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请问您是唐锦鸥先生吗?”

“对,我是。”

“您好,我叫王伟昌,我是彼得罗夫先生在华律师。”

“您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彼得罗夫先生打算在波兰克拉科夫市办一个博物馆……馆藏以亚洲工艺品为主……”

“您是要来我这里买……古董喽?”

“是的,我们带了一百多人的采购团来了,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到松曲县了,因为彼得罗夫先生比较喜欢突然袭击式出场,所以我没有提前给您打电话。”

“您一百多号人到松曲县来?”

“对,我们知道松曲县是个‘新鲜古董’交易比较繁荣的地方。”

“呵……我怎么一点没听说啊,一百多号人。”

“松曲是彼得罗夫先生来中国的第一站,彼得洛夫先生比较喜欢‘新鲜的古董’。”

“我明白了,我会准备好迎接你们的,请问你们大概需要什么价位的?”

“彼得罗夫先生在中国的账户上有两千万,不过未必在松曲县花光。”

下午两点四十二分,承夏园办公室里,唐锦鸥被这突然杀出的电话弄得进退维谷。

这已经是今天他第二次被突然杀出的事情打乱计划了,第一次是中午时他的黑色别克被一辆普桑撞得送到了检修厂,已经到手的二少爷也逃走了。

唐锦鸥暗暗骂了一声洋鬼子,拿起放下的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喂?唐老板,有什么事?”

“你有没有看到大概有一两百人左右的车队或者大巴什么的啊?有没有到你们那里啊?”

“没有啊……这一上午就来了两辆奔驰,一辆奥迪……面包车都没看见……不要说一百人的车队了。”

“好,我知道了。”唐锦鸥挂掉电话,一边想着是谁在那他寻开心。

但电话没挂两秒钟又响了。

“喂?还真有,我刚和你说完它们就开过来了。一辆大奔带着一辆中巴、一辆丰田……差不多有个一百人……”不等唐锦鸥开口电话那边的人就抢先说了。

“好,我知道了。”唐锦鸥第三次挂掉电话。

这两年周家被惠通公司冲得七荤八素,受损不小,波兰(虽然唐锦鸥不怎么熟悉这个国家)彼得罗夫的两千万,如果没有花在周家身上,那么就极有可能会花到惠通公司身上——这是每一个周家人都所不愿意看到的。

唐锦鸥又问候一次了彼得罗夫的祖宗。

十几分钟后,电话第三次响起。

“喂,老板,我看到那三人中的蒋嫣了,在县东的中学边上,她正在往东边走,我跟着她。”这次是唐锦鸥安插在镇里的眼线打来的。

“你是说她一个人!?”

“对,就她一个人。”

“糟……你快跑,给我在十分钟内到承夏园来!马上离开那里!”唐锦鸥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老板你说什么!?”

“跑啊!”

唐锦鸥的劝告还是迟了一步,电话被突然挂断,发出“嘟嘟嘟”的声音。

“日!”唐锦鸥把电话摔回去。

但他刚把电话摔回去,电话又响了,电话机显示屏上又出现了刚才的号码。

唐锦鸥把听筒凑到耳边,但没有说话。

“唐叔……我知道你在听……”电话那端响起了周文乔的声音。

几乎同一时间,一个伙计敲敲门走进来说(甚至都不在乎唐锦鸥正在听电话):“老板……那三辆车里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采购团,而是一群莫名其妙的会计师,他们也没有一百多人,只有二三十个,只不过人全坐在前头,车窗贴了黑色防晒膜看不到里面,让人以为坐了满满一车人!”

唐锦鸥心头一紧。

一小时前。

松曲县外几十公里的佳坪市,沈华生开着那辆破普桑停到了佳坪市最大的会计师事务所外,拿出一万元订金,拉出二三十个会计,说是松曲县一户人家长辈死了,急需一批会计结算遗产。

随后沈华生又跑去租了一辆大奔,一辆中巴,一辆丰田,雇好司机付完订金,让那批会计师上了车,还交代根据那家人风俗,会计师必须坐到车的前三排。

一小时后,这个车队到达了松曲县,所有人都急不可耐的等着那户人家的接待人员。五月天气虽然不热,但艳阳高照之下也难免让人上火。

不过这批被沈华生骗来的会计师离开松曲县,已经是晚上、在他们确信自己被耍以后但好在对方还付了一万元订金的事了。

两小时前,松曲县外路边。

周文乔边从背包里掏出一沓钱边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不过后来发现是错上加错麻……烦你帮我个忙吧……”

“我现在不是警察了,你贿赂我没有用。”沈华生看着钱说。

“这钱不是给你的……既然我还了你一个清白,也请你帮个忙吧,唐锦鸥把松曲县所有的周家伙计都从店里调出来寻找我们了。城里到处是唐锦鸥眼线的话,我们没办法继续我们的计划,这些钱,在你傍晚我们以后剩多少你可以自己留着。”

“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因为如果你现在帮了我们,等我被抓到的时候,我可以多说说你的好话以及蒋继刚的坏话。”

沈华生不屑地笑了笑,接过钱,踩下油门开着普桑扬长而去。

两小时后,松曲县东。

“喂,老板,我看到那三人中的蒋嫣了,在县东的中学边上,她正在往东边走,我跟着她。”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站在巷子一侧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正给唐锦鸥打着电话——刚刚在县东的中学边上,他发现了蒋嫣。

不过他没有发现在远处监控蒋嫣的杨协以及绕到他背后的周文乔。

此刻,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波澜大款采购团,唐锦鸥把绝大多数伙计都召回了店铺,每条街只留下一两个人放哨。

在这个男人完全了解唐锦鸥给他的警告之前,他就被周文乔三招放倒了。

“唐叔……我知道你在听……”放倒那人以后,周文乔用那人的手机给唐锦鸥打了电话。

“周文乔——二少爷,你不能这样。”唐锦鸥有些绝望。

“唐叔,当你伸出手去打人的时候,大多时候你自己也会露出破绽。”

“大巴什么的也是你搞出来的?位的就是让我把人都召回到店里?”

“唐叔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我们被迫肢解了你在松曲县的防御……你不愿意告诉我们的,我会问你的这位伙计的。”

“你们还是要倒松曲县的这个斗?”

“嗯。”

“我从没见过有人活着从里面出来过……如果你们也死在了那里,我会处理你们的后事,处理到就像你们从没来过松曲县一样。”

“随便你。”

“最后给你一点提示好了——这提示是我听一个曾经进入过这墓的混账东西说过的,进入墓道的时候,不要让灯或者任何可以发光的东西在你的面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