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动了姒纵,这也是伯益始料未及的一件事,原本还想让人处决了这个该死的小奴隶的姒纵,只好暂且将孟青夏的事放到了一边,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在姒纵面前单膝跪地,以手抚心,低头行礼:“首领大人,是伯益不懂事,惊动了您,请首领大人降罪。”

随着伯益的跪下,伯益身后的那些侍从也都纷纷地向姒纵和白起等人行礼,就连原本踩在孟青夏身上的那几个人也都松开了她,可即便如此,此时的孟青夏已是疼得满脸苍白,发着冷汗,整张小脸皱成了一团,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对于伯益恭敬的行为,姒纵的脸色才稍稍有些缓和,不浓不淡地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嗯”,然后恩准伯益起身。

伯益虽是个傲慢的人,但在姒纵面前却显得十分敬畏礼数,伯益起身后,仍是恭敬地向白起行了个礼:“白起大人,许久未见,没想到我们是以这样的情形相遇的。”

白起弯起唇角笑了,在伯益面前,他俨然就像一个宽容的兄长一般,他神色平静地迎上了伯益几乎称得上有些挑衅的得意目光,并不与他计较,但偏就是白起这样平静而又隐隐有些讽刺的淡笑,好像忽然激怒了本就性情浮躁暴戾的伯益,可碍于姒纵在场,他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姒纵到底是上了年纪了,今日从祭祀开始,一直到现在,难免有些支持不住了,便略带了倦意地挥了挥手,命令伯益道:“好了,叙旧的事有的是时间再做,伯益,你是不是该向我们解释解释,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回,倒是伯益不吭声了,说话的正是手拿着从孟青夏身上搜出地图的伯益的亲信褚士:“首领大人,若不是发现了不好的事,我们绝不敢闹出这样的动静以至于惊动了您。事实上,我们刚刚从一个试图逃跑的奴隶身上搜出了一件可疑的东西,您来得正好,我们正要将此事回禀您。”

在伯益的默许下,褚士躬身奉上了那张搜出的地图,姒纵向身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侍从忙上前接过了这东西,又恭敬地将东西奉到了姒纵面前

看得出来,姒纵的确已经有些疲倦了,对伯益的人所说的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可待他看到侍从奉上的东西竟然是一张伊洛地界的地形图时,脸色赫然起了变化,这地图,是刻在羊皮上的,又拿色彩过了一遍,工艺极其精细,质地也绝非一个普通奴隶身上能有的东西,况且,这样精细的地图,就连他身为首领,手中都尚无此物。

姒纵面色一沉,严厉了起来:“将那奴隶押上来我看看。”

有了姒纵的命令,伯益当然照办,孟青夏就这么让人从地上粗鲁地拽了起来,不顾她受伤了还插着利箭的腿,也不顾她被又打又踹之后鼻青脸肿的伤势,一把将她仍到了姒纵面前,对待奴隶,从来没有所谓仁慈可言。

孟青夏被扔到了地上,入眼的便是这强大部落之首的靴子,她低低地闷哼了一声,好几次试图爬起来,但很可惜,都失败了,她能察觉到无数道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其中包括白起那平静得再不能平静的漠视目光,除此之外,包括姒纵在内,无一不因伯益口中所谓的“奴隶”竟然是这么个半大孩子而感到诧异。

就连姒纵都为此微微眯起了眼睛,大概想不到,这么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能有多么大的城府和心思,这地图,竟然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

姒纵的反应就在伯益的预料之中,此时的伯益不禁冷笑了一声,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一直漠不关己好像这奴隶这地图全与他无关一般的白起身上:“白起大人,我听说前一阵子,您刚好多了一个这般大的宠物,我还听说,您对那并不怎么听话的宠物十分宠爱,今天伯益正巧抓到了这么一名试图逃跑的小奴隶,不知是不是正是您的东西?”

“的确是听说过这样的事。”姒纵顿时敛起威严的厉眸,声音徒然一沉,将手中的地图砸到了白起的身上,然后掉落在了地上:“白起。”

那一声“白起”,足以证明,姒纵已经怀疑到白起头上去了,这地图若是与别人扯上关系便也罢了,可一旦和白起扯上关系,姒总本就忌惮白起,此刻恐怕更加……

孟青夏一愣,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了白起,却撞进了白起那残酷冷淡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危险眼眸,莫名地,她不禁心中一凉,按照白起的性格,当然不会做出承认这种事的蠢事,他果决冷漠,况且见过她的人其实少之又少,真正知道她的,也唯有白起的几个亲信罢了,白起若说不认识她,伯益这桶脏水,怎么也泼不到白起身上去

对于白起的大事而言,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性命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况且,她还是个惹白起生气的,逃跑失败的倒霉奴隶……

“看来儿臣封地里的事,永远瞒不过父亲大人的眼睛。”姒纵的目光向一道道锋利的刀,可白起的反应却始终那样平静,甚至称得上不以为然,在白起的示意下,湛上前拾起了被姒纵扔在地上的地图,奉给了白起,白起修长的手指拎起地图的一角,只随意看了一眼:“地图绘得不错。”

看起来,白起并不惊讶地图的事,他这是承认了?还是早就对他眼皮底下的那些事,心知肚明……

“白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此时姒纵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白起将东西又交到了湛手中,他的举止优雅,面貌英俊,湛蓝中泛着诡异寒意的瞳眸中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面上却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沉静表情:“这不听话的小家伙,的确是儿臣手中出逃的奴隶。”

白起的回答显得十分云淡风轻,可却足以令孟青夏浑身一震,惊诧地颤动着双眸,白起的唇角泛起一抹冷然的笑意,令孟青夏瞬间从头寒到了脚,甚至忘了自己身上的伤痛,他竟,承认了……

其实他可以,完全装作不认识他就好,只要他这么说了,没有人会质疑他的话,毕竟,他可是白起!

“白起大人……”湛的面色为难,显然心中和孟青夏的想法一样,他根本想不明白,白起大人为什么要承认这根本与他无关的事,就连一向和孟青夏友好的湛也一并认为,牺牲孟青夏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是再好不过的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了。

白起当然知道湛心中是怎么想的,他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洞穿这里每一个人心中都藏了些什么心思,然而白起的回答却是十分漫不经心却又威严的一句:“既然是我的东西,自然没有不承认的道理。”

我的东西……那样的轻蔑,又那样的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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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更得太晚,15号开始争取一天两更作为补偿,两更大概伍千左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