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印象中,她和他一起做过许多事,“流浪”过许多城市,倒从未一块儿肩并着肩、放缓步伐散漫地东逛逛、西走走。

散步吗……余文靖秀眉淡蹙,像为着某道谜题苦恼,一种暖暖、甜甜的滋味却静谧谧地在喉中发酵。

太纯情的事,不适合他们做的。

当初她在东京完成大学教育后,就直接留在日本找工作,也是过五关、斩六将,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才挤进他的顾问公司。

第一眼见到他,那张五官太过凌峻的男性脸庞其实带给她极大的冲击,不觉得可怕,而是感到些许兴然,被他黝瞳深处的锐光挑起连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好奇,模糊觉得,他会在她往后的生命里画过精彩的几笔。

所以,会和他上床算是顺其自然吧。

毕竟,他在初次见面时就已深深吸引她。

他们的第一次是在一个圣诞夜里,她因临时的公事被他留在日本,打乱她原本预定要回台湾和家人团众的计划。

好不容易处理完工作后,他请她吃耶诞大餐,她记得她喝了些酒,明明量不多,却不晓得自己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竟冲着他道——

“今晚我想找个男人,你要不要跟我上床?”

那一晚,她跟着他回去他位在品川的住所。

呵~~她胆子够大、脸皮也够厚吧?不能否认,他拥有一副极能诱引她的身材,还有那张脸,不属于英俊小生型,却酷得深得她心。

曾坦率地对他说清楚、讲明白——她和他早就是心智成熟的男女,拥有性自主的权利,两人之间亲密的行为并不代表什么,只是生理需求,既然彼此不讨厌对方,那就偶尔在一起相互慰藉吧。☆请支持四月天☆

双方都不受束缚,谁也不是谁的责任,公私之间,她自觉能拿捏分明,不去多想,也无须多想,让自己从其中抽离。她要的其实很简单,不是吗?

不是吗?内心又一遍自问,气息忽地一窒,她脚下步伐微顿。

“小姐,你东西掉了啦!小姐~~小姐~~”

后头有人追来,听见叫喊,余文靖两手牵着脚踏车,回眸一瞥。

“厚~~小姐,偶在你后面叫很久、直直追,你都不理偶!这袋东西是你的啦,刚才从车篮子里掉出来的,阿你都没感觉喔?”胖胖的欧巴桑追得气喘吁吁的,一手拉着装满蔬果鱼肉的买菜小拖车,另一手则把一袋圣女小番茄高高举到余文靖面前。

快速地察看了眼前头脚踏车篮里的东西,她最爱的圣女小番茄果然失踪了。

“阿桑,谢谢您。”她感激地笑了笑,接过东西,但车篮子里已堆满刚才在黄昏市场里采购的食材和水果,怕一会儿又要掉出来,只好改而把袋子挂在车把上。

她是在昨晚飞抵台湾的,在“JennyJ.”设计图外流事件归结出解决方案后,巴黎那边基本上已没什么值得火野刚继续滞留在那儿不走的大事。

她查过大老板的行程表,接下来如果保持现状、一直太平下去,别临时出什么案子,那他差不多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可以好好喘口气,看是要上俱乐部打小白球、上健身房运动、到银座或六本木相熟的酒店玩玩,或是就窝在有乐町总公司里那间摆满SEGA机器的超大员工休息室里,大玩那些据说能刺激大脑活动、增强想像力的最新一季电玩都行。

总之,他大老板高兴就好。

她是临时向火野刚口头请假的,打算直接从巴黎回台湾一趟,她许久没休假了,挺想念在台湾的亲人。

而他这一次八成是良心发现,丝毫没刁难她,竟大大方方地允了她一整个礼拜的休假。

不能怪她感到讶异啊!她虽是他的口译秘书,但他英文其实比她强、日文又是他的母语,听得懂中文,还说得一口流利的“台骂”,再加上有助理秘书,明明不需要她时刻在旁伺候,他却拿她当7-11,有时半夜三更也会被他一通电话挖醒,可怜她这五年来虽累积了不少年休,却不是想放假就有办法放的,更何况还连休七天。

许多时候,她都会怀疑自己其实只是他的一颗烟雾弹,用来降低别人的戒心,好方便他去刺探、观察。

但管不了这么多了,至少大老板这一次大发善心,能暂时摆脱他,放松精神,恰好可以让她好好整理这几日被他古怪举动所引起的迷乱心绪。

因此,在与留守东京总公司的两位助理秘书联络过,交代几件需特别注意的事项,也提醒助理秘书千万记得帮大老板接机后,她终能无事一身轻地飞回台湾来。

“小姐,你新搬来的喔?偶是这里的‘菜市场市长’,对这里很熟的,偶以前好像没看过你耶!”欧巴桑很有聊天的兴致,自然而然地跟在余文靖身边一块儿走。

“不是啦,我住这附近,不过这几年一直在外地工作,有休假才会回来。”她虽然没有二姊余文丽长袖善舞的功力,个性也沉静许多,但和长辈还是很能哈啦几句的。

“原来是这样。”欧巴桑明白地点点头,笑嘻嘻的,火眼金睛朝她脚踏车篮子里满满的东西瞄去,忍不住问:“你这条腰内肉买多少钱?”

余文靖微怔,想了一下才答:“嗯……一斤九十,这一条猪肉摊老板算我一百三。”

“哎呦喂啊!被贵去了啦!厚~~小姐,偶们买东西一定要多多比较。阿桑给你讲,黄昏市场里有三、四家摊子不太老实,都会给客人乱骗,你自己要小心ㄋㄟ!”

“是吗?”

“当然是喔,你要信偶,偶这个‘市长’不是青菜给人叫好听的。来来来,阿桑和你一起散步,偶慢慢讲给你知道。”

散步吗?

不知怎地,那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一入耳,她心口便温热温热的。

实在太敏感了,那冷僻又暴躁的男人如今远在千里之外,不应该在她心中。

垂首,她淡淡一笑,决定好好聆听身旁这位“菜市场市长”热心提供的情报。

半个小时后,热心的欧巴桑终于和余文靖依依不舍地分道扬镳。牵着脚踏车回到所住的旧公寓,余文靖提着大包小包爬上三楼。

余家在日据时代就在北县金山乡经营一家名叫“山樱”的温泉小旅馆,一代传一代,也作出了相当不错的口碑,后来余家三姊妹陆续考上山下的学校,余爸才毅然决然地买下这处二十四坪大的旧公寓,方便她们三姊妹求学时有个离学校近些的住所。

然而这些年,台北捷运线越来越完整,如今这里也在捷运线上,地价和房价自然跟着大幅度上扬,生活机能大增,倒是始料未及。

目前旧公寓这儿只有当空服员的余家老二在使用,但因工作关系,常跟着飞行团队绕着地球跑,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已司空见惯,而老大余文音早早就立定继承家业的志向,大学一举业便回“山樱”帮忙去了。

这几天,二姊余文丽又飞到外站了,明天才会回来。余文靖原本今早就要回金山,和家里通过电话后,大姊余文音却要她暂时别上山,因为爸妈今天会下山来住一晚,明天有亲戚娶媳妇儿,在台北市区的某大饭店宴请三十几桌,大姊要她陪爸妈一块儿去,然后再一同回“山樱”。

所以她在黄昏市场大采买,就为了煮一顿好吃的孝敬两位老人家。

切切切、剁剁剁……

煎煮炒炸样样来,她的厨艺可是从小和姊姊们一块儿受过余家奶奶调教,又被余爸小小磨练过,因此虽比不上大姊厉害,也有几分火候了。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一阵,她才意识过来,赶紧关掉瓦斯炉、丢下手边的事,踏踏踏地小跑步去开门。

“老爸、老妈,又忘记带钥匙下山啦?大姊说你们会先去三叔公那里,我以为——”笑容瞬间僵在心脸上,她瞠目结舌,忘了要说些什么,傻愣愣地瞪着眼前的高大男人。

站在门口的火野刚穿着仍是一贯的雅痞风,不过可能台湾的初夏热了些,他拎着薄西装外套,衬衫扣子连开三颗,性格地露出一点点“春光”,黑发又不太听话地飞翘,很有坏男人的味道。

“楼下的大门没关,我就爬上来了。”

微微一笑,他不请自入,把两瓶包装精致的高档红酒塞进余文靖怀里。

满是兴味地环顾着周遭,他轻松道:“这栋房子的外表老旧了些,但格局很不错,我喜欢里面的装潢和布置,小小的,很温馨。不知道这一栋大楼有没有其他房子要出售?嗯……请房屋仲介商帮我留意一下好了。”

忽然,他浓利的眉挑了挑,颊边两个笑涡又跑出来见人,语气快乐得不得了。“好香,你煮了晚餐吗?我肚子好饿啊!”

见他迳自走进厨房,完全把这里看作自己的地盘,视主人于无物,当了好几分钟石雕像的余文靖终于被解除魔咒。

猛地被电到似的,她整个人跳了起来,把门甩上,把酒往沙发上一抛,急急冲了进去,在男人正想朝桌上那盘刚起锅的“黄金酥炸翅腿”下毒手前,狠狠拍开他的魔爪。

“不准动!”清亮的眼火气十足,不可置信地圆瞪着,秀气的指尖都快指到他俊鼻前了。“你、你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老天么会出现在这小小公寓里啊?

火野刚抚着被拍红的手背,有些老大不爽。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当然不能!”她用力跺脚,小脸红通通。

“说说你的理由。”

这还需要她解释吗?!这个恶男,他、他……他可以再“番”一些!

深吸了口气,依然克制不住想尖叫的冲动。“我在休假!”

“正好。我也在休假。”皮笑肉不笑的,他把名牌外套随手丢在餐椅上,慢条斯理地卷高两只袖子,跟着大手插腰地和她对峙起来。

“你休假关我什么事?”余文靖磨磨牙,挥动小拳头。“公司的事我都跟助理秘书交代清楚了,你有疑问可以找她们,如果要请人帮你安排假期,那也不该在我休假时跑来台湾找我,公司有固定合作的旅行社,他们的行程设计师一定会让大老板您满意的!”

他双眼细眯,眉压得沉沉的,脸色不太好看。

见他抿唇不语,余文靖真不晓得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股诡异至极的酸楚在胸口漫开,冲击着她好不容易才围堵起来的情愫。

她喘息着,不敢让他看见她此时的眼,泛红的心脸忙撇向一边,闷声道:“我记得日本那家旅行社在台北有分社,我帮你联络。”

她才刚脱下围裙,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绕过餐桌,杵在她面前。☆请支持四月天☆

熟悉的气息笼罩了她,心怦然着,还来不及反应,他略微粗糙的指已扣住她柔润的下巴,不容分说地抬起。

他的衷情好严肃,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湿润的眼,仿佛要看进她内心深处。

“我休假,你也休假,我就不能来找你吗?我们之间除了公事、除了上床,应该还可以有些别的吧?”

她双腮发烫,脑中紊乱得很,像被顽皮猫咪抓乱的毛线球,一时间找不到头绪,只会讷讷地重复他的话尾。“还可以……有些别的?”

火野刚郑重点头,下意识地轻触她的眼角,感觉指尖沾染了淡淡润意,他的眼神蓦地变得更深沉。

其实仍搞不太懂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可她一不在身边,他就开始浑身不对劲。

她要求休假回台,他找不到理由硬巴着人家不放,可是等他独自一个搭上从巴黎飞回东京的班机后,前所未有的焦虑却让他看什么都不顺眼,好像有什么重要物件忘记携带般,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想睡也睡不着,痛苦毙了。

结果,昨晚助理秘书来接机,把他送回住处后,他就在偌大的起居室里踱方步,踱到最后,心动不如马上行动,决定买张机票直奔台湾。

略侧着脸沉吟了几秒,他忽然道:“我好像第一次看见你这样。”

余文靖被动地望着他。“我、我怎样?”

“暴躁得蹦蹦乱跳、气得满脸红光,而且还丝毫不顾淑女该有的风范,冲着我尖叫。”嘴角泄出笑意,觉得她清眸愈瞠愈圆的样子好可爱,他忍不住俯首啄了一下她的朱唇。

“你——”余文靖吓了一跳。

见他峻脸再次倾贴过来,腰身被他搂住,她双手连忙往那片厚实的胸膛一推,跳出他伸手可及的范围,还夸张地抄起大锅盖挡在面前。

“这里是我家,你、你你……你不要乱来。”他越界了,打坏了两人之间维持平衡的那个点。上司与下属,单纯的肉体关系,这样不好吗?牵扯过深,彼此要受伤的。

火野刚苦笑了笑。“好。不乱来,我乖乖的。”

他拉开餐椅坐下,肚子忽然传出一阵打鼓声,大唱空城计,想忽略都难。饿啊~~

接触到他无辜的眼神,余文靖心微扯,忍不住问:“你都没吃东西吗?”

他一手轻压胃部,耸耸肩。“吃不惯机上餐。”

“你一下飞机就来这里?”柳眉飞扬,用来挡人的大锅盖终于垂放下来,见他点头,她讶然又问:“那行李呢?”除了两瓶红酒,没见他带其他东西。

他笑笑道:“我有带护照、现金、旅行支票和信用卡。”有钱万万能。

咕噜——咕噜——他的肚子又大打响鼓,热烈地抗议着。

余文靖咬咬唇,被他略显腼腆的神色弄得胸口闷闷的。

这挑食的家伙,机上供餐不吃,活该饿死,他是不晓得全世界有多少难民想吃都没得吃啊?暗自碎碎念,无奈真是太习惯“伺候”他这位大老板了,见不得他有丁点儿的不适,他吃她够够,这笔帐也不知道该怎么算好。

“先吃一点东西垫垫胃。”结果,很没原则地把适才拚死相护的那一大盘酥炸翅腿推向他,她撇开眸光,故意淡着声道:“饭在电锅里煮,其他的菜也还没弄好,我先下碗海鲜面给你。”

“好。”回答的同时,男人的手已老实不客气地伸向眼前的美食。

大口咬着香酥又多汁的翅腿,几乎要从灵魂深处发出美好的叹息。好饿好饿、好吃好吃……这真是美味得让他差点痛哭流涕,教人吮指回味乐无穷,如果能再配上一杯冰啤酒的话,那世界就太美好了——咦?咦?真有耶!

瞪着桌上凭空而降的那罐台湾尚青的“毕鲁”,淡结在铝罐上的冰珠强调出它有多么的透彻冰凉,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傻笑。

“毕鲁”很冰,他的心却热热的,唉——他这位余秘书啊——

“等一下吃完面,你、你赶快走。”余文靖重新绑上围裙,偷瞄了正和食物大战的男人一眼。

“我……唔唔……肚子饿……这个炸得真好吃。”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嫌疑。他嘴里塞得鼓鼓的,声音含糊不清,抓起啤酒咕噜咕噜地猛灌。

真这么美味吗?还是当真饿过头了?

对男人粗野的吃相不敢恭维地挑了挑秀眉,余文靖转身开始忙禄起来,唇角始终带着自己才能意会的浅淡笑弧。

三十分钟后。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问题。她记得留给公司建档的个人资料写的是户籍地址,也就是金山老家。

干掉一大碗公的海鲜面后,终于有点饱足感的男人毫不吝啬地展现他那两个深邃的酒涡,清清喉咙道:“我打电话去你老家,你母亲告诉我的。”

“我妈告——你你……你跟我妈通过电话?!”

余文靖忽然一阵晕眩,有种大事不妙的恶感。以妈妈那种活泼过头、海派到没天理、热心到天地同光的性子,怎么可能青青菜菜就放过一个打电话来找她女儿的男人?

果不其然——

“你母亲很有趣,我们聊了一阵子。”火野刚好笑地看着她脸上丰富的表情。

“你跟她说了什么?”嗓音不禁拔高。

“唔——实话实说啊!她问什么,我答什么。”

“火野刚!”抓住一支不锈钢的大汤勺,真想从他那颗该死的脑袋瓜敲下去。

他慵懒地拨拨发丝,牵唇。“我的余秘书,你很少这么紧张呵!”

吼吼吼——说什么风凉话!她能不紧张吗?

兹事体大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是让她母亲大人知道她和这个该死的家伙已经脱光光、抱在一起滚来滚去滚了三年有余,那“代志”就不是普通大条了!

“你走!不要待在我这儿!走——”给他气到了,她抛下大汤勺,两手抓住他的右上臂,用力拉扯。

“可是我肚子还没饱。”他死赖活赖,没品到了极点。

还想骗取她的同情心?可恶可恶!真的是吃她够够!

“你不是有钱吗?自己找吃的去!”肾上腺素激发,她拽着他离开厨房,努力拖到客厅来。

“文靖……”

“不要这样叫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肯定被他传染坏脾气了。

火野刚竟然还笑得出来。“我是想说,我的护照和皮夹都放在薄外套里,你就这样把我赶出去,我会很可怜的。”他的外套依然搁在里边的餐椅上。

闻言,她瞪了他一眼,忿忿地甩开他的手臂,跟着像阵风似地跑进厨房、又跑了出来,把那件外套抵向他的胸口。

“你快走。”

他没伸手去接,外套“啪”地一声掉在地板上。

黑瞳深沉如渊,他仍杵着不动。

余文靖咬咬唇,弯腰捞起外套,他不接,她直接把它挂在他的宽肩上,跟着用力推他胸膛。“你走啊!”

男人依旧不动如山,注视着她的目光变得很诡异,像是饿过头了,而她是他眼中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她非赶走他不可!他怎么可以这么鸭霸?余文靖正打算冲去把大门打开,请他出去,手尚未碰到门把,“喀啦喀啦……”,有人正在用钥匙开铁门!

哇啊啊——

她脸色发白,身体动得比脑子快,想也没想,立刻冲过来扯住火野刚。

“跟我来。”完了完了完了!天亡她也~~

火野刚一脸错愕,这个对着他发火的小女人上一秒还嚷着要他滚出去,现在却拉着他往内室跑,啊是怎样?

“文靖……”

“别出声!”一进卧房,她打开落地的大衣柜,把高大的他不由分说地往里边塞。

“可是我——”两扇衣橱门倏地阖上,但里边春夏秋冬的衣物挂得满满满,底下又收纳了一堆杂物,如今再挤进很大只的男人,结果那两扇门阖起不到三秒,又硬生生被撑开了。

余文靖沮丧得差点放声尖叫,因为已听见铁门被打开,有人走进客厅了。

没关系,冷静冷静,肯定找得到地方“窝藏男人”的!

“浴室……对,浴室!”把他藏在她这间卧房附设的浴室里,应该躲得过。

这时,火野刚的脸色已经青到不能再青了,终于意识到这女人在打什么王意。

她不让他“见人”!

怎么?他钟楼怪人啊?就真的不堪到这种程度吗?!

余文靖没时间理会他阴郁的神情,一把将他从衣物堆里解救出来,推着他的背往浴室去。“快!躲起来,快一点!”糟~~她听见她家阿娘喊她的声音了!

低声诅咒,火野刚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推着走。

突然间——

“噢!”

身后的女人痛呼了声,是太紧张了,脚趾不小心去踢到床脚。

火野刚心脏一紧,转身迅速扶住她。

“文靖?”

“好痛……”差点把脚趾甲踢翻,她不想哭,但痛到眼泪自动飙出来。

“我看看。”他拧眉,一把揽住她的腰。

“你别管我,赶快到浴室去啦!”都什么时候,没时间管她的脚了。

秀气的五官可怜兮兮地皱在一块儿,她又推他,推得好用力,再加上单脚站立,结果重心很不稳,整个人往他身上扑去。“哇啊——”

她的额头直接撞上他的下巴,这一撞,害得火野刚咬到自己的舌头,也痛得飙出男儿泪来。

他闷哼了声,双臂仍下意识地护住她,顺势倒到大**,四腿交缠。

“阿靖,很香ㄋㄟ!今晚煮什么好料——啊喳?!”

房门被大剌剌地推开,余家妈妈为了参加喜宴特地烫得鬈鬈的头就这么探了进来!

哇啊啊~~大势已去——火烧孤寮全无望——

余文靖真的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