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又说:“几年前,一个对异性世界充满向往的男生手持望远镜站在月黑风高的楼顶,正在对女生宿舍进行深入、全面了解的时候被我校保安人员当场擒获。

学校决定将他开除,家长急生一计,开来该学生头脑有问题的医院证明,试图挽救儿子。

学校说既然脑袋有毛病就不要上学了。家长与儿子抱头痛哭,但为时晚矣。所以,同学们,学习这门课就是帮你们树立正确的恋爱观。”a

老师的话题终于回到课堂上,否则我会认为他所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所谓的爱情。

马哲老师20年前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他毕业那年,因为“物质决定意识”这条观点与老师争执得不可开交。

他认为在一定的条件下,意识也可以作用于物质,老师说那是唯心主义。他说有很多这样的例子,老师让他举出一例,他便掏出一把菜刀,老师说你要干什么。

他说,您别害怕,我只是证明给您看,于是就剁下自己右手的食指,鲜血流淌在老师的办公桌上。

老师急忙给校医院打电话,叫他们赶快过来救人。他平静地对老师说,您已经看到了,我不想要这根手指,所以剁下了它,这就是意识决定物质,老师被他吓疯了。

在他被抬上担架的那一刹那,他对老师说,还是您说得对,这根手指的失去使我万分疼痛,物质决定意识。

所以,现在他给我们讲课的时候总是一边说:“我给同学们举一个例子”,一边举起没有食指的右手,伸出中指(代表一个例子)面向大家,好像要操谁妈似的。

马哲的内容无非是在初中思想政治的基础上,再添枝加叶了一些看似道貌岸然、深不可测的方针、政策。

考试前老师已经为我们划过重点,只要把那些内容背下来,再笨的人也不会不及格,除非他笨到不愿意及格的地步。

这类课程的主要性质就是服务大众,让每个人都顺利能过考试,帮助那些已经对学习丧失兴趣的学生重新树立起对自己的信心和对学校以及人民教师的热爱。

期末的马哲考试被安排在下午,我早晨起床后,精神地拿着铅笔、橡皮和马哲书去教室抄桌子。

我把老师画过的重点中被我认为更是重点的内容抄在桌子上,由于内容较多,当我抄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桌面快没地儿了,桌上已被我写满黑鸦鸦的一片,我想算了,抄得差不多就行了,也不指望着考一百分。

此时已近中午,我没敢去吃饭,怕哪个孙子手欠,把我一个上午的心血付之一擦,所以只好一边强忍着饥饿安慰自己——考完试吃顿好的,一边守候在课桌旁。

在我抄桌子的时候,一个外班学生始终在另一张课桌上默默耕耘,我估计他也抄了不少东西。

临考前,同学们相继来到教室讨论马哲问题,那个学生看着身旁的一群人,诧异地问我:“你们一会儿也在这间教室考试?”

我说是,你也在这里考试?他把自己的考试安排表拿出来一看,傻了。原来他在第二教学楼427教室考试,而这里是第一教学楼427。

好在他没有被眼前的困难吓倒,抬起那张凝结着他的汗水与分数的桌子踉踉跄跄地跑向第二教学楼。

如果不计两个四层楼的高度,那么第一、二教学楼之间的直线距离至少有半里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看着这个执着的哥们儿搬着课桌远去的背影,我真挚地祝愿他在这次考试中取得好成绩。

那时候校园里有一家复印店,平常日子买卖清淡,仅能勉强度日,但每逢学期末,其生意异常火爆,学生排起长队等候复印的现象屡屡发生。

学校只有两件事情能够让学生排起长队,一是某品牌的免费发送活动,再就是学期末的复印资料。

在复印的资料中,多以笔记为主,一些不去上课的同学为了知道老师这学期讲了哪些内容,就需要一份完整的笔记,好在每个班都会有几个女生笔记抄得很好,可供其它同学参考,否则这个班就会无一例外地对老师的讲课内容稀里糊涂。

复印室的生意如此火爆,想必和任课教师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首先,任课教课故意字迹潦草,这样就会有一部分学生因字迹晦涩而放弃抄笔记,但字迹不会潦草得没有一个学生能够辨认出,否则大家复印谁的笔记;

其次,任课老师故意把课堂气氛搞得枯燥无味,使得一部分学生失去对这门课的兴趣而不再出现在课堂,这样,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去复印笔记。

再次,任课教师故意在黑板上写下许多内容,以便让学生多复印几页,给复印室创汇,当然,这些事情不会无故发生的。

学校食堂属于公共场所,可还是有众多情侣因为找不到更好的能够避风雨的幽会场所而跑到这里谈情说爱。

他们会一边吃饭一边进行身体接触,有的男生右手正拿着勺喝粥,左手便伸入女生的衣服中摸索,工作效率极高。

我曾亲眼目睹过某个女生和某个男生在食堂接吻,然后一个馄饨从男生嘴里滑入女生口中,女生“吧唧吧唧”地嚼起来,给我一种馄饨特好吃的感觉。

食堂的饭菜绝对不能用“可口”二字来形容,对于将食物送入肚子的过程,我们也不能称之为“吃”,而只能叫做“填”、“塞”或是“忍气吞声”。

“吃”是需要色、香、味相结合的,“吃”可以带给我们愉悦的享受,而我们在食堂吃饭却品味不到其中的快乐,惟有痛苦。

许多菜同它们的名称并不相符,譬如“京酱肉丝”,我们几乎吃不到肉丝,只能看见大堆大堆的黄酱堆积在盘中,偶尔零星点缀着一小把大葱;

倒是“炝土豆丝”完全由土豆做成,但它也名不副实,土豆丝切得比我的小拇指还粗,不如改名为“烧土豆块”。

食堂的卖饭师傅为了说话方便,简化了很多用语。卤煮火烧有放一个火烧的,也有放两个火烧的,这被食堂师傅称作“一饼”和“二饼”。

如果四个女生买四份一个火烧的卤煮,收钱师傅就会对切肺头、肥肠的师傅高呼:“一饼开杠!”要是两个男生买两份两个火烧的卤煮,收钱师傅便大喊:“二饼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