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都认。自行车是我从深圳带回来的,你给的五十块钱,我给重霄买旅游鞋了。”

“旅游鞋就值五十块吗?”不哭了,沉着小脸逼问。

“我又添了一百。”赔着小心。

“还有呢?你肯定还有事瞒着我。”

“没了,就这些。我可以发誓,”虔诚地举起右手,“如果我还有事瞒着飘雪,就让我变成甲壳虫。”见她不乐,他马上换。“变成蜻蜓、蝴蝶、麻雀、青蛙、鲤鱼?”看着她的脸。“还不行啊,那让我变成苍鹰吧。喂,我说的可不是闻着腥臭就飞来的苍蝇,而是翱翔天空傲视一切凶狠无比的苍鹰啊!”

飘雪仍然不乐。

飞扬没了辙儿,只好哭丧着脸求饶。

“对不起!让你着急上火了,要不你惩罚我、打我好啦。喏,打哪儿都行。”挺起胸膛等着她打。

飘雪还真不客气,握起小拳头使劲砸在飞扬的胸口上。

“让你不早说?”又砸一下。“让你瞒着我?”再砸一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飞扬握住那只小拳头,用大拇指轻柔地摩擦着:“我不是怕你知道真相会有负担嘛!”

“你不说人家才会有负担呢。”鼻翼扇动,眼泪又涌了上来。

飞扬赶忙认错:“好好好。我保证再也不敢了。以后我就是给你买只虱子,也先向你请示成吗?”说完就做鬼脸。

飘雪破涕为笑,娇嗔地骂了句:“你讨厌!”

飞扬哈哈大笑,边笑边抱起飘雪转了一圈,然后,轻轻把她放在车座上,俯在她的俏脸边深情地说:“今天咱环城一周好吗?”

飘雪柔情地笑着,指指头盔:“戴上。”

飞扬摇摇头:“不戴了好吗?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可把我给闷坏了,这下终于解脱了。”

“啊——!我说你怎么突然戴起了头盔?原来是为了躲避陆阿姨呀。”

“就是呀,怕她多嘴,她果然多嘴。不过,从此不用戴这劳什子了。”拍下头盔,换成轻快的口吻,“我还真得感谢她呢!”

飘雪拉着飞扬的手晃了晃,歪着头深情地看着他真诚地说:“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支持,也许我挺不过来;如果没有你的那些肉,可能妈妈早就走了。我代表全家谢谢你!”

飞扬捏着飘雪的手,想着往日时光,心又酸楚又甜蜜。摇了摇头。

“那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必言谢。”说完,取下她束着头发的丝带,摸摸她的脸。“让他们收拾去吧,咱们好好飞飞。”

飘雪腼腆地笑了:“没戴墨镜,还是把头盔戴上吧,看车速太快眯了眼睛。”

飞扬顺从地戴上头盔,然后上车,打火给油,然后大声地喊:“飞了——。”

飘雪款款地环抱着飞扬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想着那个飞字的由来。

男人要么别骑摩托,要么就骑大型号的摩托。大摩托给人的感觉是酷、是派、是威风!男人驾驶这样的摩托在车流里驰骋,会显出威猛阳刚之气,不可超越之势,魅力十足之感。

江澎浪和李飞扬都爱骑大摩托,但因驾驶水平的差异,一个骑得比较“谨慎”,一个骑得相当的“放肆”。

“谨慎”和“放肆”的摩托飘雪都坐过,前者坐过就忘了,后者坐

过却让她耿耿于怀,甚至喜欢上了“放肆”的摩托。

那天早上,飘雪刚洗完头发,飞扬的摩托就到了。没等他按喇叭她就急急忙忙地抓起皮包跑了出去,房门锁上才想起绑头发的丝带没拿,想想反正还得戴头盔就没进屋子取。

飞扬见飘雪出来,就着手开后备箱要取她的头盔,可箱盖打开他却愣住——昨天放进去的头盔竟然没了?

飘雪锁上大门,见飞扬发呆,赶紧过去问怎么啦。

飞扬让飘雪看后备箱:“你看奇不奇怪,你的头盔我放进箱子里却被偷了?我的挂在车把上却是好好的?”

“能不能是你没放进去?”

“不可能。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放它。”

飘雪盖上箱盖,上车:“走吧,等会儿再买一顶。”

飞扬解自己的头盔带子。

飘雪伸手制止他:“你干吗?”

“给你戴呀。”

“不用不用,正好头发还湿着呢,让风给吹吹。”

萧家大门忽然开了,萧一新走了出来,他身后是陆老太。

飞扬带子也不扣了,赶紧上车。

摩托启动,缓行,出了居民小区,上了街道开始加速。

风在鸣叫,衣在呼号。摩托忽儿左忽儿右,“嗖”地撇下一辆卡车,“刷”地甩下一辆轿车。风驰电掣,如入无车之道。

飘雪抱紧飞扬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微眯着双眼,似看非看一闪一闪而过的景物,心也在倏地腾起,又呼地跌落中品味着新奇的刺激、舒服的快感。

突然,飘雪感觉出了和往天的异样,仿佛有股力道,正对着她的头顶吸引着,身子轻了,心也轻了,似飞似腾的感觉隐隐出现。她不由睁大眼睛回眸四顾,无意中看见了倒视镜中的自己。

长长的发丝被强劲的风拉向半空,像一团黑色的云,不,更像一对展开的黑色翅膀,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一会儿飞升,一会儿滑行……

——老天!这可真像飞呀!原来,头发还有如此神奇的妙用啊!她赶快眯起眼睛,细细品味若真若幻的飞的感觉,畅快的心跟着那感觉一阵阵的沉醉!

自此,飘雪不再戴头盔,只要坐上飞扬的摩托,就悄悄散开头发。

头几次,飞扬只是困惑地盯着后视镜中女孩儿怪异的举动,后来实在想知道原因就问:“为什么要把头发散开?”

飘雪羞答答地答:“这样像飞。”

毛丽珊打开门:“呀,良辰哪,快进来。”

良辰进门,甜甜地说:“阿姨,好久不见。”

“是呀,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了,忘了阿姨了吧?”

“不是。换了新地方,顾客都生了,不敢离人。”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

“你妈好吗?有好几个月没见着她了。”毛丽珊把水果盘推给良辰。

“忙得不行。业余时间猛抠外语,连做饭都让爸爸承包了。”

“还是那么好胜!都快五十的人了。”摇头,苦笑。“我可不行了,一个飞扬就让我一筹莫展了,根本没有心情干别的。”

“他怎么了,没听着什么事呀?”良辰立刻紧张起来。

毛丽珊叹口气:“自从他从深圳回来就忙得不可开交,半年过去了,他还是忙

,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这不,十点多了,还不见人影呢?”

良辰淡淡笑笑:“他的事多嘛。”

“谁的事不多?再说一个小商人,真有那么多事吗?”再次叹气。“我敢说自己是最开通的母亲了,可他还是什么事都不跟我讲,问急了,就会说‘我没做坏事’。我知道他没做坏事,可他到底在做什么事呀?”

“阿姨,别烦了。我妈宠我就差没给我去天上的摘星星了,但有很多事我永远也不会跟她说,这叫隐私,您这大主任怎么还看不开呀?”她不起劲地咬着香蕉。

毛丽珊摇摇头:“不是看不开,是放不下呀。飞扬的隐私似乎比谁都多。”

“这就是他的特别之处。”她不由自问——为什么要为他开脱?他心里可一点也没有自己呀。

毛丽珊拍拍良辰:“你太高估他了。”

“一点不高,我说的是真的,他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

“你在钻牛角尖。良辰,放开你的眼光,你会看到更好的。”

“不行,阿姨,我……”呆呆地看着毛丽珊欲言又止。

客厅的门球转动,飞扬推门进来。

“飞扬,怎么才回来?良辰等了你半天了。”毛丽珊积极地说。

飞扬坐到毛丽珊一边,拿起一只香蕉边扒皮边温和地说:“抱歉!找我有什么事?”

良辰欣喜地答:“来还你钱哪。”

毛丽珊抽抽鼻子:“又喝酒了?还骑车回来的,真不让妈省心呀!”

“没事妈妈,我很清醒。”飞扬笑吟吟地说,津津有味地吃着香蕉。

良辰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放在茶几上。

飞扬眯着眼看着那只纸袋:“我什么时候借给你钱了?”

“不记得了?前年的这个月。”拍拍纸袋暗示。

飞扬立刻明白了,柔情地瞥着纸袋:“谢谢你!”

毛丽珊迷惑——还钱的没有说谢,借钱倒说起了谢?这小子真喝多了。

“你们两个聊着,我去给飞扬做碗汤。”说完向厨房走去。

“不用了妈。”扔掉香蕉皮,飞扬靠在沙发背上。

“这是五千,她上午给我的。我的任务彻底完成了。”

“再次谢谢你!”他似乎只会说这句话了。

良辰忧伤地看着飞扬。

“不要再说谢谢了。如果看得起我,有事说话就行。”

飞扬只微微地笑。

“你要什么告诉我,或者我们一起去买。我会守信。”送良辰到门口飞扬说。

“那只是一个玩笑,我没当真。”她黯然地想——一点真情都没有,给座金山又有什么意义?

“那可不行。当初说好的,我一定得兑现。否则,我会不安。”他坚决地说。

良辰瞥着飞半天才:“好吧,我要戒,现在就兴这个。”说完她回避他的眼睛,心也高高地提了起来——他不吝啬,可他会在乎戒指的意思,因为他怕“她”会受伤。

飞扬的眼神忽然就冷了下去,想也未想地同意了:“可以。”语气冷得像三九的天气。

良辰怀揣着一只“小兔子”匆匆走了。

飞扬沉着脸关上门,一回身正碰上毛丽珊忧郁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