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我败的原因不是因为你所说的阴谋,是我养了一个白眼狼。”

他眼睛发绿的瞪着那个背对着他的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没将他放在眼里,如此大胆,如此无礼的小辈。

为什么?她不过是十年时间而已,就算加上她哥哥和早已经退居二线的外公帮助比正常人拥有更好的资源条件,也不是一个可以将他这样的对手不放在眼里的小辈吧?

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手中已经没有了她可以在乎的条件,哪怕他这里压了她那正常人怎么也不敢想的几个亿,她好像也有足够的自信将那些套回去一样,根本就没必要在乎他,他在她面前,是透明的,已经没有任何**可言了,而这个透漏了他所有秘密**的叛徒,就是那个他早已经遗忘了的,叫着他爸爸的那个人。

可是现在他连对着那个人撕咬愤恨的机会都没有,面对这个人又丝毫没有办法接近,他只能像头没有了体力又被拔去厉爪和狼牙,垂死的老狼一般嘶吼,无奈控诉着自己所处的不公平的悲鸣。

“是他对吗?是他在临死之前逃到德国用我的情报来乞怜你的原谅,是他将我拥有的剩余价值全部都透漏给你了是吗?包括二十年前,那件事情,所以你才可以无所顾忌的对自己的亲叔叔下手,是不是!是不是!”

“二十年前?”

席宫墨茫然中脑中一闪而过的清明让他似乎抓到了什么重大事件的尾巴,感觉好像很快就会明白什么事一样。

希宁的懵然被打散,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将黏在身上的人推开到一定距离,她整理着被揉的有点乱的头发,淡漠的声音一边响起。

“叔叔!你真的很可怜很可怜,从始至终都大错特错。”

回身再次面对他,仿佛在为临死的老人家做最后的饯别一般,她淡漠的眸子里有着浓浓的悲悯。

“你认为你现在的下场全是别人给你的?不对,没有人对不起你,甚至可以说从始至终都是你的卑微你的嫉妒让你对不起所有人;施家从爷爷那一带建立起来,他真刀真枪在乱世之中建立家业,最看中的自然是有实力有担当之人,爸爸少年得志,对你这个体弱内向的弟弟做到了他该做的,为你承担了他做为兄长可以承担的一切,你还想让他怎么做?你的妻子背叛你,你从来都不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将所有的怨气恨意都散播给了你身边最亲近的人,甚至让还是幼儿的堂哥接受你的所有不公平待遇,事到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你竟然还没有一点点长进,你不如我爸爸,恨我妈妈那种雷霆手段将你放在施氏最低的位置上,如今你连他们的孩子都斗不过,还认为是所有人对不起你而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

“施琅他没有背叛你,即使你那么不公平的对他,即使他阳奉阴违违背了你很多意愿,他从始至终都没相着要扳倒你;二十年前的事业不是他告诉我的,你当自己做的很天衣无缝?你恐怕早已忘记那个受你要挟做了对不起自己主人的事举家逃到国外的那个管家了吧?”

施耐偣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个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小辈,颤栗无时无刻不充斥着他的脑部神经,四肢百骸。

希宁笑,带着嘲弄的悲悯。

“你的运气实在是很不好很不好,我刚好在一次贫民街中访问的时候遇到他,不!可以说是找到他,施琅为了帮你偿还罪孽是告诉了我不少我的眼线无法窥视的内部消息,甚至帮我布置了不少的内部人力,可是他对于你二十年前的事闭口不提,就算到他死在病**最后一刻,也都没有说出是你策划了那场残忍的‘意外’,可是他又怎么会没想到?我难道不会有疑问吗?他只是天真的幻想着你那最丑陋腐烂的一面不会被人察觉,还有一点可以被同情可怜的余地而已。”

“你当我没脑子?二十年前是那样而是年后竟然还想以同样拙劣的方法来逼我和哥哥就范?你押着席宫墨当我想不到你在席氏那边做的手脚?我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小孩,叔叔似乎倒还是二十年前那个拙劣的阴谋家;你和席氏那边的人合作,有没有想过那边的人是不是真的想要席宫墨这个正式的继承人就这样死掉?我调查了你全部的通讯记录,也只查到那个人是席氏内部的高层而已,你恐怕连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吧?这样容易信任别人,叔叔,该说你才是那个最天真的人吧?”

她蹲到他面前,冷冷的盯着那个毫无反击能力的老人。

“二十年前,爸爸妈妈出车祸那天,跟去的有两个保镖和当时的管家,后来保镖的尸首找到管家却和全家了无踪迹,恐怕是怕你杀人灭口提前逃离了吧?爸爸妈妈的车子在落入山崖中就爆炸身亡,而不是落到崖底才爆炸,恐怕是在刹车被破坏的情况下撞到山崖上的防护栏启动了上面的炸弹才那么快爆炸的吧?所以说当时即便没有席宫墨,还是有其他可以引起他们坠崖身亡的悲剧,甚至一个转弯无法刹车都可以造成你要的结果。”

“当时你做的工作真是天衣无缝呀!车子爆炸,一无所有;就算可以勘察出有什么不一样,无论是对于还是小孩子的我,还是有心无力无法分心的哥哥而言,你也可以做到完美无缺的解释和掩饰,说白了,就是看我们年幼尽可能的欺凌诈骗;可是那只是对于当时的我们而言没有任何漏洞,时过境迁,二十年,你当我们还都是那个可以被你操纵在手掌心的小孩子吗?明白之后我当然不会那么傻的直接找上门算账,对于二十年前的谋杀而言就算我有证据也早已过了起诉期,唯一可以报复的办法当然是将你偷走的所有成果再夺回来,杀你?叔叔,你不值得我那么做,对爸爸来说你或许是无可取代需要保护小心呵护的弟弟,对于我来说你不过是个自私自利毫无人性底线一无是处的可怜虫而已,当然,我也没那么大方的任你再这么逍遥下去。”

说到这里她眼中已经没有那仅剩的一丝丝悲悯只剩讥讽。

“如今你只有两条路可选,我给你的路。”

“第一,安分点,我会找个安静的小屋让你好好的颐养天年;第二,很抱歉,请你到牢里去颐养天年;二十年前的事虽然没办法控告你,可是这二十年来你让施家护院的暗部势力涉及非法买卖,施氏集团也不少被你用来洗黑钱,还用不到你为争抢生意做的那些非法勾当的人命官司,这些任何一样都足以让你在监狱里度过省下仅剩不多的日子了吧?一项罪名不行,我就举报两样,两样还不行我就报三样,你余下的势力可以保你多少我就以更多的势力压你多少,所以,不要想着你还有机会翻盘;叔叔,我不是爸爸也不是被你下了慢性毒药害死还维护着你的施琅,我的报复就是让你悲惨的过完你的风烛残年,至于长一点还是短一点,那就要看你对这个世界还有多少留恋了。”

她的身影落在后边的席宫墨眼中,有片刻的茫然,分不清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

原来这就是她回来的目的,这就是她之所以不对同样恩将仇报的席家报复的原因,她都知道了,连那唯一可以恨他的因素都在时间的磋磨中失去了最初的锐利和光华,她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恨他?当然,十年前为了得到她他又做出那样的事,如此糟糕的他又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继续爱他?

而十年后回归,她也不是当时他爱上的那个她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纠缠她?他们之间的联系牵绊,就这样在时光的流逝中被消磨了吗?

就这样可以结束了吧?可是……

他握住心口的地方,有什么地方在隐隐的揪痛,以很缓慢的速度在慢慢的扩张蔓延,那事可以控制他全身肌骨的疼痛,一旦放弃就会控制他余生的疼痛,那些疼痛让他离不开,放不下。

同样被现实击溃的,莫过于此刻正是她对手的那位。

终于,施耐偣那稳坐于主位上的身子抵抗不住这些摧残了,他颤悠悠的向那个人伸去手,带着恨意,带着不甘。

重心不稳,老人的身子一下子匍匐在地,而希宁只是藐视着这一切,对于他的致死都不消除的恨意,只是冷漠和讽刺,而如今,这样的老人恐怕连她讽刺的资格都没有了,剩下的,不过是看她心情是送他去了无人烟的小屋还是冰冷无情的铁牢比较好了,没有任何再寻求他意愿的必要。

明明那么近,明明他这双手成功谋害了自己的兄嫂夺取了他们骄傲的一切,践踏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女,后来还成功掐死了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和不是自己的血肉却叫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儿子还不被人察觉,享有了一个男人最辉煌的二十年,纵然是卑劣的手段得到的这一切也好,纵然是被世人所不齿的也好,他已经做到了,就是高高在上的。

可是面对这个,曾经躲在自己哥哥身后无助哭泣的女孩子,明明就这么一点点的距离,为什么他却感觉,自己已经永远都没办法抓住她了呢?

喘息,愤怒,不甘,屈辱,全混入他那只怎么也伸不到那个洞也没洞,眼神没有一丝波澜一丝同情的清灵面孔。

“啊!啊!啊——”

希宁起身,面对那个此刻连完整的哀鸣都发不出的老人,她已经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

转身,给他下了最后定语。

“你已经结束了,施耐偣,还是你自己,提前让自己结束的。”

自寻死路,是怨不得人的,这个,现在恐怕他也没办法去想了吧?

算了,对他,还能有什么期望吗?可以觉悟的话,他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了。

她举步向门外颈子走去,对迎面二楼楼梯上奔下来慌张尖叫着错过她往老人而去的身影视而不见,仿佛不过是灰尘之中的一粒沙子一般。

无论是对那个老人无助的哭泣还是对她撕心裂肺的恨意,都是无关痛痒的。

“爸!爸!你怎么了?究竟怎么了?说句话呀?你这样我怎么办?施希宁!施希宁!你对我爸做了什么?你这个妖女对我爸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