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白蒿就是长在水边上的一种草,可以吃,上古时候的人认为它白嫩干净,把它当作纯洁的象征,所以常常用来祭祀。

在我心中,白蒿就是纯洁的代名词。”

孟蘩冷冷地瞪了我一眼,哼了一声,然后又问:“那你们这个《我爱白蒿》打算写什么内容啊?” 陆小林看了看我,把这个麻烦问题推给我。

我连忙临时编造,但是仓猝之间,也编不出什么好的来:“呃,这个,主要是想写写洞庭湖区人民在改革开放后的幸福生活。”

“这么土啊?”孟蘩皱眉头了。

“呃,是土是土。

这不正请你来点铁成金嘛!”我慌忙答道。

陆小林看我出丑,颇有点幸灾乐祸。

“你们俩真的就听我的意见?”孟蘩似笑非笑地问。

“是啊是啊。”

我和陆小林点头如捣蒜。

孟蘩昂起小脑袋,骄傲地说:“好吧,那我就帮你们考虑考虑吧!你们还有什么具体的构思吗?” “没有了,”我说,“我们就想了个题目,等你同意了才能展开进一步创作。”

孟蘩说:“那好吧,我想一想,星期天剧社排练的时候再告诉你们。”

女生楼要关门了,孟蘩和我们道别,飘然而去。

我们两个男的都长长出了一口气。

陆小林说:“我们真的要构思这样一个剧本?” 我说:“星期天看孟蘩怎么说吧。

如果她真的要我们写,我们就写呗。”

陆小林摇头苦笑:“太残酷了。”

我也摇头苦笑:“是啊,太残酷了。”

我知道他说的“残酷”是什么意思。

我们本来是好朋友,现在却在为争夺一个漂亮女生而同室操戈,真的是太残酷了。

两人都尽量避免提到孟蘩,默默地走到宿舍门口,就互道再见了。

我一进楼道,就熄灯了,各宿舍传来一片牢骚叫骂声。

离我们的“色人居”还有十来米,就听见里面闹嚷嚷的。

我一进宿舍,这群王八就一起叫道: “好了好了,军事专家回来了!” 我诧异道:“找本专家有什么事啊?” 陈奇伟和金子光都从**爬起来,说:“有一桩疑难,正等着你来鉴定呢!” “哦?” 两人将宿舍门大打开,让楼道里昏黄的灯光照进来,指着地板说:“你看看这个洞。”

我低头一看,只见我们宿舍潮湿腐朽的木地板上凭空多了一个洞。

看样子是为钝器所击穿。

我大惊道:“谁搞的这么大一个洞!多难看啊,以后还怎么住!” 大家一起叫道:“你先别管是怎么搞的,你先鉴定完了再说。”

原来陈奇伟和金子光都是军事迷。

陈奇伟认为这个洞像是穿甲弹所造成的,但金子光则坚持说这个洞更像榴弹造成的。

两人争执不下。

我蹲下来,仔细考察了一下,认为更接近于榴弹轰击的结果。

因为穿甲弹的弹孔不会很大,而会很深,应该是和弹丸的形状一样的一个穿透伤;而地板的损伤情况是,沿着木头的纹路裂开下陷,一块比较大的长方形的木头从主体上断折,摇摇欲坠,这更像是大口径榴弹的杰作。

金子光十分得意,大叫:“陈奇伟,你输了,明天早饭归你打!” 陈奇伟嘟嘟囔囔:“今天被张群英害惨了。”

原来这个洞是暗恋王骚的胖妞张群英造成的。

张群英和王骚都加入了“红豆”文学社,所以她来我们宿舍找王骚探讨文学问题来得更勤了。

她胖得实在比较有中国特色,而且很结实,走在楼道里的声音像贝多芬音乐里命运之神的脚步一样撼人心魄,给人一种渐行渐近的逼迫感和威压感,让人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今晚她穿了高跟鞋来找王骚,结果一下子就把地板给踩穿了。

陈奇伟对于自己输给金子光很不服气,他认为从工作过程来看,高跟鞋击穿地板,应该和穿甲弹击穿坦克装甲是一个原理。

但是金子光说,甭管过程如何,结果是最重要的,怪只怪张群英的产生动能太大,结果不但穿透了装甲,还把旁边的装甲也弄折了。

陈奇伟建议把这个洞取名叫做“群英洞”,金子光问,为什么不是“群英会”? 王骚一直闷声不响地生气,此时皱着眉头说:“你们怎么对同学这么不尊重?” 金子光说:“嘿,还心疼了呢,我们也没把你们家群英怎么着啊,只是用这个洞的缔造者来给它命名而已。

这可是格老子国际惯例!” 王骚愤怒地哼了哼,终于什么也没有再说了。

木地板和下面的地底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在后来的日子里,这个洞就成了老鼠出没的孔道。

此乃后话,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