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果然是你……景祥。”孙荪在零愕然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向他走来。

零的头盔被他特地放在岔路口的这一端,其实是为了上第二重保险,让误打误撞跑到零这边的某人再度折返回有光的那条路上。因为零认准了对方具有强烈的怀疑倾向,绝对不会轻易上当。

可实际上,追来的人不是靠着理性思考,而是凭借着对直觉、感性的认知,一步一步走向深渊。为的只是能找到目标,确认下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孙荪找到了,也确认到了。此刻的她竟然没有立刻下杀手,也不如之前她幻想自己如何如何的冷血,她实际上是泪眼朦胧,浑身瘫软。

“为什么……要欺骗我……”她的声音无比哀婉,她其实心里很明白,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可能在回得了过去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轨迹上了,等待她的,要么就是和卢易一条道走到黑,要么就是被某些强大不知名的暴力机关给束缚或利用。

就和她找零的这条路一样,前途无亮。

零看到是孙荪,立马冷静了下来,大脑开始急速运转。

【她?看来是因为感情的问题而是我如仇敌没错了。但是……我不确定她到底知道多少东西,姑且先把她当做什么都知道的类型来判断好了。既然是这样的话,她没有理由哭泣啊……算了,女孩子令人难以理解的地方多了……当务之急是确认她的能力以及立场。】

“孙荪……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对不起你……我不求你的原谅……我只想你远离这个地方,远离他(她/它),只有这样,你才能够不依靠任何人活下去,最终找到你的幸福……我不是你的最佳选择……对不起……我……”

“别说了!”孙荪猛然扑到只剩下上半截身子的零身上,紧紧地拥住了他,涕泪横泗。

“是我害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听卢易的话,不应该把我心里的扭曲加到你的身上……我还没搞清楚……你到底是什么心意,就被他牵着鼻子走……我太傻……”

在孙荪扑上来的那一瞬间,零差点以为自己的小命玩完了,然而接下来孙荪的这番话和她的动作却让零无比的安心,甚至……产生了一种久违的、被某个人所关爱的冲动。

【我……】

【不!现在不是沉溺于这种感觉的时候,我得尽快分析她话里面透露出的信息。否则满盘皆输。】

【首先是“卢易”,这个人绝对是我最近才碰到过的没错,但我却没有在意,或者说,对方没让我起意?等等……卢易……这似乎是那个传说中的重案组组长的名字?这么说来,最早跟踪我的那个家伙就是他了?!姑且先放到一边,第二点是“扭曲”,这看来是导致我被“腰斩”的最主要原因了……但是却没有间接的媒介作用,我当时在腾空状态,是直接被拧断了腰部以下的身躯……】

【也就是说,孙荪的能力接近规则,和周狂的“切割”差不多,但似乎还没有周狂的能力强,因为周狂的切割是“切断无法再连,就算连上了也不会和原来一样”。孙荪的“扭曲”一方面没有给我这种感觉,另一方面……她的归根结底是“现象”——我还能感觉得到下半身的存在,这种藕断丝连的感觉不会错。】

【接下来就要探探她的反应,看她能否为我所接着利用了……】

零艰难地动了一下脖子,将自己的嘴巴对准孙荪的耳后根,轻声慢语道:“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夜晚,你我共度的那个狂欢一般的夜晚……所以……请你……”

孙荪转过头来用唇将零的嘴巴堵上,在零感觉到齿颊有种甘甜的滋润时,孙荪的话让他顿时陷入绝望。

“我会让这一切永远留下来的——我会陪着你一起死,我爱你,景祥……”

※※

另一条光芒四射的通道,卢易越走越觉得怪异,他虽然被零的计策给摆了一道,但他本人并不傻。事实上,只走了三分钟不到,他就开始折返。然而就因为这次折返,将他带到了零最想去的地方——大厦中心,曾经巨蟹座星辰武士来过的地方。

巨蟹座来到此地的时候是靠着灵觉云来指路的,因此裁判所的人并未受法阵干扰,很轻松地进入到大厦内部。

这次的卢易是误打误撞,连带着山彦也是一头雾水,他现在极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喂,这里……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瘟疫之源吧?”山彦咽了一口口水,随着喉结上下滚动的,还有他那“玻璃般易碎的心”。

卢易口干舌燥,已经忘了如何回答,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个选项:逃!

“逃……逃!逃啊!!”卢易领先山彦一步擦弹,几乎是和那只感染者零距离擦肩而过,吓得他一身冷汗。

山彦稍微好些,他很干脆地把两手所有的指甲都咬成缺口,然后不要钱似的大把使用念动力,将两边的墙壁往中心挤去,一边挤,一边跑。

可是后面的那只大家伙还在穷追不舍,所有挡路的东西都被它一拳轰开,这种感觉就像是多了一个葵一样……

终于,在卢易和山彦逃到外界时,大家伙走的路线开始与之发生偏转,似乎是法阵起了一种禁锢作用,迫使它不得不朝着那条鲜血淋漓的通道爬去。

※※

说到葵,就不得不提到夜修亚,夜修亚乘坐了今天的班机,从乌鲁木齐直飞安阳。而他去新疆的目的不是为了任务,而是为了个人。

他去看望老朋友——天山之上的那墓碑。

碑是他立的,只不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并没有把所祭奠的那逝者的名字铭刻上去。

“有些时候,有些东西,记在心里面就行了。一切的悲欢离合,都只不过是心灵的回归,而万物的造像本身是‘太一’的投影罢了,万象、虚妄……”

修亚脖子上的项链闪起了微芒,或紫、或红、或黑;项链的坠饰是一把组装起来的重剑。

“梵逆薙,跟我去见见你的新主人吧,如果……他真的配得上你的话。”

※※

砰!

一声枪响,让昊然逃离了死亡的结局。

但,也仅限于此了。

“黛,可以了,使用解药吧……”关阔的声音及时的传到了黛的脑内。

黛是第一个被感染的,而她也是零额外关照过的——“关阔,黛是我们这里潜力最大的成员,如果她有什么闪失的话,我们这个队伍就相当于少了一把可以致命、决胜的利剑。”

她虚弱地从怀里取出那管注射剂,颤颤巍巍地将针头对准自己的静脉——

咣!

一个没拿稳,注射剂滑落到地上,顺着斜坡滚到楼底,摔碎了……

现在,距离瘟疫爆发还剩下两分钟,距离她最近的奈奈没有这个能力可以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跑完五百米再为黛注射。

毕竟,这不是平地,而是相隔了好几栋大楼和好几条街区……

【要死了吗……好不甘心啊……我明明还……】

黛的意识渐渐被瘟疫的意识所取代,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