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两手插在兜里,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百无聊赖地等着孟蘩。

我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

今天上去找她的那个女生并没有下来给我回话说孟蘩不在,而是就这样消失了。

这在一般情况下说明孟蘩在寝室,口信已经送到。

孟蘩是在摆臭架子。

我叹了口气,余翔说的,男人在追求女人的时候是不能有什么自尊心的。

不管她怎么摆架子,我都必须等下去,一直等到女生楼熄灯。

如果在此之前我忍不住离开的话,万一她磨磨蹭蹭之后还真的下来了,却见不到我,那我就彻底死菜了。

我看了看手表。

10:35了,还有25分钟。

女生楼边上的情景虽然不如周末那么人多势众,却也颇为壮观。

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情侣们依依惜别的美丽时光。

我看着周围一对对狗男女轻声低语的甜蜜样子,心里嫉妒得发狂。

这时我看见陆小林远远地走了过来,对一个女生说:“同学,请你喊一下5舍320的孟蘩好吗?我叫陆小林。”

当时的宿舍连传呼器都没有,我们都得请好心的女生上去喊人,所以一般都得报上自己的姓名,让对方知道是谁找。

陆小林目送女生上去,也转身往大槐树这边走来,猛然看见我,愣住了。

我心中大叫倒霉,觉得这个家伙来得真不是时候。

但是既然他已经来了,而且也互相看见了,不说几句话也不行,于是我只得没话找话:“嗨!找孟蘩啊?” 他脸色非常尴尬,估计着我是不是听见了刚才他对那女生说的话,犹豫了两秒钟,还是点头道:“是。

你找谁啊?” “我也找她。”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里都内容复杂,既尴尬,又无奈,还都有些发愁。

我们成了同情兄了。

两人笑过之后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于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我觉得两个人都一起找孟蘩,而且谁都没有退缩的意思,等下见了孟蘩说什么,真是大成问题。

总不能同时求爱吧?嘿!怎么就碰得这么巧,怎么就不把时间错开一下呢?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孟蘩终于下来了,看见我们俩,微微有点诧异,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我们两人一起迎了上去。

我看见她的明眸皓齿,心中竟然慌乱得不行。

孟蘩说:“你们两个呀!找我有什么事?”嘴里说着,眼睛却只看着陆小林,根本不理我。

陆小林只好先开口:“这个……我们俩啊,今天打了个赌。”

“打赌?”孟蘩奇怪地说,然后终于才向我看过来。

那意思是要我说话。

“呵呵,对。

打赌很有意思的。”

陆小林胡乱开了个头,现在这个胡说八道的接力棒传到了我的手里,我也只好接着信口开河:“主要起因是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你梦见什么了?” “梦见我在湖边荡舟,看见一排排的白蒿。

白蒿你知道吧,就是那种白色的蒿草,长得真好看,我呆在那里就不想走了。”

我信口胡诌。

白蒿是一种草的名字,又叫“蘩”。

上次我和孟蘩跳舞的时候,就提到过的。

这个典故我们两人知道,但是陆小林就未必知道了。

我说我梦见白蒿,其实就是梦见了“蘩”,而且“梦蘩”也是“孟蘩”的谐音。

我这几天晚上都梦见孟蘩了,所以这些话很自然地就跳到我的脑子里面来了。

孟蘩盯着我看了两秒钟,然后说:“你梦见白蒿干什么!白蒿有什么好梦的!” “可是我就是梦见了白蒿呀,我也没有办法。”

我摊开手,一脸的无辜。

“那你就做你的梦去吧!”孟蘩不屑地说,“这和陆小林打赌有什么关系?”然后又把目光转向陆小林。

我大大松了口气,终于把接力棒又传出去了。

陆小林竭力展开他的想象力:“耿潇梦见白蒿之后啊,这个……这个,就来找我……” “嗯,然后呢?”孟蘩点了点头,把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听陆小林的故事。

陆小林开始冒汗:“然后啊,这个这个,耿潇就说,白蒿这个形象很好,打算写一个剧本,名字就叫《白蒿》。”

“不对!”我马上更正道,“名字叫《我爱白蒿》!” “对对对!他是这么说的。”

陆小林对交出接力棒非常庆幸,忙不迭地赞同。

孟蘩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嗯,那这个剧本和打赌有什么关系呢,耿潇?” “啊,这个,我坚持要用《我爱白蒿》,但是陆小林呢,他不爱白蒿,他不喜欢这个名字,他想另外起一个。”

我稍微停顿了一下,突然思路顺了:“我们就想问问别人的意见。

我们都认为剧社最聪明最智慧的人就是你,我们就信你的。

我们打赌,如果你同意我用《我爱白蒿》这个题目的话呢,他就得请我吃炒粉。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呢,我就请他吃。”

说着说着我自己都觉得很荒谬,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孟蘩美丽的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陆小林:“真看不出你们两个啊,年纪轻轻就想搞创作。”

“哪里哪里,我们对艺术的追求才刚刚开始。”

我们忙不迭地谦虚着。

“白蒿这个形象有什么喻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