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爱情会老

别只会在摇头的时候微笑

甜蜜的时光只有你和我知道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爱会上瘾爱是安眠药

梦里花落知多少

可不可以不要醒得太早”

十年来,每当触及矛盾或感情疲惫时,我都会把这首卡洛的诗不耐其烦地念给昕薇,而且每次都是单调的重复中蕴藉熟悉的新意。

对这首诗的痴迷,使我忆起九七年柏林橙色的秋天。那是我留学德国的第三个年头,生活窘迫到极点,本来家里经济不好,奖学金也无项可觅,最终,学院不得不忍痛将我劝退。拮据的生活虽是早已习惯,但荒凉的失落感使我不想拿起画笔,画那些曾经满腔热情拥抱的整个世界,曾经踌躇满志地开始激情寻梦的人生之旅。而现在,一切都与梦想相悖,一切的失意原来都没有时差,时不时都会在情感的调色板上蹦出来。

作为寄居资本主义大国的中国留学生,一旦失去经济支柱,多数是要靠做钟点工来维持生计的,而桀骜的我是学艺术的,骨子里是不情愿去赚取鳄鱼们的眼泪,所以宁可啃干面包睡公园里的长椅,也不卑膝于陌生的柏林,在每张白脸孔上逡巡地寻找可爱!

但是,天气不允许我放肆了。秋天的脚步迈进十月,款款地踩出旋律,和谐的枫叶红调兑着金色的青石向晚,坠落的叶子们搅拌着婆娑在我的脚下,沙沙地清扫我还未踏实的足迹。

我是要往哪里走?背着画架,提着单薄的行李。这已是柏林的东郊区,从市中心一街一衢的访,都没有我承受得起的房租。那时眼前虽是一片茫然,却有另种欣然的欲望。夕阳下波动起橙色的稻浪,记忆像浪花一样绽放在孤独的田野间,儿时围着忙碌的父母嬉戏,天真地在田间捉蚱蜢,然而一切温馨的童话只属于孩子,不在预演在懂得忧愁欣赏忧郁的人身上。

那时,我想到回家,回到东北的老家,但我偏压抑起归家的意愿,因为我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开创自己的一番天地。我一直以为,真正的艺术是一座心灵孤岛,需要勇敢的人去探索、发现,在那孤独的灵感中,你会发觉花不再定义为花,彩虹不只会是七色。现在想起,真是一个执著的玩笑。我总给自己画理由,可是理由永远只是谎言,我也把信仰当便当,吃一份少一次**,这就是所谓的自恋而不自信的一代人吧!天才梵•;高疯狂的眼里星夜是偌大的漩涡,而在我眼里艺术又是什么执著呢?如今我虽已成功,但仍像一只被生活的鞭子抽打得不停旋转的陀螺,这又使我不得不想起安德烈夫人给我讲的一只狐狸的故事,天真的狐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