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小姐,我是张婶。”安回到酒店就接到了安家打来的电话,心里忐忑不已,希望不是外公打来的。

“嗯,是我。张婶,有什么事吗?”

“你外公病了,你快回来看看他吧。”

“怎么会?好的,我马上回来,最快明早,嗯,拜拜!”安挂了电话开始收拾行李,等到晚上八点,直接去了机场准备回乌阳镇。

……

“你突然取消订婚是什么意思?你这样撇高家的面子,置高家于不顾你知道后果吗?”

叶影挪开电话,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他身前等着质问自己的宋秋云,说道,“后果?不就是高家的注资吗?现在,我不需要了,自然就不会跟你结婚,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挂了。”

对面的宋秋云听着叶影跟高璐的对话惊讶不已,“哪里来的资金?还有比高家更能帮到我们的人吗?”

张琳看着宋秋云疑惑的模样,张嘴就要说出安,却被叶影凌厉的眼神吓了回去,“我也不知道,昨天在账户里突然多出了一大笔钱,而且查不到来源,也许是哪个好心人的注资呢,反正不用再向他们高家低头。”

“又在胡说!怎么会有来历不明的资金,别是其他竞争公司下的陷阱。再说,跟高家联姻有什么不好,无论是在眼前还是从长远利益来,看都是一笔不错的买卖,对阿影以后的事业百利而无一害。”宋秋云听罢,疑惑,皱起没有反驳。

“资金来源正常,你不用担心。至于高家,和风过了,等着他们的就是电闪雷鸣,制人者总有一天也会受制于人。”叶影说完,将桌上的礼盒丢到地上,“让人退回去。”

“事情不要做的太绝,难保不会有事求到他们。”宋秋云看着他泄愤似的举动,担心道。

“我先去公司了。”叶影取出外套,走到门边换鞋,突然想到什么,说道,“我这几天可能要出差,这边的事问题不大就交给你们了,要是有比较重大的决定就去问我父亲,公司是他起家的,他懂得多些。”

“好。”张琳应了,宋秋云也跟着点了点头。

……

回到乌阳镇,安放下行李就上楼看望安祁明,可刚到门边就被张婶拦了下来,“小小姐,老先生刚睡着,你先到厅里坐坐,一会儿他醒了我就叫你啊。”

安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客厅。从s市回来到现在,疲于奔命的赶来赶去,一落座,安就觉得疲惫不堪,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而张婶则在一旁安静的等了她许久。

“一会儿上去好好跟你外公认个错,不要顶撞啊,这几天他脾气特别大,要是说了不好听的话也别放在心上,知道吗?”张婶跟在她身旁,一遍接一遍的细心劝说着。

安看着她担心的样子,心中了然,拉着她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安抚的笑了笑,“知道,放心吧,没事儿的。”

进了书房,安祁明正坐在等下煮茶,每当外公怒不可遏的时候就会一个人煮茶,安看着他青白的脸色,双手不自觉的抓紧松开,松开抓紧。

“外公……”

“跪下!”安祁明咚的一声放下茶杯,厉声吼道。

安走到他跟前,慢慢跪下,“对不起,外公。”

“对不起?”安祁明夺过桌上的杯子一把摔在她脚边,景德镇紫砂描金的珍藏版茶具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碎在了她身旁,那是外公最喜欢的一套茶具,可是这在翡翠面前却如云泥之别。“那日我在医院跟你白说了这么多话?!你是存心要气死我不可啊!”

看着安祁明摁着胸口剧烈的喘息起来,安跪着挪了过去,伸手想帮他顺顺气,却被他一把推开在地,“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楼下的张婶听到动静好了上来,一时被这样剑拔弩张碎瓷满地的场面吓到了,看着安祁明将要犯病的模样,顿时慌了神。

“老先生千万不要动怒,这几日血压才刚降下去呢!”张婶说着拉过安劝道,“好孩子,你先避避,不然你外公气得狠了血管有危险,来来,跟张婶先下去。”

安看着安祁明的模样心中焦急忐忑,战战兢兢的跟着张婶下了楼,可不曾想前脚出门,后脚外公就让管家把她的家居用品全部丢了出来,安家的门也随之哐的一声关的严严实实的。

看着红漆斑驳,门环摇动的大门,安无力的摸了摸手臂,然后一言不发的蹲下身来收拾被丢弃的物品。

这几天天气格外闷热,安待在空调房中依然降不下体温,接着医院又打来了电话,说是交接任务做完了,希望家属去签个字。

安又匆匆忙忙的赶去医院,等回到家里才想起来要问转去g市的医院在哪儿,不得已,只能再去医院一趟。要是没有跟外公闹矛盾,这些事本可以直接问他,可如今安家将她拒之门外,安哪里还能找到外公说一句话。

三天后,处理完家里的事,安又去了安家,因为今天转去g市的医院来电话说外公将母亲又接走了,安一下子没了安静芳的消息,只能前来询问外公。

“张婶,你能给我开开门吗?我想见见外公,张婶?开开门好吗?”

听着门外安不断呼叫的声音,张婶看了一眼正襟危坐在大厅的安祁明,吞吞吐吐的说道,“老先生,还是把门开开吧,这天阴沉的,估计一会儿就要下大雨了,这要是淋坏了可怎么办?”

“把门打开。”安祁明放下手里茶杯,指了指门口,说道。

张婶一听以为他想通了,顿时高兴的跑去开门。而这边的安一见门开就立马钻了进来,三步两步的跑到安祁明的跟前,问道,“外公,医院说我母亲被人接走了,是您吗?您突然把母亲接走是她醒了,还是您找到了更好的医院呢?我想去医院看看她行吗?”

“不是我接走了,是因为我们的治疗经费不够被迫退回来了……安,你知道你到底做了件什么事情吗?”安祁明看着安疑惑懵懂又稍带着欣喜的表情,无奈的叹道。“翡翠,是用来救你母亲命的,她现在不是老人病,而是植物人啊!”

安听着,如遭雷击,胸口一疼,整个人都开始摇摇欲坠,“外公,你……说什么?”还没等安祁明回话,安闷哼一声,一股腥热的**冲口而出,沿嘴角溢了出来。

张婶一看,惊得大呼起来,一把扶住安,生怕她倒了下去,“孩子,别,别动怒……不要吓唬张婶啊!”张婶一边扶住安,一边用力的擦她嘴上的血迹,却没想越擦越弄得到处都是,顿时吓得哭了起来,“安安啊,别憋气别动怒,孩子,你可不能这样吓婶子啊,这可怎么得了……”

安只觉得胸口越来越胀,几乎压迫得肺叶不能呼吸。双手双脚也开始出冷汗,整个人颤抖不止,可是大脑却清明得厉害:是啊,我的冲动无知将要害死自己的母亲了!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安一把推开张婶,一下子跪在安祁明的跟前,拉着他的裤脚胡乱哭诉道,“外公,你一定有办法的,你不是有很多旧友吗?他们一定会帮忙的,还有,我知道错了,你罚我吧,你罚我在这里跪一天一夜吧,只要你能就母亲,外公……”

安祁明伸手去拉安,却被她躲开,“安安,站起来,好不好?外公去想办法,你跟外公一起想办法好吗?”

“不,不!我不起来!外公,你原谅我吧,你不要生我的气,你救救母亲吧,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安说着大声哭了起来,“我没有办法了啊!我已经走到绝路上了……父亲破产了,还躺在医院里……叶影,叶影他不要我了……可我把翡翠都卖了,现在,我还能怎么办?!我没办法了,外公……”

张婶蹲下身来,抱住安,也开始啜泣起来。这时客厅里的座机开始响起来,安祁明拄着拐杖急忙走去,一把接起。

“嗯,我是!嗯,我知道,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安急忙问道,“外公,有办法了吗?有办法了吗?”

“别急,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安祁明说着,转身出了庭院。

……

乌阳镇,烟雨楼。

“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安祁明落座,看着对面的叶影口气生硬。

叶影站在一旁看他就坐,等服务生上完茶后,才慢慢走到他跟前,然后一下子跪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承受不起!”安祁明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外公,我已经给岳母安排了一家好医院,请您不要再生安安的气,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叶影低头认错,没有一丝委屈的表情,安祁明看着他恭敬谦卑的样子,心里的怒气渐渐平息下去。

“那你就把这一切跟我说清楚!我不能平白让我的女儿跟外甥女受你们的伤害。”

……

安祁明从叶影那里回来时,外面还在下着大雨,屋里的灯光依然亮着,恍惚间,这座房子就像从往昔中慢慢的走近,烟雨朦胧处不见了当年的灯火阑珊,他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安安睡了?”安祁明换了衣服,上楼来看安,张婶还在一旁守着,怕安半夜醒了不舒服。

“嗯,刚刚请医生来看过,说是身体太虚弱了,又急火攻心,所以才会呕血,吐出来就好了,刚刚又淋了雨,跪在院子里不肯进来,后来受不住昏了过去,现在刚刚吃完药睡了,明天就会好起来,毕竟还是个孩子,您也就别再生她的气了。”张婶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劝着。

“嗯,我先出去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安祁明说完准备离开,却看到张婶脸色晦暗的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还有什么事?”

“那个,小小姐,好像……有了身孕,今天医生说的,我怀疑是前姑爷的……”张婶说完,抬头看了安祁明一眼,只见他隆起眉头,脸色更加暗沉。

“唉……”露重更深,夜色静寂,空气中悬浮着潮湿的水汽,不知是谁先叹气,带着几许无奈,无数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