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被阮艳说满了,张建也不好说什么。

除了张建和村官,没有人讶异眼下的事情包括停在门口的车,薛凯一直知道应向晚家有钱,不然怎么能跟萧远那种人混一圈子呢。其他人完全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更不讶异了。

阮艳走在前面,还很不好意思地说:“哎呀车子坐不下,我另外一个司机刚才有事一会才能到,张老师我们先送您吧,这里坐三个人。”她拍拍应向晚的肩膀,说:“晚晚你等后面的车,司机你也认识。你陪你另外的同学一起。”

应向晚点头,她知道肯定是柏铭涛在后面那车上。

张建没意见便不客气地上车了。就算这辆车是凯迪拉克,他也是老师,县官不如现管,他见的有钱人也多了去了,没什么,都是学生求他的份儿多。

阮艳很顺利地把张建,村官和薛凯弄上车先走了。

林语嫣看着远去的车屁股,感叹了句:“你姐好漂亮!”

应向晚:“那是柏铭涛秘书。”

众人:……

白磊幽幽道:“这秘书也是有本事啊。她怎么就能这么准地把薛凯弄走了呢……”

应向晚:“因为她是我姐。”

众人:……

柏铭涛的车很快就到了,他一直藏在边上暗的地方,阮艳走远了他才把车开过来。

车窗还没摇下来,应向晚就直接跳上副驾,一肚子怨气全撒在车门上,彭的一声吓了其他人一大跳。

柏铭涛伸手摸摸应向晚脑袋,没说话。

后座一溜坐了三个人心情也不是很好,这次调研本身没什么不顺心的,倒是被那捉摸不定的老师弄得有点儿郁闷。

车开了好一会儿,应向晚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白磊:“石头。晚上吃饭多少钱啊?”

一说这个,白磊就无语。

他一脸对张建完全不能懂的表情说:“我去买单的时候,服务员说张建已经买过了……”

众人:……

应向晚整个人都炸起来了,像发威的猫似的,竖着大尾巴,狂嚎:“我说怎么阴阳怪气唧唧歪歪的呢!刚桌上他那样的态度和口气跟我说去找卢宇报销吃饭的事儿我就知道了!啊啊啊啊!死白磊!被你害死了!”

白磊也很无辜:“谁会饭局才开就去买单啊……他也是个奇葩,说去上厕所就把单买了,不纯粹给我们下马威么!”

应向晚龇着牙,恶狠狠道:“就没见过这么奇葩的老师!妈的他到底心里想什么直接说了撒!阴阳怪气的干什么啊!”

柏铭涛估计今天大家是不太顺心,老师也不好对付,便问应向晚:“很不顺利么?”

应向晚搓了搓脸,觉得自己忒没用,认真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怎么一团糟呢!

她把事情都大概说了一遍,从最早跟张建见面具体的情况什么都交代清楚了。说完整脸发红,真是丢死人了。

应向晚闷闷道:“我知道很多事情我自己太想当然了。平时碰见的老师都挺好的,又是卢宇老师推荐的,我自己不上心,太自来熟了。要知道他是这种人,我绝对会来之前就塞一叠购物卡给他的……谁知道啊!根本没想到!”

柏铭涛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过来捏应向晚的脸,声音温柔平和地笑着说:“错不在你,不要自责。你会碰到形形色色的人,碰见过吃过亏,以后知道怎么应付就行了。张建的做法本来不是一个老师该有的样子,他都没自责你自责什么?”

他手放下来握住应向晚的手掌,十指相扣,轻轻收一下,一点点用力,却是很大的鼓励和安慰。

白磊对柏铭涛的印象一直停留于抢了他之前喜欢的应向晚,又让她没日没夜伤心的阶段,再加上萧远特烦他,自己对他也就没什么特别正面的看法。现下平静温和的几句劝慰话,说得理智又在理,偏着应向晚又让她懂得怎么成长,不禁对柏铭涛开始改观。

应向晚皱着小脸儿心烦着,反正都是自己人,她也没个顾忌,张口就骂:“张建个死地中海,总有天变秃驴。他这辈子只能当副教授了吧,这穷逼德性,什么出息啊。是不是到哪儿给人打电话人都说不在,要不就没空啊。那猥琐样儿,怪不得人都不愿意搭理他!blablabla……”

柏铭涛莞尔,小朋友么……不能指望她跟大人一样一声不吭地内部消化不良情绪。

林语嫣:“他儿子也跟他一样秃才好……”

尹倩:“全身都没毛。”

白磊:“娘炮……”

柏铭涛:……

小朋友说话不忌惮的时候,好恶毒!

张建这人平时也没怎么听说他怎样,公司下半年一个新市场战略请的院里的几个老师帮忙,前几天发过来的文件里课题组还有张建的名字……卢宇这几年做课题做得什么也不管,身边的助手和徒弟一个不如一个,他是真的老了……

柏铭涛回头瞥一眼应向晚,看她心情还是郁闷,便说:“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回头长两皱纹你又更不高兴了。”

应向晚整人跳起来揍他胳膊,“你才长皱纹!你满脸皱纹!老人家!”

柏铭涛开车没法躲,她也没很用力,便随她揍,音调变都没变得说:“恩。只要你高兴,我就长满脸皱纹给你看。”

他总能用随意的口气说出动人的情话。应向晚招架不住,立刻安静了。

后座三个人只觉阵阵寒风吹过,这人可是曾站在三尺讲台上,被无数人脑补过各种完美到让人流鼻血的样子呢,现在不只一次看到他生活里确实是超好男人那种汹涌澎湃的翻腾感就像得到了一个超级好消息要迫不及待跟所有人宣布一样……而且,这三个人中还有一个人见过柏铭涛当老板的模样……

小朋友安静了,他伸手摸摸她脑袋,温和地对应向晚,也是对后面三个小孩说:“无论怎么样,他都是老师。你们的论文模型还指望他指导,不要正面表现负面情绪,你们会吃亏。他也是算准这点才敢这样子。能屈能伸才能成大事。”

应向晚脑袋顶了顶他温热的手掌,后面三个人都乖巧地应声表示一定会克制住自己的血气方刚。

车停在林语嫣家门口,应向晚没有在车上停留跟大家一起下车,她脸皮厚,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只好当着所有人的面飞速在柏铭涛脸颊亲了一口。

所有人很默契地当没看见,柏铭涛难得老脸微红。

薛凯已经在家了,大家一起开了个会,简单总结今天的调研情况,对存在的一些问题提出相应的改进方案后就各自洗澡休息。

应向晚洗漱干净趴在**跟柏铭涛聊微信,还是有些郁郁寡欢。

在车上的时候柏铭涛就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了,碍于那么多人,他怕说了丫头觉得难受又没面子。别看应向晚平时张牙舞爪嚣张霸气,她经历家里起起伏伏这么多事情,也跟梁音见过世面,但心里依然干净善良,很多事情她不会去想到肮脏的那一面。

信任,真心,这些美好的品质在现下总会被目的不存的人看成是幼稚无知的表现。应向晚还是很理所应当地把跟她信任的人有关系的人一起归位为可以信任,太直白纯粹,还没试探就凭感觉喜欢或者不喜欢一个人,社会规则这么复杂,相对于明白清晰的情绪,更多时候需要的是模棱两可。

她需要成长。在依然信任他人,付出真心的同时,懂得静观其变,然后把自己看到的东西放在心里,不动声色地处理。

柏铭涛看着应向晚发来的信息,回复道:张建确实为人师表差了一些,但也没人规定做老师的必须要无私奉献。信任是好事,但对于不了解的人,要自己琢磨琢磨试探一下,没有每个人一来就会当你自己人对你好的。

应向晚皱皱鼻子,发了个怪兽的表情,附言:我知道。如果我自己谨慎点儿,多做一手准备,今天也许不会这样儿。

柏铭涛很欣慰,应向晚脾气炸了点儿,但错了绝对会认会自我反省。他发个拥抱的表情。

应向晚笑,打字:真的我一直觉得他是卢宇推荐的,他不会也不敢(叹气表情)。

柏铭涛:那是因为你信任老头子。这不代表老头子身边每个人都是可信的。

应向晚:我懂……就像我不是很信任阮艳一样。

柏铭涛顿时抽气儿,怎么又扯到阮艳了,难道做了什么事儿她不高兴?

柏铭涛:为什么?

应向晚:因为她很漂亮啊……而且还可以一直跟你在一起……

柏铭涛:……

应向晚:但如果你让他来跟我做什么事儿,我会相信她。因为我觉得你是老板她不敢有什么想法。

柏铭涛:对。因为我是老板,所以她才会帮你。她是否加薪加奖金都是由我说了算。但张建不一样,他升不升教授不是卢宇一个人说得算的,虽然他有很大的话语权,但学院里内部会有权利制衡。他做不好,卢宇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而且说不定还有人给卢宇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