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坳,余玠痛哼一声,幽幽醒转。抬头看一眼夏东和冉琏,一头扎在冉琏的怀里,失声痛哭。一心为国,自已落下了个残疾,愈想愈是悲切,哭声不已。

“你以为世上有这么愚蠢的人吗。赵家王朝是我什么人,值得我为他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吗。我还未婚娶却落个残缺之躯,这对我来说是件多么可悲的事情。纵然我是天下第一大笨蛋,也不会将自已的手臂砍下来,现在,为了朝庭,却落下个残疾。”余玠满肚子的气无处发作,瞟了夏东一眼道:“到底是谁,给我上的药是什么药,居然上了药以后会不流血,也不是那么痛了。”

余玠见夏东仍然是摇头不语,便叹息一声。

夏东见冉琏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她上前示意他停下休息。三个人坐在一颗树下,冉琏取出水袋和干粮,于是,夏东和他们两个男人一块吃将起来。没过多久,忽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蹄声山崩地裂似地传来,三个人吃了一惊,只见一队骑兵飞驰而来,黄沙滚滚遮天蔽日,看其规模足有百骑。

“宋帝置国家黎民于不顾,是他对不起国家,让大宋千千万万无辜良民受苦,你们何必要为那狗皇帝卖命呢。”蒙哥高声喊到,“你那几个兄弟都已被我捉住了,我是一介草莽尚且懂这道理,你们身为朝廷命官为何这般无知。何不弃暗投明,归顺成吉思汗。”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宋地官员?”余玠有些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出来,是没有外人知道的。

“是的,成吉思汗有箭的使者,分布宋地,你们的动向早都为我大军掌握,却还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呢。”蒙哥说着哈哈大笑起来,“难不成国家养了你们是用来残害百姓的吗,想一下,你们如果不归顺大汗,日后交兵时,还不是因为你们百姓受苦吗。你不怕死是的话,我可以现在就把你们踏作肉泥。”

夏东脸上一抹忧悒之色随之升起,她知道眼前区区骑队挡不了她的,没有人能挡得住她的脚步。天下的确没有人能挡住她的脚步,因为她的脚步牵挂着西夏国无数善良百姓的命运,是这样强大的动力在推动她走向自己的目标。她看一眼冉琏和负伤的余玠,只是有些担心自己和蒙哥打起来,他们两个无法脱身了。

冉琏面对奋然扬起的铁蹄,从容挥出一剑,一名骑兵应声坠地,身躯瞬间被铁蹄吞没,血肉与尘土糅合。血在惊虹起没处飞溅,马在悲嘶,混乱中听不到凄叫,只见一具具尚未冷却的尸体喷洒着热血无声地坠地。

夏东见冉琏已经开战,便抽出余玠腰中的剑挥舞着杀将过去。黄尘浊天,挡不住精芒,那精芒象乌云密布的苍穹中一条怒吼的神龙,毫无顾忌地张牙舞爪。冉琏起先还与夏东并肩作战,后来竟成了旁观者。他站在一边和余玠一起欣赏着夏东的绝代风采。她手中长剑慢慢指出突然一震,白光如梦似幻,从剑身向外扩散,一片落叶缓缓漂过白光,瞬间结成冰霜坠入池中。她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拔高数尺,剑光霎时漫天飞舞,白色剑气如云卷雾涌,一个又一个兵士化作缤纷血雨。长剑似一汪秋水,点着晶莹的水面,蓝兔倒立着,垂下淡蓝色腰带轻拂过剑身,一批批兵士的肢体纷纷扬扬。空气似乎随之凝固,乌云散尽惊沙落,蒙哥的一些手下如丧家之犬没命地逃窜而去。

蒙哥从未见过如此剑法的神奇,天下最为神奇的剑法今日始得窥全貌,端的三生有幸。心想,这女子年纪轻轻能有这等毅力,着实令天下男儿汗颜,能结识你这等红颜知已,死也不亏了。他愣愣地望着夏东出神,

夏东娇靥一红举剑刺向蒙哥。

“我生死何足惜矣,今日得见姑娘如此身手,真是不枉此生了。”蒙哥脸是带着一丝忧郁,策马离去,逃走的路上他仰天喟叹,“看来,天下高人多的是,只怪自己学艺不精了。”

夏东望着蒙哥离去的背影,明眸中闪着泪光。心想,我的国家岌岌可危,倾注了一代又一代前辈心血的国家,我怎的忍心眼看它毁灭。本来我是不想杀人的,可我不能置国家黎民于不顾。夏东看着被斩杀的一片片蒙古士兵,眼睛一红,泪水潸然而下。

“哑女,你是不是觉得杀的人太多,心中有些难受?”冉琏见夏东愣愣地呆立着,他劝说到,“这些人都是该杀的,你不杀他们,咱们就逃不走的。”

这时,两个佯死的士兵一剑一掌向夏东暴袭过来,夏东正失神地望着别处,如何躲得开。冉琏见状一剑刺过去,那士兵痛哼一声,喷出口血来,倒跌数丈。夏东霍地一个转身,身子化作一道蓝影,欺将上去,长剑一挑,划向另一个士兵的前胸。那士兵急忙闪在一旁,转身杀向冉琏。忽听冉琏一声痛哼,夏东举头望去,只见他身子被打得倒飘数丈,落地时,已是摇摇欲坠,面无血色,情知他是受了重伤。夏东霍地纵身朝士兵扑去,半空中长剑一指,剑光一闪,那士兵的人头已飞了出去。

冉琏见状心中对夏东敬佩不已,轻吟到千金玉体着戎装,且把战场当猎场,陷却江山君莫笑,倾城何止是平阳。

“姑娘相救,感铭在心。”余玠因有伤在身,疲惫不堪,回头见无人追来,便坐下来调息。

夏东和冉琏还有余玠三个人来到一个小镇,便找了家饭馆待填饱肚子后再行赶路。没吃多久,只见门外人声喧哗,三个人循声望去,都大吃一惊。夏东看到那一队兵马正押送着武子君和万松还有少庄主和元好问前行,余玠和冉琏看到是那一队兵马押着冉进和几个宋将。三个人都看到了自己要救的人,相视一眼,便起身冲向囚车。

押解的蒙古官兵见有人冲过来,这一惊端的非同小可,顿时失了脸色。按陈暗下冷笑不已,他见只有几个人居然敢来劫囚车,根本没有把眼前几个人放在心上。

“这几个人都敢来劫囚车,阿合马,他们岂非视大汗天威若无物。”按陈挥一下叫喊到,“来人,把这些反贼拿下。”

护送囚车的士军听令,纷涌而入,刹那间一片刀光剑影。

“冉琏,余玠,你们一趟是白白地辛苦了,不如杀个痛快以消心头之恨,然后,能跑就跑吧。”冉进大声喊到,“没有用的,不要管我了。”

“夏姑娘,你不要过来,快走吧。”武子君也冲夏东大声喊叫起来。

夏东运掌如飞,杀入士军当中。她情知今日难以善罢,下手也是毫不留情。按陈仗人多势众,一刀朝夏东挥下去,有攻无守,使了八成功力,凌厉非常。本来以夏东的武功要化解按陈这一招绰绰有余,但这时在大批士军的围攻下着实无暇反击,长剑一横叮的一声挡了一招,身子斜转,避让开去。冉琏见机大喝一声,双掌一翻,朝按陈欺将过去。按陈挥刀过猛,身子尚未站稳,想避已是不及,仓促间左掌松开刀柄迎向冉琏硬接了一招,只听砰的一声,两人功力在伯仲之间,只因按陈急仓中未尽全力,倒退了几步。夏东趁势挥剑削去,按陈避无可避,左胸中了一剑。

夏东趁机扑向囚车,众士兵围向夏东,一时间她陷入众士军的重围之中,险象环生。

武子君感动地一只眼里泪水哗哗,他叫

喊着让夏东快些离开。万松和少庄主也都为夏东的拚死相救所感动。夏东一阵秋风扫落叶击退囚车边的士兵,几剑削除囚车上的缧绁,尔后,带着几个人杀开一条血路向远方逃去。

按陈受伤,阿合马叫回了那些追击的士兵,如是,夏东在前,冉琏在后,一行数人很快冲出了小镇。

“我让你不用管我,你怎么不听话。”武子君摇晃着夏东,“如果你要是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夏东依然不语,她的眼泪象决堤的潮水涕泗横流。她很想对武子君说,相信自己选择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后悔,选择了彼此作为自己生命中最真诚的爱人。相信,我们谁都不会忘记。以后,两个人不再有惊奇,不会再有激情,也不会再有波澜起伏和涟漪了。夏东内心开始渐渐的失望,她对爱的期望已经流失了,褪色了。眼前的悲伤正慢慢的酝酿着,潜藏着。她抚摸着武子君的肩,慢慢地依偎在他怀里,轻嗟一声。她能感觉到武子君对她的那份爱意是自然流露,自然而不失自重,做的有分寸,有节制。眼下,自己没有了声音,以后,再也不能和他交流了。还有,就是自己要去完成一件个使命,她知道现在该是和武子君分手的时候了。

“她是个哑巴。”冉琏大声对武子君说,“这位大哥,她是个哑巴,你不要再对她说话了。”

“你胡扯什么。”武子君冲冉琏吼到,“你怎么可以说夏姑娘是个哑巴呢。”

“是的,她确实是个哑巴。”余玠很认真地对武子君说,“这位仁兄,你真的不知道吗?”

“这位夏姑娘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好端端的,你们怎么说她是个哑巴呢。”少庄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夏姑娘会说话的。”元好问也附和着说。

“夏姑娘,你说话让他们听一听。”武子君有些羞怒了。

夏东一阵咿咿呀呀,令武子君、元好问和少庄主目瞪口呆。

“我来看一看。”万松伸手把住夏东的脉搏,他看一眼少庄主和武子君说,“你们两个说的是实话吧,她以前真的会讲话的?”

“嗯。”武子君点一下头说,“她是准备把我和少庄主救走的,只是按陈兵马太多,兀自离去。之后,我和少庄主才和你关在一起的。我们三个人喝了按陈的药酒,难道说夏东当初没有把药酒里的毒排除净吗。”

“是的,她体内是中了一种药毒。”万松微微笑到,“不妨事的,还有得救。不过,我需要一些中草药的。”

“去哪里?”武子君急切地说,“我去。天上地下,我都愿意去。”

“你去了也没有用的。”万松笑容可掬地说,“你不认识药草,也不识药性,必须我亲自前往。”

“那咱们快去吧。”武子君拉起万松就要走。

“好吧,老夫很感激这位夏姑娘出手相救,我就亲自前往雪山去采药吧。”万松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个人说,“你们几人如何打算?”

“叫他们都走吧。”武子君紧紧地扯着万松的衣袖说,“走,咱们三个去就行了。”

“那我们就此别过了。”余玠向武子君抱拳当胸,“兄弟,各位,后会有期了。”

“夏师妹,我也要去。”少庄主望着远去的余玠和冉氏兄弟和几个宋将,他看一眼武子君说,“夏东是我师妹,她现在失语,我怎么忍心弃她而去。”

“不需要你去了。”武子君打断少庄主的话,“你和你的好问兄去找你那一位走散的兄弟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