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层之台位于大陆极西之地, 沧澜河之源,人间只闻九层之名未见九层之人,传说这是一处仙家修道之地, 而是更多的人只将它当做与瀛洲仙山一般的传说而已。

瀛洲仙山或许是东海传说,但九层之台却是真实存在的, 它不是一座高塔也不是一座仙宫, 它是一个门派的名字, 更是一座屹立在极西之地的雪山, 山上终年积雪, 山顶有一座恢宏的大殿, 名唤延年殿,它是九层之台的圣殿,圣殿之中供奉着圣女, 圣女庇佑雪山带来福祉。

而九层之台的圣女拥有转世轮回的能力,她们会在自己死亡前会指出下一任圣女转世轮回的身份,而九层之台的修炼者会按照指使找到圣女再度供奉于延年殿中,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但这一届的圣女却在被找到的第二天突然失踪了, 九层之台最终做下决定, 指派一人寻回圣女。

“青女, 师祖们商议后决定让你下山寻回圣女。”

身着灰色道袍的女子手持拂尘无悲无喜的仿佛一尊被供奉在神龛中的瓷像,她望着大殿中的弟子语无波澜的将结果告诉她。

九层之台修的是问仙道, 走的是压抑人□□望追求无欲无求的至高境界,唯有无情才能多情而见众生平等。

“是, 弟子定不负师祖之命,竭尽全力找回圣女。”

大殿中身着白色道袍的女子敛眉低首声音漠然无波, 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使命并不感到诧异, 或者说她其实对任何结果都不会产生任何情绪, 无情无欲一道她修的出类拔萃。

对于这个婴孩时就被她从荒原捡来养大的弟子,霜妄并不会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而有任何不舍,即便这是青女第一次离开九层之台踏入繁杂世间。

这是一次对她的历练,如果她能平安回来且初心不改,那么她的道便已大成,她也将会是九层之台最有希望破劫成仙的弟子。

“去吧。”

“是,弟子告退。”

身着白色道袍的修仙者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霜妄的视野之中。

青女修的是真正的无情求仙之道,霜妄知道她会成功的,她等待他的归来。

·

青女从记事起就一直生活在九层之台,她熟悉这片连绵雪山的每一片雪花,每一棵梅树,甚至延年殿前的汉白玉台阶上每一抹雕刻上的岁月痕迹。

她从来没有去过雪山之外的世界,她偶尔会从新来的弟子口中知道雪山之外有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有黄沙莽莽大漠孤烟直的塞北,很多的弟子对于那些东西总是念念不忘。

她们会回忆江南的吴侬软语,回忆京都的繁华盛景,会告诉那些不曾听说过这些的弟子,勾动别人的道心,而这些人要么在回忆之后踏入问仙道从此断情绝欲,要么越念越深终究舍不得红尘百丈而踽踽离开。

多少问仙道者走入红尘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来,青女知道,红尘是对修问仙道者最大的劫数,但她依然相信自己会回来,因为人间留不住她。

“青女,你真的要下山了吗?”

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的弟子们推推嚷嚷的推出一个女孩。

九层之台从来只收女弟子,这是门派创立之初定下的铁律,因为男女情爱是求仙问道的最大阻碍,而至于为什么不全收男弟子,可能是因为创始者是位女仙。

弟子们在青女面前都很拘谨,这位霜妄大长老最得意的弟子似乎生来就薄情寡义,每天生活规律的令人发指,她好像从来没有自己的情绪,面对谁都是一个样子,冷淡的像一块冰,刚入门的弟子甚至都会怕她。

然而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青女的脾气就像她的表情一样,没什么脾气,你问她什么她就会说什么,你不问她她也不会主动说话,好像不善言辞,但似乎也不是。

也许是不爱说话罢。

“嗯。”

果然能省则省,很具有青女的风范,女弟子一边吐槽一边热情的双手相握做祈求状看向青女。

“那你回来能不能给我们带点什么,什么都好,我们就想看看外面的东西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青女……”

青女收拾东西的都动作随着女弟子的话一顿,她缓缓看向女弟子冷淡的说。

“你们不应该对外面产生好奇。”

问仙要的是压抑本性无情无欲,唯有如此才能平等见众生。

女弟子垮了脸,她左看右看拉出一个五岁的小娃娃弟子,那小娃娃又白又胖被拉出来时一脸懵懂,女弟子偷偷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那小娃娃眼睛一亮眨巴的琉璃珠子一脸期待的看向青女。

“青女姐姐,你会给吱吱带糖糖回来吗?”

“吱吱好想吃糖糖呜呜,吱吱想娘亲了呜呜呜……”

这个名唤吱吱的孩子被母亲抛弃在雪夜里,后来被九层之台的弟子捡回来养在了门派,青女偶尔见过,每次她路过时这个孩子总会甜甜的喊她青女姐姐。

一个体弱多病无父无母的孤儿。

青女犹豫了一下伸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嗯。”

……

九层之台在连绵的雪山之间最大的一座雪山上,青女披着雪白的兔毛斗篷一步一步走下山,这件斗篷是女弟子送的,其实到了青女的修为已经不会再惧怕酷暑严寒。

连绵的雪山没有树木生灵,她日夜行走在雪山之间,山间的风雪总是变幻莫测,前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或许就风雪交加,而她依然一步一步穿过重重风雪走向雪原,而穿过雪原之后的冰川肉眼可见的减少,灰黑的岩石**在外,而湍急的沧澜河也走向了平坦之地,青女沿着沧澜河来到了最近的人类聚居地。

一座名叫沧澜的小镇。

这是沧澜河最上游的一座城镇,他们自豪的以沧澜命名,因为没有比他们更接近沧澜河源头的城镇了。

青女想到就在沧澜河源头的九层之台,沉默不语。

她知晓天下知道九层之台的人寥寥无几,而明确九层之台位置的或许只有她们自己。

说是镇子或许只是几个蒙古包围绕起来的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聚集地,身着毛袍子的男男女女脸上都有两团高原红,他们的皮肤因为高原的干燥和阳光的直射而粗糙皲裂,编著无数条细长辫子的藏族姑娘头上带着绿松石发饰,宽大的红袍子里层缝制着牦牛皮,因为这样更加保暖。

男人们则斜穿着半肩长袍将另外半边袖子缠在腰间,这样更方便干活。

披着斗篷的女子自雪山而来,她仿佛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安静的走在嘈杂的环境中,周围不管是路过还是正在进行交易的人总是下意识看向那个隐藏在斗篷后的人。

“她的袍子真好看,比天上白云还白,如果是我的袍子我一定会好好爱护。”

路过的少女看到青女那身兔毛袍子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眼神。

青女仿佛没有听到周围环境的嘈杂,她补充完补给后就向建在城镇不远处的码头而去。

顺着沧澜河可以顺利抵达东洲,据门内传来的消息圣女曾在东洲出现过,东洲太大了,江南和江北都在东洲之境内,青女的计划是顺着沧澜河一路东下探查,而东下第一个经过的是肃州,她打算先去肃州一探。

青女走到码头边安静看了一会儿,随后走向一条停在岸边的船,那艘船并不大,是一艘小型漕运船,似乎是东洲的商人交易完后准备东下回家顺道载人赚点过路费,那船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有老人,也有带着孩子的妇人。

“去肃州。”

青女将一锭金子放到站在船舷上的人手里,那人看着手里的金子明显一愣,青女看了一眼淡淡道:

“不够?”

对方猛地回过神将金子藏进怀里连连点头。

“够的够的!”

青女这才转过头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安静坐下,她看向沧澜河,就算在平坦的地势上沧澜河也不是直直一条,它宽阔而曲折的在绿茵遍野的草原上静静流淌,平静的河面映照出瓦蓝天空的颜色,仿佛一面巨大的蓝宝石镜子,辽阔而震撼。

苍茫翠绿的草原尽头是一条连绵不绝的苍山,阳光下的草原是青翠色的,阳光下的苍山是浓重的深绿,天空时而有白云飘过在青翠的草地上留下一道淡淡的阴影,而后又随着云游而移动消失。

这一切是在九层之台从未见过的景象,而青女则静静的望向远方。

“哇哇哇!!”

身旁妇人怀里的婴儿忽然哭了起来,青女收回视线看向妇人,妇人看到青女注视瞬间尴尬又紧张,她一边不停的拍着怀里的孩子一边向青女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他只是饿了,我,我喂他他就不会哭了。”

妇人似乎很害怕因为打扰别人而被厌恶,不停的向周围人道歉后手忙脚乱的解开衣襟打算喂奶。

周围并不只有女人,还有一部分男人,这些男人看到女子的动作纷纷压抑着兴奋眼神控制不住的瞟向女人胸襟,女人屈辱的眼眶通红,她努力转身想要掩住,然而座位狭小的让她转不了身,可怀里的孩子哭的满脸通红,她最终还是抖着手解开了衣襟,而就在她屈辱而低泣的绝望间一件白色的斗篷盖在了她身上,挡住了狼狈的一幕。

女人愣愣的抬头看向递给她斗篷的女子,等看清后眼中瞬时闪过一丝惊艳。

眉目清冷的姑娘坐在船舷边静静的看向远处苍山,仿佛一整季的雪水都融在了她的眼睛里。

作者有话说:

我有亿点点找到感觉,希呜呜呜求评论求收藏还有收藏我的专栏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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