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武媚儿和李泽在侍卫的护送下,抵达崇文殿之时,皇室成员和重要大臣均已到齐。

大殿之上,坐着两人:皇帝李海和皇太后颜妍,男东女西,皆面南背北。

大殿之下的人员分为两列,皆面北背南,与李海和颜太后对着脸。皇室成员坐在东列,重要大臣坐在西列。

西列之中,以靖国公兼大将军武长远为首,然后是丞相文呈祥、吏部尚书刘志宝、户部尚书东郭有才、礼部尚书孔有礼、兵部尚书常得胜、刑部尚书刑宽、工部尚书西门无忧。

东列之中,以太子李泽为首,然后是太子妃武媚儿,秦王李池,东安王李涤,西安王李澄,南静王李流,北静王李滚,中庸王李涣。

李婧之子李渚虽然已被封为齐王,算是正式的皇室成员了,但由于尚不满周岁,就没参加本次会议

李婧、荣妃、文丽及李海的几位嫔、贵人虽是皇室成员,却是女流,因此也没有参加会议。武媚儿却是李海特别指定而参加的。

除了武媚儿因有孕在身、以揖代跪之外,其余的人皆三跪九叩,异口同声地道:“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太后千岁千千岁!”

李海脸色阴沉地道:“众位爱卿平身!太子妃赐座!”

众人皆谢恩,牛公公亲自将一个座位送到武媚儿面前,武媚儿腆着大肚子坐了下来。

李池面北背南,站在武媚儿的身后,他偏头向左边的吏部尚书刘志宝道:“刘大人,孕妇上朝,真是我南夏国的一大景观啊!”

刘志宝是文呈祥的好友,也是李池的坚定支持者。但是,李池是亲王的身份,可以对太子妃武媚儿冷嘲热讽,但刘志宝却不能!因此刘志宝只是对李池报之一笑,没有应声。

武媚儿向来伶牙俐齿,此时立即反唇相讥道:“秦王殿下,孕妇上朝,不仅是我南夏国的一大景观,更是我南夏国的一大悲哀!要是诸位皆安邦定国之才,何须让皇上和皇太后忧心?何须让我这孕妇腆着大肚子上朝?”

李池为之语塞,一时无言以对。

武媚儿的这些话,可把众位皇室成员、众位大臣、包括她的父亲武长远都讽刺了,但众人皆知她的本意是反击秦王李池,因此皆不以为意。

礼部尚书孔有礼素与李池和文呈祥不和,兼之口才很好,此时便开言道:“太子妃所言极是!孕妇上朝,彰显我南夏国男人们的无能!在下不禁想起了一首诗:‘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孔有礼说完之后,立即有三道或感激或赞赏的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这三道目光分别来自于武媚儿、武长远、颜太后。

李海满怀威严地“咳”了一声,道:“国难当头,诸位爱卿就不要作无谓的口舌之争了!”

众人顿时闭口不言了。

李海提高了声音道:“一个时辰之前,朕收到了我南夏国潜伏在黑鸿国的间谍的飞鸽传书

!信中说,黑鸿国和大鹏国即将订立同盟条约,待条约签订之后,黑鸿国出兵二十万,从陆路进攻我南夏;大鹏国则尽起其水师二十万,从海路进攻我南夏。我南夏面临的形势,实在是十万火急,千钧一发!诸位爱卿若有什么良策,尽管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忌讳!”

秦王李池首先出列,向李海施礼道:“父皇,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儿臣以为,敌人两路来犯,我国可两路拒之!”

李海徐徐道:“秦王,如何两路拒之?”

李池侃侃而谈:“儿臣以为,可让靖国公率兵十万,在沿海各城固守,对大鹏国的二十万水师以防御为主。儿臣则率军二十万,一鼓作气,先行击破黑鸿国的二十万大军!随后大鹏国的水师独力难撑,也必将自退!”

李海沉吟不语,对李池的提议不置可否。

武媚儿心中不禁暗暗恼怒,她似乎是自言自语,却有意让李池及身边的人听到:“秦王殿下自率二十万大军,却只让我爹爹指挥十万人马!难道秦王殿下的指挥能力是我爹爹的两倍?尚未开战便产生骄傲自大的念头,实在是危险啊!须知骄兵必败啊!”

李池听得明白,脸上不禁一阵青一阵红,偏偏无法反驳。

李海自然也听到了武媚儿的话,但他故作不知,只是问武媚儿:“太子妃,你以为秦王之计是否可行?”

武媚儿深沉地道:“秦王之言,夸夸其谈,华而不实!若依之而行,则南夏危矣!”

李池不禁恼羞成怒,道:“请问太子妃,若依本王之计而行,危在何处?”

武媚儿道:“两条战线同时开启,同时与两国作战,岂是我南夏的国力所能承受?坦诚地说,秦王殿下率二十万人马对决黑鸿国的二十万人马,并无必胜把握:秦王殿下虽然英勇善战,但黑鸿国的二十万人马也不是纸糊的!正常情况下,黑鸿国、大鹏国分别伤亡二十万人的话,我南夏国须伤亡四十万!”

众人面面相觑,李海却点了点头,道:“太子妃言之有理,是这么一笔账!”

武媚儿道:“真要到了那一步,黑鸿国、大鹏国尚存,我南夏国却离亡国不远了

!”

众人皆默然,知道武媚儿绝不是危言耸听:倘若南夏国伤亡四十万人的话,国内的兵员将为之一空,几乎没有可战之兵了。

李池却辩解道:“太子妃有些夸大其词了!却忽略了这样一个因素:我南夏将士一心,英勇善战,倘若黑鸿国和大鹏国各伤亡二十万人的话,我南夏国也就是伤亡三十万人!”

武媚儿用手摸了摸她那可爱的小鼻子,颇为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正襟危坐,庄容道:“国家间进行战略决战,主要是实力的对决!须知一只老鼠无论如何的顽强拼搏,也不是猫的对手!”

听到这里,李海和颜太后相视而笑,殿下有些郡王和大臣也笑了。李池却在心中暗暗恼怒。

武媚儿又道:“至于秦王所说的‘将士一心’更是不值一哂!在一殿之中,你我尚不一心,何况一国之人乎?”

听到武媚儿如此尖刻的挖苦,笑的人更多了。

李池更是恼火,他怒道:“太子妃,你说本王的计策不好,不妨把你的好计策说出来,让父皇及在座诸位听一听!”

武媚儿却是一副不愠不火的样子,云淡风轻地道:“可先让在座诸位发表高见,倘若还不能让父皇满意,再由我这孕妇发言未迟!”

众人皆无言,只是满含期待地望着武媚儿。

李海道:“太子妃,不用卖关子了,把你的锦囊妙计说出来吧!”

“臣妾遵旨!”武媚儿站起身来,向李海施了一礼,然后睁大了一双美目,缓缓地环顾全场,这才胸有成竹地道:“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依我看来,最好之计,莫过于不用一兵一卒,而退去两国兵马!”

李池嗤之以鼻:“大言炎炎!吹牛皮的话,谁也会说!”

李海低沉地道:“太子妃,计将安出?”

顿时,整座崇文殿鸦雀无声,连一根绣花针落地也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