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跑回到家里的姚美怡,直接就把自己给锁在了卧室里,抓过已经蔫了好久的凯迪熊,在**轮着打了半天,才又搂着凯迪熊的脖子,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方源在路上就打了几遍电话给姚美怡,姚美怡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丝毫不做理会。这个时候,却已经跟到了姚家的门口,“咣咣”地砸起门来。

姚美怡拿两只手使劲儿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方源的敲门声,还是在脑子里不停地响着。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姚美怡无可奈何地嚷着,撅着嘴,就来到门前。

“你干什么?你也不让人家消停吗?”姚美怡没有立即给方源开门,而是冲着门,朝外面喊了起来。

方源在门外回答着:“行了行了,受了人家的气,和我撒什么呀?赶紧,给我开开门,我进了屋,好和你说话。”

“又有什么好说的?”姚美怡哭着说,“你就让我好好静静心,就算你够朋友了。”

“我要是让你静了心了,”方源一本正经地说到,“恐怕,你的心,都要凉了。”

“凉了就凉了,也比叫人往心上捅刀子,泼冷水要强上千倍万倍!”姚美怡这样说着,直觉得自己的胸膛里,已经翻江倒海了一般。

“那,”方源一字一顿地又说,“你真的就打算和他彻底结束了?”

“谁说的?”姚美怡话音未落,自己就发觉说走了嘴,赶紧,就改口到,“对,就是彻底地结束了!”

“真的?”方源忍不住,呵呵地笑着问。

姚美怡一连说了几个“真的”,然后,又信誓旦旦地说:“这一回,谁说了不做,谁就是小狗!”

“这样……”方源故意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就回去给他个信儿了,告诉他,姚美怡已经铁了心要分手了。”

姚美怡听方源这么一说,心底一急,险些,就打开了门锁,直待两只手都触到门的时候,才被门上的些许凉气,冷静了心神:“方源,你用不着和我在这里使什么花样儿,他的话,都说到了那个份儿上,再怎么,我也不可能和他言归于好了。多谢你的好心,只是,希望你也不要白费心机了。”

“哪里?”方源用着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到,“你们好不好的,其实,和我又有什么相干?我本来也用不着在这里面费什么心机。根本嘛,你们好了,我顶多也只是在一旁白看着,反倒是,你们不好了,我才更高兴呢?”

姚美怡听方源说出这样没头没脑的话,不由得就问到:“我们不好,你倒高兴?方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方源又呵呵地笑了两声,接着又说,“你们真的成了家了,我就少了一个人陪了。反正,我是没有人要了,要不,美怡,你也一辈子不嫁人算了。我们天天在一起,说不定,咱们倒可以轰轰烈烈地爱上一场呢。”

“你好不知道害羞!”姚美怡狠狠地骂了一声,“你同性恋啊?”

“也兴许。”方源毫不介意地说着,“自从认识了你这个举世无双的大美人,我就发现,我真的好像有了这样的倾向了。”

姚美怡实在听不下去,打开房门,一把就拽住方源的胳膊,把方源拽进了屋。

被拽了进来的方源,瞅着姚美怡,“呵呵”地,几乎把两只眼睛都笑没了。

姚美怡不愿意再看方源一眼,没好气地从鼻子里使劲儿地“哼”了一声,撂下方源,又回到自己的卧室。

方源忍着笑,跟进了姚美怡的卧室。

姚美怡见方源跟了进来,就把自己的身体扭向了一边,还嫌躲不过方源肥硕的身体,又把脸朝一旁用力地扭了过去。

方源来至姚美怡的身后,“哎哎”地叫了两声,都不见姚美怡有丝毫的反应,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姚美怡的**。

“这人啊,”方源语气有些沉重地说,“真想往一起合的时候,实在是千辛万苦,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似的,还要,看是不是有那个缘分,可,要分的时候,咔嚓地就一下,断了。”

姚美怡被方源的话说得心里面一阵阵地生疼,只是,仍有未消的余怒,只当方源的话,说得毫无来由。

方源见姚美怡仍旧背对着自己站着,一点儿的反应都没有,就又继续地说着:“真的可以断得干脆,也就好了,只是,总有那么几分藕断丝连的。苦痛了自己的下半辈子,还只怨天尤人。这也真是了,这么大的一个世界,死活的,怎么就只有那么一个中意的人呢?真的要是再能有一个姚美怡,那个东方永懿也就不会爱得那么辛苦了,而真的要是再能有一个东方永懿,那个姚美怡也就不会被弄得如此伤心了。或者,这世间的所有的男男女女,什么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统统的,是男人的,就都是东方永懿,是女人的,就都是姚美怡,随随便便的,谁和谁在一起,也就都没有一个挑头儿了。偏偏,就这么一个东方永懿,就这么一个姚美怡,这个东方永懿没有了这个姚美怡,就活不成了似的,这个姚美怡失去了这个东方永懿,就也……”

“好了好了!”姚美怡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嚷到,“你用不着变着法儿的和我说这些。没有用的。”

“没有用?”方源这么问着,就歪着身子,往姚美怡脸上一瞧,就发现,姚美怡还在偷偷地掉着眼泪,就又说到,“没有用,你哭的是什么?”

“什么,什么,”姚美怡忽然转过身来,冲着方源就嚷了起来,“我来气,我伤心!我哭一哭,都不行了吗?”

“行,行,”方源赶紧回答,“眼泪都是你自己的,你想哭,谁又管得着呢?只是,哭就哭了,东方永懿的话,你可别当了真。”

“是他要你和我这么说的吗?”姚美怡哭着问。

方源看着一脸泪水的姚美怡,半天,才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

“那,”姚美怡更觉得委屈地问方源,“你凭什么,就要我不把他的话当真?”

“这……”方源的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姚美怡,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和那个大夫吵吵起来了吗?”

姚美怡没想到方源怎么又把话转到了这上面,就冷冷地说:“你?你就这脾气!”

“不,”方源认真地看着姚美怡,说起了自己心底里的话,“美怡,你也许不会相信,这几天来,一看见东方永懿的妈妈,我就会想起我自己的妈妈来 。”

“想起你的妈妈?”姚美怡听方源如此一说,反问了一声,不由得,轻轻地,就在方源的身边坐了下来。

方源点了点头,接着又说:“咱们中国人,真的,是习惯于以家庭为单位的。而作为独生子女的我们,和爸爸妈妈共同组建起来的这个三角关系,似乎,在我们的生命里,更显得稳固 。这样的三个角,缺了哪一个,都会显得失衡,都会让人难以面对。这样的三个角,缺了哪一个,真的,好像,一个家庭都不能再称之为家庭了。没有了妈妈之后,我最经常唱的一首歌,就是《世上只有妈妈好》。我每一次唱起这首歌,都会把自己给唱哭了。尽管,我的爸爸百般地疼爱着我,百般地要做好一个爸爸的同时,还想同时做好一个妈妈。但,到底缺了一个角,到底只剩下了一断线,在家里的时候,我看着爸爸,爸爸看着我,仅此而已。想换一个角度,想换一种心情一种感受,都不可以。有几回,我也想着在爸爸那里找到妈妈的感觉,但,爸爸的肩膀,是凉凉的,怎么,也没有妈妈那样温温的感觉。我家里的钱,真的是多到了不知道怎么来花的地步,但,这到底也只是一个方面,想花,又花不出去的时候,那才叫个惨了。没有能力得到的,得不到,或者,还不至于怎么惋惜,就好像,真的没钱看病的话,任何的结果,倒还容易接受一些,而,如果有能力得到,又得不到,钱摆在面前,却又派不上实际的用场,那,可真的叫个无奈呢。美怡,我是一个没有妈妈的人,东方永懿现在的心情,我不能说完全地理解,但,他内心里的绝望,我是感受得到的。这不是一般的绝望。一般的绝望,只出于无力,而这,却是无奈的绝望。这真的就好像英雄无用武之地了,这真的就好像一个满身能量的人被无情地绑缚了身体。我都有些后悔,我竟徒劳无功地给了他们父子俩一线的希望。这样的希望,也太残忍了一些。这就等于,一个饥渴难耐的人看见了一眼泉水,而那泉水却带着毒性,根本,又喝不了。这不是比根本就没有泉水,更使饥渴的人难以忍受吗?东方永懿根本就不是把钱看得特别重的人。他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也就是出于一时的感触。不管他这样的感触该不该,也不论他所说的那些话有没有道理,他的心底里,其实是不这么想的。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就这样,让他无助地等待着他最亲的人一点点地走向生命的终点,他是很难接受的。有的时候,男人真的比女人更显得脆弱。这个时候,可以给他安慰的,就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是谁,你比我其实都更清楚。你说说看,你还能把他的话当真,还能不理他吗?”

姚美怡静静地听方源把话说完,只低着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