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0) 第三章(10)

那一整天,边亚鍕始终处在焦躁不安的心境之中,敏感、凶残、易怒。

离开北图以后,他孤身一人去了南城。

在褚金平家,他没有找到诸金平和贺二根,却把贺老大给堵在了屋里。

当时,贺老大正在很耐心很内行地为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梳理头发。姑娘是褚金平在 昨天夜里带回来的。据褚金平说,他是在一根电线杆子下“捡”到她的。一夜的惶乱、刺 激和兴奋,天亮以后,姑娘突然感到了痛悔和悲伤,呜呜地哭起来,眼睛都哭肿了。

她说,走出这间屋子我就去死,不活了。

贺老大害怕会惹出乱子,一边又哄又功又许愿,一边体贴地为她梳理凌乱的头发。毛 埋顺了,心也就顺了,他对褚金平说。褚金平笑了笑,掏出十元钱扔给姑娘,径自走了。

姑娘的头发很脏,有泥垢,有虱子。

门被边亚鍕踹开时,贺老大的脸都吓得变了形。

褚金平,在哪儿?贺二根,在哪儿?这两个王八蛋,躲在哪儿?边亚鍕低吼着,眼睛 里也喷着火。

贺老大不说话,两只牛眼圆睁着,毫不示弱地目瞪着边亚鍕。

啪!他的脸上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腮边棱起五道血印,嘴角也渗出了血。

说,他们躲在哪儿?

仍然不说话,仍然圆睁着双眼,眼睛里喷吐着仇恨。

啪!啪!又是两记耳光。贺老大粗壮的身躯晃动了几下,终于挺住了,没有摔倒。他 用双手抓住床栏,倔犟地挺直身子。

还是不说话。

你不张嘴?那好吧!边亚鍕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地又一口气抽了十几记耳光。

贺老大的眼睛青了,耳朵紫了,脸肿得像一只发面馒头。但是他仍顽强地承受着,不 躲闪、不回击,也绝不开口说什么。他是对的,如果躲闪和还击,他有可能被打死。

你这个王八蛋,说,他们躲在哪儿?边亚鍕恼羞成怒,暴跳着,狂吼着。

紧闭着嘴,不说话。

边亚鍕狠狠地一跺脚,又扑了过来,大耳光没头投脑地盖上去……

鼻子、耳朵、眼睛和嘴唇都被打得稀烂,人的头像一只被捅漏了的血葫芦。

贺老大的身躯又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了,仰面摔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从褚金平家出来以后,余怒未息的边亚鍕又暴打了南城的另一个玩主。那天在北图门 前,敢于拔刀和他怒目相向的十几条汉子中,就有这个人。

那几天恰逢一年一度的经销冬储白菜的季节,大街小巷到处都垛着大堆的白菜,拥挤 着日夜排队等候买菜的居民。在凛凛寒风中,人们冻得缩头藏脑,但却秩序井然。

在宣内大街的一条巷子里,售菜点前却发生了一点乱子。起因就是那个玩主。他没排 队没交款,一连推走了两车白菜。当他又要推第三车时,几位家庭妇女忍无可忍,说了他 几句。

那小子放下手推车,双手又腰,就地开骂。他的嘴又脏又毒,一串串污秽的字眼随口 而出,女人们被骂得连连躲闪,再不敢还嘴。

他仍骂不绝口,句句不离女人身上的器官,而且还不时地用手势比划出猥亵性动作。

一位老太太被骂得一跤跌在白菜堆里,像小姑娘似的号啕大哭起来。

你们撕烂他的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边亚鍕阴沉着脸,冷冷地说。

你***是哪个裤裆里漏出来的……!玩主气势汹汹地转向边亚鍕,并顺手抄起一个 铁秤砣。但是,当他发现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是边亚鍕时,猛地闭住了嘴,一个字也不敢 再骂了。

骂呀!怎么不骂了?边亚鍕把双臂抱在胸前,鄙夷地看着他。

那小子哆哆地往后退,边亚鍕一步一步向前逼。排队购菜的人们默不作声地围拢上来 ,注视着他们。

那小子的脚踩上了一堆烂菜叶,一滑,摔倒了,引来几声开心的嘲笑。他从地上爬起 来,脸涨得通红。

边亚鍕又逼上一步。小子,再骂呀!

姓边的,我骂的就是你!玩主猛地扬起手,把秤砣砸向边亚鍕,然后撒腿就跑。

他没能跑掉,边亚鍕一脚踢中了他的腿弯,他身子一软,扑倒在坚硬的洋灰地面上。

边亚鍕赶上几步,用脚踩住他的脸,逼着他张开嘴巴,同时,拔出了匕首。

小子,再骂一句,算你是条汉子!

,姓边的,放开我……!

边亚鍕一刀戳下去,割裂了那个小混蛋的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