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掌命薄之苏离世

后来,朝局动荡,文郁帝不得人心,四海纷纷举义。而我,拜在恒和将军旗下,虽那时的他并没有说明立场,手上的兵权也没有太多,但恒和将军一直是我所敬仰的将军。

再后来,昭人入侵,文郁帝为保一时安定,答应将桎北一地割于昭人。恒和将军心冷,奏明圣上决意到桎北之外的夕阳关驻守,文郁帝允了。

我知道,恒和将军一直想收复失地,他对文郁帝这样割地求和十分不满。但又能如何?他是天子,是帝王,而他,不过是一个远在边塞的将。无足轻重。

昭人野心勃勃,得了桎北还不够,三天两头借以“羊丢了”、“孩子走失了”这样的理由来夕阳城。实则暗地里观察我军部署,想来他们早就按捺不住狼子野心了。

鸿轩三七年,是文郁帝在位的最后一年。这一年,西楚宋玉坤兵临玉都,夺了帝玺,自称为王,改国号为坤。

坤帝的性子同恒和将军倒是一出一辙,甫一上政,便亲笔玉书给恒和将军增派了三十万大军,收复桎北之地志在必得。

邕武一年,恒和已经是一个耄耋老翁。而我在此前大大小小的战役之中略显不凡,他对我倒是倚重。与昭人头一次正式对峙前,他便寿终正寝,靠在帐里的老虎椅上,手里还拿着桎北的地图,面色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

我将他手上的地图轻轻拿下,小心翼翼贴身放着,步伐沉稳,掀帐而出,告诉他们恒和将军旧疾复发,不宜作战。而我,将倚着恒和将军的作战计划,与昭人拼死相搏。

士气高涨。

邕武三年,我完成了恒和将军的毕生心愿。我想,他对我还是放心的吧,所以临终前才那么安详。他们都说,我是靠着恒和将军的计划,打败了昭人。可哪有什么计划呀,不过是为了稳定军心的托词罢了。

虽说在夕阳关的那十年日子不好过,但好在有忆谨在。伊始我还只是个小兵,她也只得用诊金买些肉偷偷托人给我送来。后来,我逐渐显露锋芒,被一路提拔,也自由了些。能借着去巡街的由头,去她的屋子里坐坐,喝些她亲手熬的参汤。

这些年在边塞,忆谨已经不负当年倾城的容颜,娇容上带着些边塞的风沙,显得沧桑,也显得韵味。

我们一直未行过周公之礼,虽然我想,但我明白,自己那时是给不起她什么的。若是有一日我战死沙场,她还能凭借着清白之身另嫁他人,也能得个后生安稳。

好在,现在一切都好了。我本想着,此次荣归故里,想来圣上体恤我多年戍守之苦,会留我在都二三载,我便娶了忆谨,给她荣华富贵,弥补她多年跟着我的风霜苦楚。

但这一切,都在那一道甚至严格来说算不上圣旨的圣旨。

玉都的酒没有桎北的烈,虽然浑身是酒气,但我依旧清明。才踏入府邸,忆谨就披着外衣站在廊下等着我。昏黄的灯笼罩着她,就像初秋的暖软,使我不禁安心了几分。

消息不胫而走,看着她的眼神,我便知她已然知道了。

可还未等我开口,她便道:“苏哥哥不必于我有愧,如今苏哥哥是大坤大将,自然是要像尚书千金此等身份才配得上你。”

她依旧唤着儿时对我的称呼,这几年从未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