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山南门,蹲守了一夜的庄大田正准备下城休息,这时北门守将李惠一脸沉色的走了过来。wWW!QuanBeN-XiaoShuo!COm

“副帅”,大老远的,李惠就高声喊道。

庄大田回头一看竟是李惠,立马就感觉到一丝不对,他是北门的守将,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擅离北门的,除非……。忽然,他现李惠在不停的向他使了眼色,“你们先回去吧,本帅见过李将军就会。”庄大田向身边的侍卫说道。

南门,城门楼。

“副帅,清军增兵了,不少于千人。”李惠脸色阴沉,声音也透出一丝失望,“就在北门,看到了还有三十多弟兄,我已经安排过了。”

这几天,清兵屯驻城下,虽然还没大规模进攻,可城内义军的心理压力是有增无减。一直在盼望着彰化义军赶来增援,谁知道援军先一步到来的竟会是占有绝对优势的清军,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这个消息若是传开,那义军的士气必将受到很大打击,李惠的举动是很有必要的。

“这么说,城下清军就有四千多了。”庄大田脸色也是暮暮的,“这就快三倍了。”因为庄大韭争取到的两天时间,南路义军被庄大田全部集中到了凤山城,人数仅有一千三百余人,并且一直没征兵。清军大兵压境,凤山城内可谓是人心惶惶,这种情况下义军若是征兵,这会进一步引起城内的动乱。

因为就在半月前,义军还对参军的百姓挑挑拣拣的,体质弱、年龄大点的全不要。这是一种自信的表现,也是一种安定民心的举动。只有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义军才会如此挑剔。可现在,半个月的工夫,清军就大兵压境,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征兵,民心骚乱必起。那时凤山反倒更不好守。

原因就在于凤山城内的百姓人家。义军自信满满地举动和在台湾的大好形势,让凤山城内的百姓暂时的接受了他们的统治,如果局情不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么这种情况将会一直继续下去。

可现在局势到了选择地分岔口,那么他们是继续支持义军,还是转而心向朝廷呢?

义军在短短一个月内建立起了的威信如何敌得过清廷的百年积威。为了不在破城之后受到清军的清洗,那么城内将会有**,那时……

“副帅。依末将看。我军还是趁早突围地好。”李惠一咬牙。说出了自己地心里话。“清军竟有闲余增援凤山。那彰化之敌必然无恙。不然地话他们可能会支援彰化地。”

“也就是说。我义军位于大穆降地主力前景堪忧?”庄大田不答反问道。李惠没有一丝地犹豫。马上答道:“是地。末将就是如此认为。”抬眼看着脸色严峻地庄大田。李惠说道:“副帅。大穆降之战我军即败。实力必然大受损伤。短时间内……是无法增援凤山地。”这句话就假了。假如大穆降之战义军战败。那么就不是短时间内无法增援凤山地。而是长时间。甚至是永远地无力增援凤山。“我军当前之急是保存实力。突出去。隐于山林之间。倒时是进是退。可在作商议。”

“退?往哪退?南边?”庄大田看了眼略显局促地李惠说道:“兄弟。实话给你说。南面咱们可以去。但是。你是想昂挺胸地过去。还是想像落水狗一样灰搭搭地溜过去?”拍了拍李惠地肩膀。“就算是最终拿不下台湾。咱们也要在台湾坚持两年以上。”庄大田伸出了两根手指。“两年。这是大王地最低限度。这事整台湾就两个人知道。我和爽文。连两位军师都不知。到了这个线。咱们就是立下大功。到了南面咱们就是有功之臣。日子、前程滋润地很。可要是完不成任务。那咱们……”

李惠勾着头坐在一边。默默不语。半响才说道:“看样子。咱们怕是完不成了。两年。就这种情形……”摇了摇头。李惠实在没信心。庄大田坐在那半天闷声不吭。他考虑了半天眉头猛然一展。“李兄弟。你信得过岭南处吗?”

“自然信得过。”李惠随口答道:“虽然这次出了个大漏子。可末将还是信得过地。”

庄大田呵呵一笑。“信得过就好。你看前些日子传来地情报显示此次进台地清军只有黄士简、任承恩、徐鼎士等部九千余人。”

“就这九千余人,前前后后都要花费了近月的时间。”庄大田露出了一丝嘲讽,“那么,假如清军要击破我义军主力,必然需调拨大军进台。福建方面肯定在很多天前就有所行动,那样的话岭南处是不可能不察觉到的。”

庄大田如同推去了压在身上的大山似的,语气较之刚才轻松了许多:“岭南处没有传信过来,那就说明福建各驻镇清军并没有调动,所以此次前来增援的清军只能是常青、恒瑞等人直属地标营,还有福州城内的守备营兵。也只有这样,清兵才能如此快捷的进台。”

“直属的标营?福州的守备营兵?”李惠愣了半天,回过味来精神陡然一震:“常青、徐嗣曾,福州一地除了来台的任承恩、黄士简二人外只有这二人有标营(督抚标营),恒瑞手中还握有福州的守备兵,加一块总兵力也就五六千人。”

“副帅”,李惠猛地站了起来,“如此看来,大穆降……”

眉头一跳,庄大田沉声说道:“就目前来看,我军于大穆降的主力不见得有危。”呼了一口气,他又道:“凤山之所以有援兵,很可能是因为黄士简察觉到我部兵力空虚。以他的经验自然可以看出我部主力已经到了彰化,如此任承恩部必然大败,所以清军援兵很可能就是这几天内被黄士简求来地。”

“常青等得知局势突变,必然要派援兵援,所以……福州一地兵力如今只有五六千,但也不可能倾巢而出,最多也就来个三四千人。算上时间,大穆降定无大碍。”

“好了,回北门去吧。”圈着李惠地肩膀,庄大田猛拍了两下,“我也下去休息会儿,蹲了一夜了,困了。”

“副帅,副帅。”一阵叫喊声在耳边响起,庄大田听得出这是自己的亲卫队长庄游之地声音,他也是自己的族侄。

“怎么,清兵攻城了?”猛地眨了眨吧双眼,庄大田摇了摇头,让自己更清醒些。“清军兵力如何?”

站起身来庄大田支起双手好让亲卫为自己穿上铠甲,这幅铠甲是这批送来的铠甲中级别最高的。数量不多,只有二十副,都是配置给将领的。

“副帅,清军现在只是试探性进攻,大头一个都没露呢!”拿着头盔立在一旁的庄游之回道:“千总都没见几个,尽是些小蚂蚱。”

庄大田无声的一笑,自家这个族侄口气还真是不小,“把总也算小啊,好歹人家也是正七品,两月前咱们见了人家都要磕头的。”

庄游之撇了下嘴,也不吭声,无言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屑。在义军攻占凤山时,他是一马当先阵斩了千总丁德秋,在南路义军中也是响当当的虎将。庄大田之所以选他做亲兵头头,不仅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侄子,自家人,信得过,更重要的是看中了他的悍勇。亲卫队人数不满二百,但里面都是南路义军最精悍的战士,破阵冲敌,是庄大田手中的一张王牌。

装备整齐,庄大田当先出了休息的小院子,虽然已经年近五十可身子依旧很硬朗,穿上铠甲后也只有一番威风。

南城墙据他休息的小院子很近,也就百十米的距离,庄大田很快就登上了城墙。这时清军的第一波进攻已经下去了,代替他的副将涂达元正站立城头指挥着义军收拾整理。这一次清军的确是试探性的进攻,不仅义军没有战死的,就连清兵也没留下尸体,唯一显露出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的证据是城墙角下多出的几块滚木、磊石。

“见过副帅。”涂达元见到刚刚蹬上城墙的庄大田,远远的跑了过来,抱拳见过了一礼,“看来今天清军要来硬的了,那边的兵可不少了,怕不会少于千人。”

城下集结的清军庄大田已经注意到了,身手掏出怀中的一个巴掌长的金属筒,两手一拉一个单筒望远镜就出现了,“那不是那慕素里嘛!参将!大韭前天指认过的。”

“还真是,刚才还没见着。”涂达元的望远将是用绳子挂在脖子上的,“参将都出来了,看来郝壮猷是下决心了。”

用脚踢了踢堆放在城垛下的一个瓦坛子,涂达元禁不住笑道:“来得正好,炸死这些龟孙子。”

庄大田也是哈哈一笑,“是啊,我还怕这东西放久了,生潮了呢!”他指的同样是那个圆圆的瓦坛子。

这样的瓦坛子城墙上还有很多,几乎每个城垛下都放有两三个,瓦坛子之间的缝隙中还放着一个火折子。不过在准备的滚木、磊石没扔完之前,这些东西是不会用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