之,无论用何种手段。钱么,你不用*心。水使握住槽运,你掌控大梁的米业,呵呵,生意兴隆嘛。”

“属下听候调遣。”慕容一幅宠辱不惊的样子让赵匡义略感意外,他看看慕容,估计还在为槽帮的事暗含不忿,沉声说道:“你不要小看粮食,利薄量大,谁没长一张嘴?谁能不吃米?”

“属下必尽全力与熊奇振周旋。”

“不是周旋,是打倒。”赵匡义重重说完,起身欲走,忽然又想起一事:“大梁的呼延捕头,你看此人的功夫如何?”

“属下只见过一两次,深藏不露。但功夫的路数,我说不准。”

“不错,你的眼力确是难能可贵。你好自为之,不要令我失望。见机行事,必要时便宜从事,只要能掌控熊家米铺,”赵匡义倒背双手,“我最终要的是大梁的米铺。”

送走赵匡义,慕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已是土使,照例前面应该有金木水火四使,木使与水使自己已经知道,那么金使与火使又是谁?

赵匡义回到府上,符六已经睡下,他来到后院花房,温声问花匠老汉:“你还没睡?解家红烧牛肉与孙婆子家的老烧刀……”

“老了,觉少。睡不着。”老汉接过食盒放在一边。

“前些日子魏仁蒲托人寻个好花匠,我介绍你去他那吧。正好知道那群文人整天在背地里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土使回来后,精神不济,怕是在外没讨到好处?”老汉没有正面回答,突兀地问,“想是对手硬,一直没有得手。”

“让他受点挫折也不错,擅离职守,本该杖责的。”赵匡义双眼微眯,“李煦年轻力壮,我曾见他与潘美比武,几招之后轻而易举将潘美战败,当时若不是大哥出手相救,潘美怕是人头已经落地。”

老汉默然无语。赵匡义又笑道:“你真是替人*心的命,昨天送你的固元膏怎么样?”

“吃过一些,效力还不错。可能是人老了气血不旺的原故,竟然要吃什么固元膏。”

“你还是多注意些身子,日后好多事情还要依仗与你。”赵匡义颌首道:“我只能待三二天又得回去前方,军中的事务又要分心,槽帮里的几个帮主或有异志,水使如果需要她会与你联络。”

“我记住了。”老汉说完,躺在毡垫上竟然轻轻响起鼾声。赵匡义看着老汉,默不作声退出来,轻轻关上门。老汉是自己最早遇到的异人,以前曾在邺都的斥侯营里喂马,后来来到大梁投到赵府做花匠,偶然自己发现老汉武功别出蹊径,倾心结交帮忙自己做了许多事却依旧甘屈木使。

赵匡义站在院中,月光如水银般泻在他的身上,他要做一番事业,不惜一切代价,符六已经成为他的妻子,是他成名的靠山,而他至少要做一个荫妻阴子的丈夫和父亲。秀秀呢,是上天赐与他的红颜,是千载难逢的人间尤物,老天何以会如此眷顾与他?他感觉诺大的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他喜欢这种感觉。

大乔活动一下胳膊,新上的夹板令他感觉不舒服,小时候家里的狗在外面打仗断了腿,他与小乔也是这样用竹竿夹住给它养伤,可人毕竟不是狗。小乔在睡梦里传来哼哼声,“猪一般,”他看看黑暗中小乔模糊的影子,不屑地骂一句。大哥在干什么?他不会死吧?想到这里,大乔坐起身,摸索着慢慢穿戴停当,从柜子里摸出二吊钱,拉开屋门走出去。

外面清冷的夜风让大乔不由打几个寒战,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呵口气,自我感觉脑子比以前任何时间都清醒,无论如何要去一趟明华寺,大哥一定有事所以才写信。会不会是他写信之后遇到慕容?想到这里,大乔的心狂跳不停:大哥命大,绝不可能有事。

大乔一步一步走到城下,城门已关,唯有角门旁有几个值夜的兵士打挥插科地说笑。兵士认识大乔,寒喧几句替他打开门,大乔直点头:“行,够义气,兄弟们,等我的胳膊好之后一定请你们吃酒。”出城之后,大乔辩准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往陈桥方向走去。

走到天亮,大乔在路边的茶摊上吃过一笼烧包,等个过路的牛车又花一百文捎脚,坐在慢腾腾的牛车上想起月桂:早该让她从城北搬出来的,慕容不会找她的麻烦吧?大乔思绪万千,从未发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多心思。

小乔一觉醒来,发现大乔不再踪影,原以为他是去了茅房,左等右等半个时辰不见人,绿珠端来汤药,小乔问:“看到大乔没?”

“忙得要命,谁去管他?”绿珠放下汤碗,扶他坐起,“不能打就别逞能,你可少吃饭少喝水。”小乔灌下汤药依旧不见大乔,拉住绿珠:“大乔还没回来,你去看一下,没准掉进茅房了?”

未等绿珠开骂,喜梅走进门:“奇了怪,昨晚我关上院门的,今早院门没上栓。”

“一定是大乔出去了。”小乔回过神来,“他吊着一只胳膊能去哪儿?去城北月桂家?”

“不可能。”喜梅剜一眼小乔,“大清早他跑那里做什么?疯了不成?可能去曹阳大街了?他时常去哪儿。”

吃过早饭,大乔还没回来,喜梅心里发慌,坐轿去曹阳大街“瑞蚨泰”茶庄,叮当坐在柜子里,俨然像个管事的模样,看到喜梅的轿子停在门前,迎出来拍着手笑:“喜梅姐怎么来了?吴掌柜在里面呢。”

喜梅跟吴掌柜道过万福,回头问叮当:“今天你可见过大乔?”

“没有,他根本没到这里来?”

“他到哪里去了?真不让人省心。行了,我得走了。”喜梅紧皱眉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