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星儿,连翘不由得努努嘴,像是有很大意见似得,她干脆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嘴巴一瞥。

“怎么了?你的嘴巴能挂个扁担了?难道星儿得罪你了?”安暖织嗤笑道,她习惯性的拢了拢头发。

连翘的两只眼角耷拉下来,不满地说道,“王妃,星儿明明是一个丫鬟却整天一副主子的模样,天天不见人不说,奴婢给她说话,她都爱搭不理的,还说奴婢一辈子就是一个牛马命,奴婢看呀,星儿的心根本不在这里,不知道飞到哪个有钱有权有势力的皇亲贵族那里去了……”

“算了,星儿是温茜安插在我身边的一个小间谍,她不在,我们刚好清心。”安暖织安慰连翘,连翘很少说别人坏话,可见星儿平日里为人处世大有问题。

有句话说的好,说曹操曹操到,不能在背后议论别人。

星儿踏着月色走进茅屋,发丝有些凌乱的,衣衫也有些不整,脸颊上却红扑扑的,像是带了两朵桃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去做了什么勾当。星儿在王府不很检点,经常和什么侍卫、管家眉来眼去的,不少风言风语安暖织也都听说过,但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星儿不涉及她的底线,她还是能忍下这么一个小丫头,就当她年纪小不懂事,罢了。

可不懂事归不懂事,接下来星儿的所作所为,一下子惹恼了连翘……

一进来,星儿也不行礼,而是一副很大牌的模样,见到红木椅子空了就坐下,拿起茶杯来就喝,没规没矩的。连翘本来就对星儿意见颇大,现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是一个巴掌。

“小蹄子,这个位置是你能坐的吗?知不知道王妃还站着?你怎么能坐下?”

星儿被这巴掌打蒙了,她咬着下唇,狗急跳墙道,“你一个狗腿子敢打我?”

“当然打你了,快和王妃道歉!”连翘很讨厌星儿“狗腿子”“狗腿子”的叫她,星儿算什么东西,她们是平级的,谁都不比谁多长一个鼻孔,真是气死她了!

星儿捂着脸,一踢腿,摇晃了两下,怒气冲冲地看着安暖织,阴阳怪气地冷笑道。

“哼!王妃什么呀王妃,就是一个可怜虫,整天被憋屈在这个破败的茅屋里面,连侧王妃的一个小指头都赶不上!现在王府来了那么多的名门千金,不知道哪一个被安王爷选去参见狩猎大会,等到那个时候,哼,嫡王妃?低声下气的女仆还差不多!”星儿越说越没谱,越说越放肆,安暖织不恼也不说话,因为她发现星儿身上有酒味,走路有些不稳,看来她不仅跑出去和别人私会,还喝了酒,说话做事才失了分寸。

对于酒鬼酒后的醉话,安暖织一向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可连翘则不同,连翘趁着星儿离开茅屋的时候又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朝她的方向扔了过去,连翘脸色铁青,她叉腰说道,“王妃,星儿太可气了,竟然这么败坏王妃。还背着王妃偷偷出去喝酒,真是无法无天!”

“呵呵,她喝酒倒好,把真性情表露出来,不用我们费劲和她周旋了。”安暖织展颜一笑,星儿平时在她的面前表现的都是一副谨慎小心、单纯无害的样子,这下一闹,虚伪的面具撕掉了,也省的她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了。

“也对,还是王妃聪明!”连翘拍了拍巴掌,兴高采烈的笑道,“看看星儿这个臭丫头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在我们面前假惺惺的装!”

连翘心情好了许多,她又哼着小曲掀开帘子忙她的去了。

安暖织望着连翘的背影,不禁笑了,“这丫头和晴雨表似得,一会儿一个样子,真是小孩子脾性!”

语毕,安暖织才发现天色都快蒙蒙亮了,她此时此刻困乏的很,可又睡不着,星儿刚刚的话总在她的脑海里飞来荡去,那一句“现在王府来了那么多的名门千金,不知道哪一个被安王爷选去参见狩猎大会,等到那个时候,哼,嫡王妃?低声下气的女仆还差不多!”狠狠戳痛了安暖织的心。

星儿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最近王爷经常和郑中书的独女郑程程走的很近,郑程程是殇羽国的才女,姿色、品味、才情又都在其他女子之上,最关键的是她和安王从小认识,也算是青梅竹马,两人很谈的来。

一想到岚年安可能对郑程程动心,安暖织忍不住低垂眉眼,小脸儿也失去了往日的神彩,她大大的眼睛有些空洞,连头发也不梳了,向外一掀帘子命令道。

“连翘,收拾一下,不等了,就寝!”

连翘一歪头纳闷地很,她不禁心想,“哎呀,他们王妃怎么突然要就寝?刚才不是说要继续等吗?”

连翘进来边铺床铺边偷瞄他们王妃的表情,半天,她才恍然大悟。

哦哦哦,看来他们王妃是在生王爷的气,星儿说的虽然是醉话,可其中有一句可能让他们王妃伤心了,不过想想也是,王爷最近和几个名门千金走的是有点暧昧,尤其是……郑府的千金郑程程……哎呀,他们王妃这是吃醋了!

半个时辰后,岚年安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此刻天色已经接近破晓,东方都已露出了一抹鱼肚白,“王妃睡了吗?”他见到连翘打着哈欠去净室,不禁拦住了她。

连翘双臂叉腰,联系他们王妃苦苦等候了安王一晚,她不禁为他们王妃打抱不平。

“王爷真是贵人,忙的连抽空来看派人告诉王妃一声都不肯,害的王妃等了大半夜,手脚都冰凉冰凉的。”

连翘这句话说的有些大声,岚年安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自觉亏欠温娆,没有履行自己的约定,他不由得关心则乱。

“本王现在去看看她。”

“不用了!”连翘拦在岚年安面前,冷冷说道,“王妃现在刚刚睡下,王爷要是不希望王妃生病的话,还是明天再来吧!”

岚年安见没法进门,他忍不住透过窗缝向里面望了一眼,只见瘦瘦小小的人儿头发有些凌乱,脸颊上有一抹不太自然的红晕,像是睡在豌豆上的小精灵一样,睡姿虽然有那么一点不可爱,但美丽至极,他不由得,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时候安暖织翻了一个身,像是冷的难受,双手紧紧抱着臂膀,这一幕,看到岚年安不由得心中不忍,这茅屋实在是不适合一个女孩子住下,昨晚他在这里睡了一夜,今天早上骨头缝里蹿着凉风,他不免向身后的人命令道。

“明天把王妃的寝具用品收拾一下,都放在本王的卧寝里,以后,这件茅屋就让下人来住吧!”

说完这句话,岚年安转身离开了,连翘站在原地,哑了好久好久……

天————

王爷说这句话的意思……难道要把他们王妃接到卧寝和他一起同住?

难道王爷改变心意了,从今天开始要好好的对待他们王妃吗?

像是看到了一丝曙光,连翘的嘴角高高扬起,她拍手捏了自己的脸颊一把,“哎呀天,不是在做梦吧,我们王妃真的要熬出头来了!”

想到这里,连翘转身进了屋子,忙忙的,向他们王妃汇报这个好消息去了。

翌日,白钊就带下人来茅屋收拾东西了,连翘一直都兴高采烈的,她忙里忙外不亦乐乎,而星儿呢,她酒醒之后想起昨天说的“混帐话”,不由得气势也锐减了很多,老老实实跟着安暖织哪里都没去,前前后后也帮了不少忙。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的工夫,安暖织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岚年安的卧寝。

其实东西也不多……就是几件衣服,一个红木梳妆台,三个包袱,再加上一个桃木镶边的铜盆,几双鞋子,仅此而已。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安暖织静下心来,打量着岚年安的卧寝,虽然来过几次,但没有进过内室,也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打量,仔细一看,她真的吓了一跳。

只见一张沉香木做的凤雕龙腾双喜床榻,一只上过墨玉石雕刻的祥瑞成吉紫檀屏风,两只红漆椅子,一张红木桌,上面放着余钊官窑烧制的一等白涵朱玉紫砂茶壶,墙上挂着一尚方宝剑和免死金牌,脚下铺的是和田白玉质地光滑、和润,整个卧寝到处散发着贵气十足的奢华,内敛和静谧,进来那一刻,安暖织就被这美轮美奂的室内布置,惊呆了。

说起来,前生前世她住惯了皇宫,享受了不少名贵而稀有的生活,她以为皇宫已经够好的了,可没想到安王府也是如此华贵漂亮,和皇宫有的一拼,甚至有些细节比皇宫还要略胜一筹,可以说,住在这里,和住在天宫里没有什么区别。

安暖织终于明白为何那么多的王公大臣都愿意把女儿女眷往安王府里送了,安王府,就相当于另外一个皇宫,如果有一天岚年安能夺得太子之位,那他就是未来的皇上,任是哪个大臣都会无所不用其极,把自己的女儿女眷嫁给这样的蓝筹股吧?

想到这里,安暖织心里甜甜的,于千万美好多情的女子当中,安王选择了她为嫡王妃,和她结为夫妇,现在还要住同一个屋檐下,这是不是她的幸运呢?

“还喜欢吗?”正想着,安暖织感觉到肩膀压力传来。

岚年安两只厚实的大掌轻扶在她的肩头,火一样的烧,瞬间,两鸿温和的热流注满她的全身,她不禁有些感动,也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