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去多想,就反身钻过身来,对安静说道:“咱们跟这个老头儿去他们县里,没准儿还能吃点热乎东西,等捱过了这场雪再说。”

安静一直支楞着耳朵听王鸣和老头儿说话,可惜啥都听不见,只有呼啸的风声。

这会儿一听要和老头儿回县里,顿时大喜,就支把着想要下车。可是随即,一丝痛苦的神情就从脸颊上划过。

“怎么地了?又抽筋儿了?”王鸣连忙问道。

安静眼泪吧唧的点点头,低声的说道:“这回不但抽筋儿,连脚都冻得没知觉了!”

“你这身体素质真不行!”王鸣无奈的摇摇头,就背过身子坐在门口:“我背你上路吧!”

“这……”安静看看车外的情况,齐腰的积雪一个人走都费劲儿,要是再背个人,那岂不是寸步难行?更何况王鸣也熬了一夜,体力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别磨叽了,赶紧的!”王鸣催促道,人家那老头儿都已经开始往回走来了。

安静只好乖乖的趴到王鸣的背上,把羽绒服披在身后。双手才搂住王鸣的脖子,低声的说道:“好了!”

王鸣点点头,反手将羽绒服的两只袖子拉到前面来,在腰间打了个结。然后双手一托安静的屁股,就把她给背了起来。安静配合着双腿屈起,夹住王鸣的腰。虽然这个姿势挺暧昧,可是至少能使他省去不少的力气。

一切准备妥当,王鸣关好车门,就紧跟在那老头儿的身后。

老头儿来的时候已经踩出来不少的雪壳儿来,之间的距离也不是很大。王鸣背着个人根本迈不开步子,只能推着往前。

老头儿看着王鸣走得艰难,就一面走一面用手把雪往两边扒拉,尽量他省点劲儿。

风雪更大,王鸣的体力透支严重,每迈出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好在他的底子好,意志力够坚定,咬紧牙关坚持着。

可是背上的安静就不行了,上牙打下齿,发出得得得的声响。人又开始变得昏沉起来,下巴颏不是的就往王鸣的肩头上搭。

“安静,可别睡着了,马上就到地儿了,你不是饿了吗?到了地方,就有热乎饭吃了!”王鸣感觉到安静情况不妙,就大声的说道,同时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王鸣,我真的好困好困,我必须得睡一会儿才行!”安静声音越来越低,连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

“你可不行睡,要不然就我就还用那个办法……”王鸣迈着沉重的步子,在雪壳里深一脚浅一脚,心中着急万分,恨不得马上就能看到一户人家。

可惜前面漆黑一片,只有老头儿的手电光柱不断的晃动着。

安静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这个人,净想着占人家的便宜,我跟你说,你还是第一个摸……人家那里的人呢!”

“嘿嘿,那是我走来桃花运了。你是大明星啊,万人瞩目,不知道多少人心里头都想一亲芳泽呢!”王鸣感觉到安静的身体往下滑,环着他脖子的双臂也好像就要失去了力气似的。托着她屁股的双手把赶紧把她往上送了一下,还借机狠狠的抓了一把。

安静全身一震,一下子就又精神了些,嘴里面说道:“你这个人,说话那么粗鲁,怎么学会拽词儿了?那就是我的职业而已,哪有万人瞩目那么夸张?”

“嘿嘿!”王鸣见她又清醒了一点,暗中松了口气,脚下走的更快,嘴里面则是东扯西拉,分散安静的注意力,不叫她昏睡过去。

走来一段雪壳之后,积雪忽然变得稀薄起来,有些地方,甚至踩到坚硬的土地了。原来是走到上了一条上坡的土路上,因为高出地面不少,大风把积雪吹走了不少。

这时候,王鸣才算看到,不远处一片黑影里,偶尔有几点亮光闪烁,终于是快到地方了。

没有了大雪壳儿,路一下子变得好走起来,踩在地面上,脚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但是又很快的被风给带走。

“王鸣,我们是不是快到了?”安静有气无力的说道。

“嗯,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王鸣点点头,感觉到安静身体里仅剩的那一点温度都在飞快的流失。如果再不及时的到一个暖和的地方,吃点东西的话,她的小命恐怕就要不保了。

又走过一小段积雪很厚的路之后,王鸣他们终于到了一个小县子里。起起落落的房屋,都掩藏在黑暗里,一团一团的,就像蛰伏在雪夜里的妖魔鬼怪。

走过县里小路的时候,偶尔也会传来狗的叫声,只不过叫声里充满了敷衍和无奈,这样的天气,就连狗都懒的叫。

“前面就是我家!”老头儿一路上都没说话,这会儿却拿着手电朝县子尽头一个低矮的小土房照了一下说道。

王鸣终于算是松了口气,手掌在安静的屁股上掐了掐:“我们到了!”

“嗯……”安静沉沉的应了一声,她已经到了极限。

小土房孤零零的坐落在县头,低矮的院墙里面堆着几垛玉米杆,被厚厚的积雪掩埋,就像一个老人佝偻着的背。

土房里一灯如豆,似乎听到有人进院,房门就被打开,一个老太站在门口,吐字不清的说道:“老伴儿,欢儿找到了吗?”

老头儿带着王鸣到了房前,大声的说道:“先别管那些,赶紧让这两孩子进屋,都给冻坏了!”

老太也许是老眼昏花了,这会儿才看见老头儿后面还跟着人,就连忙往边上一让:“那赶紧进来!”

王鸣朝老太点点头,也来不及客气,就背着安静进屋。

进门就是厨房,绕过锅台,才是去正屋的门。刚一进去,一股子热气就扑面而来,舒服得王鸣打了个颤。

就连他身上昏昏欲睡的安静也忍不住哼了一声。

王鸣三两步走到床边,把安静放在**。那上面还铺着被褥,安静刚一挨上,人就倒了下去。幸好羽绒服的袖子系在王鸣的腰间,把她给兜住,要不然没准就一轱辘就得摔到地上。

王鸣小心翼翼的解开羽绒服的袖子,转身托住安静的身子,把她平放在床边儿,在脸蛋上拍了拍叫道:“安静,醒醒,再坚持一会儿,缓缓得再睡!”

“嗯……我还没睡过去!”安静费劲儿的睁开眼睛,看来一眼王鸣,嘴角还勉强的挤出一丝感激的微笑来。

屋子十分的简陋,是一栋三间房,东边开门,进来就是厨房,里面挨着锅台是进里屋的门。他们现在待的应该是中间的屋子,因为王鸣发现,屋里面还有个门,是紧紧关着的,里面还有房间。

除了这些之外,屋里的摆设很简单,连电视机都没有。只是在床对面有两只破旧的掉了红漆的老式柜子。

这种柜子在江北那种地方十分常见,里面不但可是装被褥和衣服,还能放一些杂物。不过现在已经不常见了。

在柜子上面,摆了一些小日用品,镜子,暖壶,茶杯还有几个木框的相架。相架里的照片都是黑白的,显得异常老旧。另外,就是一只半导体收音机,天线抻出老长。不过估摸着这会儿也不能有啥信号了,外面的风雪太大了。

看到这些,王鸣忽然有种回到童年时候的感觉,记得很小的时候,他家基本上也是这样的。后来房子翻盖了,才焕然一新,把那些老旧的东西堆进了仓子里。

王鸣把安静放好,老太就已经倒了一杯热水过来:“这孩子看是冻坏了,赶紧喝点热水缓缓!”

王鸣感激的点点头,把安静扶了起来,使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把杯子送到嘴边。

安静忙不迭的喝上了一口,虽然很烫,却是使她的精神抖擞了起来。脸蛋儿也被水的热气熏得发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王鸣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心头顿时一沉,安静居然发起高烧来了。

当即就朝老太问:“张大娘,你家有感冒药吗?我对象发高烧了!”

他不敢说出安静的身份,只能扯谎说是自己的对对象。

“感冒药?没有了,头几天刚吃完,还没工夫去买!”老太侧着都寻思了半天,才说道。

“那你们县里面有没有大夫啥的?”王鸣又问。

“那倒是有,县东头老蒋家那孩子是大夫,县里头的人有个头疼脑热啥的,都去找他!”老太说道。

“那就好,我去找过来,给我对象打一针!”王鸣松口气,有大夫就好说。

看看怀里的安静,见她昏昏欲睡,脸烧得更厉害,就说道:“大娘,麻烦那你帮我照看行吗?我很快就回来!”

老太点头说道:“那有啥不行的,我家西屋还空着,先让她在那屋躺下!”

“麻烦你!”

老太摇摇头,就去西屋铺被褥。

当下回到西屋,穿上羽绒服,对仍旧躺在被窝里的安静说道:“我去给你找大夫,一会儿就回来,你自己别乱动!”

老头儿这会儿已经把外套脱了下来,爬上了床,从床头的烟簸了拿出一杆一纳多长的烟袋来,装上烟吧唧吧唧的抽了起来。一会工夫,冻得煞白的脸就恢复了几分血色。听王鸣要出去找大夫,就说道:“这外面雪更大了,路不好走啊!”

“没事儿,总得想办法去!”王鸣说道。

这时怀里的安静嗯了一声,缓缓的睁开眼睛,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王鸣,我没事儿!”

“行了,一会你好好躺着,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