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背着农药桶刚推开家门,听到身后有人试探地唤“于大哥?”他转过身,看到是胡泉的堂兄胡南,热情地招呼他进来坐:“对,我是艳阳,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坏了,快进来坐吧。”

胡南跟着艳阳进院,艳阳去放农药桶,又打了水洗了把手后,让胡南进屋:“进屋坐吧,外面太阳挺大的。”

胡南没有动,他垂着眼敛,缓缓地开口说:“于大哥,我,我今天来是,是因为,晚秋她,她,她昨晚生病过世了,于大哥,我,那我先回了……”说完,也不敢抬头望,逃也似地离开了。

艳阳听到晚秋的名字,一股凉意从后背窜来,迅速漫延至全身,见胡南呑呑吐吐,他压抑住心里的不安,半分都不敢打挠胡南的话,紧张却又故装平静地望着眼前不敢抬眼的人。

“生病过世了”这五个字好不容易从胡南嘴里吐出来,艳阳入定般地站在那里,眼里闪过千万种情绪,还来不及辨别,就都化为滴滴清泪流趟出来。然后,他疯也似地冲出门,朝胡家村奔去。

奔到胡泉家门时,汗水已经湿了整个后背,他推开人群,到了院里,很多人在忙,艳阳的眼光停在院子左边的一口正在刷漆的棺材上,他悲痛欲绝的神情,震憾了院中所有的人,很快整个院中便安静下来了,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了。

兰兰从屋里走出来,身后跟着胡泉,胡泉妈推着胡泉上前,胡泉惊恐地停止不前,兰兰见状,冷笑了下,扯着他到艳阳眼前。

艳阳沉痛地的声音缓缓吐出:“你跟我保证过什么?!你说你可以照顾好她的,我也说过如果困难,你随时可以跟我讲,可是……”

“晚秋,她,她是生了病。”胡泉颤颤惊惊地打断艳阳的话,艳阳的斥责声虽不大,却像已经洞悉一切,让他无所遁行。

艳阳仰天冷笑了声:“生病!好好的借口!!是不是实事,恐怕只有你们心里最清楚,还有老天爷和晚秋最清楚!”

“不,艳阳哥……是真的,晚秋真的是生病才……”胡泉不安地愣了下,然后慌忙撇清,院中和门中这么多人,传出去,他以后就别想做人了。

“你胡说!!”一个愣神已经泄露了不安,艳阳大呼一声,一拳打在他脸上,胡泉吃痛地捂着脸,害怕地往后退,艳阳没有给他逃开的机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拳头豪不留情地落在他身上。

“不要,泉!……你凭什么找我儿子,你住手……”胡泉妈杀猪似地大叫着,想过来阻拦。兰兰一把将她推后了几步,差点摔倒。她不敢置信地盯着往日温声细语的女儿,说不出一句话来。

艳阳手脚并用地揍着胡泉,旁边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不一会胡泉便爬不起来了,兰兰看哥哥快支撑不住了,她冲过去,挡在胡泉前面,艳阳一拳收不及,已经砸在她的背上,兰兰痛呼一声,顿觉眼冒金星。她撑着站起来,转身抓住艳阳的双手说:“看在聪聪和明明的份上,挠了他吧,两个孩子以后还要他照顾呀!”

艳阳推开她,朝屋里走去,抱起**的晚秋,痛哭流涕。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晚秋,你才离开七天而已呀!以后我该怎样面对失去你的痛。晚秋,从小我们相依为命,你把所有的记忙留给我,一个人撒手离开了,只把无休无止的思念留给我,晚秋……

艳阳就这样抱着晚秋,一直到午后,兰兰拿着一方孝布走过来,给艳阳带上,把手放在他手上说:“艳阳,我跟妈和哥说好了,把晚秋葬在妈妈身边,这样他们可以互相陪伴,艳阳,晚秋已经去了,让她安心地上路吧……”

艳阳终于抬起头,望着她,却没有半点温度,他抱起晚秋走出去,兰兰去拉他,他没有回应,别人过来劝阻,他不理,就这样离开了胡泉家的小院,慢慢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兰兰让人们把棺材拉到新风村,她拉着聪聪和明明朝艳阳消失的方向追去。

晚秋入土后,大家都散去了,艳阳蹲在坟前一动不动,兰兰担心地站在后面陪着,落日的余辉映照在这里,一切都显得不真实起来。兰兰望着纹丝不动的丈夫,心疼而又无奈地牵着聪聪和明明离开了。

三天来,兰兰每天都会送饭过来,每天都会带瓶酒,艳阳依然不言不语,默默地守在这里。

第四天,兰兰牵着蕾蕾来送饭,艳阳终于抬起眼,望了她一眼,拉过她手上的蕾蕾,离开了。兰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流满面,千百种情绪在心头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