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鲁达玛他们捡回来受伤豹人的那天晚上,大雨就又下了起来。

半夜里,闪电一下一下的照得黑幕一般的天空忽明忽暗,炸雷一个接一个不停的响

本是沉尽在香甜梦境中吃美食的小豹人,雪被惊醒,半睁着困顿的双眼,爬上了鲁达玛与夜的大床。撅着小白屁股拱到他们两个人的中间。但是很快,就被夜拎着丢了下来。

随后,不屈不挠的雪又钻了回去……

再被丢出……

再钻回去……

如此往复。

“别闹了,睡觉!”鲁达玛被他们两个搅和的不得好眠,抱着雪翻了个身,将后背留给了夜。

小豹人成功的被留了下来,他透过鲁达玛纤瘦的肩膀,对着夜眨巴了一下宝蓝色的眸子,那里面透着胜利的光芒。

夜则瞪圆了眼睛,对着他无声的呲牙。

然后长臂一伸将鲁达玛揽进了怀里,闭上眼。

一切趋于平静……

趴卧在窗边的花斑豹子忽的一下睁开金黄色的眸子,似想透过兽皮帘子,看到里面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闭上眼睛。

天亮。

鲁达玛将头一天留下的食物做好,吃过早饭,送夜外出捕猎。

由于暴雨季里的晚上雷雨频繁,所以,夜改在了白天捕猎。

鲁达玛觉得,既然都改在白天捕猎了,也不差那一会儿,为什么不吃了饭再出去呢。饿着肚子捕猎在某些方面虽然可以激发出兽的生存本能,可是,这不是健康的生活。还是吃饱才有力气。

所以,在鲁达玛的要求下,夜每天吃过了早饭才会出门。

夜觉得这样也挺好,每天外出的时候,身上、心里都是暖暖的。

站在洞口,鲁达玛偎在夜的怀里,伸出纤细的手臂,拉低夜的脑袋,亲了亲他的脸颊

。像个送丈夫出门上班的小妻子。

而小豹人也会有样学样的凑上前来,在夜的腿边蹭一蹭。

一个很温馨的,家的画面。

而看在受伤豹人的眼里却觉得那么的怪异和不理解。

他从未见过同族间会如此相处。

送走了夜,鲁达玛来看受伤的豹人。用手比划着要帮他检查伤口。

说实话,豹人没看懂鲁达玛是什么意思,但是动物天生的本能告诉自己,她不会伤害自己。

豹人看了鲁达玛一眼,便合上了眼睑。

鲁达玛当他同意了。

蹲下来,动手检查。

原来,不止夜的愈合力超强,这个豹人也同样。看来,愈合力比其它种族强应该是豹人这个族类共同的能力。鲁达玛猜想,这应该和他们的骨骼肌肉可以在两种形态的切换有关系。这在某种意义上应该也算一种基因重组?

也许豹人在每次切换形态的时候都是一次基因的重新排列组合,所以,他们的细胞分裂与修复就会比其它族类要强出许多,想当然尔,他们的愈合能力也一定强出其它族类许多。

鲁达玛觉得,她的猜测非常有道理。

检查了豹人的伤口,没有大碍。鲁达玛便起身去给小豹人烧洗澡水,卫生习惯要从小养成。

把雪按到澡盆里洗涮干净。

鲁达玛又像个小主妇一样,把家中里里外外擦擦扫扫的打理完毕,便坐到纺车边上摇她的纺车了,她想研究一下织毛衣。兽皮怎么说,做贴身的内衣穿还是比较厚的,不舒服,而兔子的毛软软细细的贴在身上十分的舒适暖和,而且贴身。冬天穿一层在兽皮袍子里面,保暖的效果一定要好许多。

她坐在那里纺线,雪则蹲在她边上,一下一下叨着线团

。就连窗户边上那个受了伤的大个豹人看着不断跳动的毛线,眼神都变得迷离了,貌似很想上来扒拉一下。

这样的眼神鲁达玛记得她曾在小花的身上也见到过,更别说夜了,那厮如果在家,她的线团就别想好好的成一个球儿。

呃……

鲁达玛突然回想起,小时候邻居家的猫也对线球这类东西极为敏感,难道这是猫科动物的通病?甭管大猫小猫看到线球似乎都像得了强迫症一般,有上前扒拉一下的冲动。

想着每次自己纺线的时候,夜高大的身体都会老实的蹲在自己的边上,伺机扒拉一下线团。在收到自己不满的眼神后,便会露出尴尬的笑脸,如果弄乱了线团,更会小意的讨好。

鲁达玛忍不住在心里笑抽了。

豹人很安静,一直都如大猫一般,老实地趴在窗户边。

但是鲁达玛知道,他的眼睛一直没有安静过,他一瞬不瞬的总是黏在自己的身上。这叫她很尴尬,做什么也都觉得很别扭。

她不明白,这个豹人没事为什么总盯着自己。新鲜?好奇?嗯,很有可能。自己的很多行为在他的眼中几乎是从未见过的。

接近中午的时候,夜浑身湿透的回来了。他今天的猎物有些多,两头鹿角羊还有一只大肥鸟,兽皮背囊中还揣着六、七个鸟蛋。

鲁达玛知道这是因为家里多了一个受伤豹人的关系。

待夜收拾清理干净了猎物,鲁达玛也兑好了洗澡水。轰他进了浴室,鲁达玛开始做午饭。

烤上肉,又煎了几个荷包蛋。再给雪蒸上一个蛋羹,将腌了的肉切成细细的肉沫洒在蛋羹上。雪还小,鲁达玛很自然的将他当作是寻常人类的小孩子那样照顾。而且小家伙很爱吃这个。

说实话,有时候鲁达玛也怕自己照顾得太细致,从而使雪的兽性退化。只是每当看到他那三岁小娃娃的样子,她又忍不住。

为了这,鲁达玛还特意问过夜,但是夜没有什么表示,只摇了摇头,没说不好

。看来没有什么大碍,反正长到可以捕猎的时候有夜教他。再不济了,自己就将他当人类的孩子那般养大,教他挖陷井,用弓箭长矛就是了。

吃饭的时候,豹人吃的非常少,还没有雪吃的多。

而且顿顿如此。

鲁达玛很奇怪,难不成他吃不习惯熟食?

嗯,很有可能。

当再一次开饭的时候,鲁达玛让夜给了他一大块刚宰杀的鹿角羊肉,血淋淋的十分新鲜。但是豹人也只吃了一点儿。

呃……

还没有熟食吃的多呢。

看着他的眼光不停的往自己手里烤肉的瞄,鲁达玛很大方的放在了他的面前。

但是,豹人没有吃,他纵着鼻子嗅了嗅,“唔”了一声就将头扭到一边,闭上了眼睛。

鲁达玛奇怪了,她明明在豹人的眼睛看到了垂涎啊!

想了一宿,鲁达玛明白了。

当初的小花也是不吃她给的食物。后来饿得活不下去了才开始吃,一旦可以捕到猎物了,就立刻拿来交给她。

鲁达玛想,这应该和豹人的习惯与尊严有关。

他们习惯了淡漠的生活,从不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当然也就不会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给的好处。他们独立,并且自食其力。

所以当初小花才会用有色的眼光看自己,当自己是吃白食的。

此时的豹人会吃她递上来的食物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让自己的伤口愈合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可以,他一定也不会吃“嗟来之食”。

所以他才吃的不多,只够活着就好。

而雪之所以没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还处在被哺养期,并没有人给他灌输这样的思想

。如果雪在他的母亲身边长大,将来也会是这个样子。

既然这是他们的种族习惯,鲁达玛便也不再勉强,她选择尊重。

通常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而这个豹人在六天之后就可以灵活行动了。

即使知道豹人种族有着超强的愈合能力,鲁达玛还是被惊到了,这……这……这也太神速了吧。

豹人在第十天的时候与他们一家告别,离开了。

离开前,留下了三头鹿角羊,这应该算是他的报答。并且,在走之前深深的看了鲁达玛一眼。

豹人走了,鲁达玛他们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温馨进行着。

暴雨又下了一百多天后,天空放晴了。

夏季将要结束,秋季将要来临。

被大雨冲刷后的一切,渐渐的在恢复,又一个生长季开始了。

当太阳将土地上多余的水份带走,地面上不再泥泞,鲁达玛想去她与夜来时经过的那片有瘴气的林子里看一看。上次去运盐的时候林子里的瘴气消失了,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又生出来了。她还惦记着那里的笋、木耳和蘑菇,想摘回来吃,如果可以最好多摘一些,晾干了储备着过冬。只是上一次时间紧,而且只带了一头角牛当脚力,所以只摘了一点,拿回来没几天就被她都吃光了。

这一天,鲁达玛和夜还有雪,带着角牛一家上路了。小角牛已经长得很高大了,当脚力一点问题没有。

雪现在也长得飞快,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是五岁孩子的模样了。鲁达玛觉得,如果某一天早上她醒来,雪变成一个十三、四岁的大男孩儿,她都不会奇怪。

这一趟运盐的路途很轻松,无惊无险。

他们带了不少的盐回来,鲁达玛还摘了许多笋、木耳和蘑菇。

只是有一点鲁达玛不明白,同样都是山林,为什么这些东西在他们住的山林中找不到呢?

不应该啊

不过,他们住的这片山林很大,也许生长的地方她还有走到也说不定。

运盐的一路上,夜开始有意无意的教雪捕猎的技巧。

今天,夜带回来一只肥鸟,扔到洞外给雪扑着玩。说是玩,其实是让他练习捕猎。

那只肥鸟体形比雪还有大出一头,不过,鲁达玛看得出来,小家伙并不害怕。他化成豹子形态,兴致勃勃的盯着肥鸟。匍匐在地,小屁股撅起,尾巴一甩一甩的抽着地面,随时准备扑上去。

也许是体形占了优势,肥鸟也并没有流露出害怕的神色,它炸起翅膀,伸长脖子,就如同斗鸡一般,好似想与雪较个高下。

鲁达玛则颇有兴致的站在一个不碍事儿的地方瞅着。

小家伙很勇猛、凶悍,一点儿也没有像鲁达玛顾虑的那样,被她养成窝囊废。

几番扑打下来,小家伙虽然身上不少地方被爪伤、啄伤,却也渐渐占了上风。在鲁达玛觉得,可以回去烧开水,准备给肥鸟退毛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肥鸟扑扇着翅膀逃命去了……

鲁达玛有点傻眼,呃……这家伙会飞。

而夜则有些郁闷,自己怎么忘了它会飞!

小家伙更不用说了,宝石蓝的眼睛里的神色由惊异转为愤怒再到沮丧……

他的第一次捕猎经历就这样荒唐的以失败告终了。

为了安慰小家伙受伤的小心灵,鲁达玛决定做一顿他从未吃过的好吃的——鱼。

自打搬家到片山林里,鲁达玛和夜也一直没有吃过鱼。

一是因为不缺食物。

再者,小溪虽说离得不远,可是那里经常都有豹人,多则十几个,少的时候也有三两个。鲁达玛不想拿着鱼网,让他们像看怪物一样参观,还不用买票

而夜好像是独来独往习惯了,除了鲁达玛以及他的巨狼养母一家,并不喜欢和其它人或兽接触。当初的小花,现在的雪,以及夏天的时候救下的那个豹人,也都是因为鲁达玛的关系。所以,让他去溪边去捕鱼给别的族人看,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样,他们就一直没有吃过鱼。

今天,鲁达玛打算牺牲一下,去弄两条鱼来,哄小家伙高兴一下。

她拉着夜,带着小家伙来到溪边。找了个偏僻,而溪水并不太湍急的地方,鲁达玛他们停的下来,这里的两边全是嶙峋的石头,趴卧起来并不舒服,所以,没有豹人在这里休息。

鲁达玛抱着夜蹭了半天,又拉下他的脑袋亲了又亲,哄着夜下水去捉鱼。没办法,搬家的时候鱼网没有带过来,又因为没有动过捕鱼的念头,安定下来后也没有再结鱼网。这会儿突然要抓鱼,想要结网当然没时间了。只好哄了夜下水去了。

夜瞅了瞅她,再看了看溪水,摇头。

鲁达玛软磨硬泡,夜依然不肯点头。

看着雪期待的小眼神,鲁达玛咬了咬牙。

算了一下,这几天是安全期,她咬着夜的耳朵,脸红着承诺晚上有福利,夜才一脸勉为其难,极其不愿意的变了黑豹子下去捉鱼去了。

猫科动物都不喜欢毛皮被水打湿,一是不舒服,再者,像落汤鸡一般,毁形象。对于他们这种傲娇的生物,当然是不乐意的了。

很快,夜便扔到岸上十来条两尺多长的鱼来。

鲁达玛将鱼去鳞,去内脏,收拾干净。然后拿着柔软有韧性的细藤蔓将鱼一条一条的串起来,一家三口打道回府做全鱼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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