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是赵郁本来的人生, 因为在新的故事中主角不再是他,而是一个名叫韩霏雁的女人,她起初只是京城中一个小商户的女儿, 确因为美貌成为了韩王的外室,韩王待她如珠似玉的疼爱, 而韩霏雁也顺理成章的为韩王诞下了他唯一的长子。

韩王本来就因为子嗣稀少而不得陛下喜爱, 如今终于有了一个儿子, 心里头对那位置自然有了念想, 而韩霏雁也并非池中物, 为韩王筹谋储君之位, 甚至颇有先见之明的将成王的幕僚拉拢给韩王,而那些与成王纠结颇深不愿诚服韩王的幕僚下场多数凄惨,更是在韩王继位以后打发出京城, 一辈子抑郁不得志。

其中作为成王世子老师的赵郁因为感念恩师王昌,故拒绝了韩王的拉拢,最后被外放至岭南, 途中不幸感染瘴气不治身亡, 时年仅二十有三。

这位在历史中颇得赞誉, 在古往今来的文人眼里一身风骨的名臣还未来得及展开自己的抱负, 还未来得及为这个愈加颓势的帝国延续新的生命时,就被斩杀在飘摇的风雨之中。

读者心疼赵郁, 不仅仅是心疼他满身才华无处施展的抑郁不得志,更是因为这样一个心怀天下注定名留青史的人被一个女人的一己之私而扼杀在权利的斗争中。

没错, 韩霏雁并不是土著,而是一个拥有系统外挂的穿越女, 而她穿越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成为太后。

当今天子的儿子中成人的唯有成王和韩王, 按照历史的进程未来的皇帝是成王, 而原本她的目标也是成王,可是对韩霏雁来说成王早就有了恩爱的妻子,聪明的长子,她嫌弃成王有老婆孩子,不想给人当后妈。

当然最主要成王长的普通,而韩王丰神俊朗,其王妃又不受他宠爱,于是对韩霏雁来说韩王就成了最好的目标。

拥有系统外挂的女人觉得依照历史去改变历史是件轻而易举的事,然而那些名留青史的文臣名将每个都有八百个心眼子,最终韩霏雁发现仅仅靠算计是算不过那群老狐狸的,于是倚靠系统的助力和韩王的信任直接釜底抽薪,杀人越货,而韩霏雁就是靠着这一手杀杀杀的技能,硬生生把韩王送上了皇位。

这也难怪,历史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用迂回曲折的算计总能遇到各种稀奇古怪的意外而失败,所以与其如此,不如杀了干净。

那么看来二十三岁被外放岭南的赵郁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因为吸入瘴气而亡,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真相倒底怎么样已经无从探查,而舟这次的任务目的依然是让赵郁活下去,赵郁此人胸有沟壑且行事圆滑,只要能让他活下去,他有的是办法翻身,而那个穿越女大概也是参透了这一点所以才狠的下心痛下杀手,永绝后患。

但让戚静舟感兴趣的并不是穿越女,也不是赵郁,而是那个系统。

作为书灵的她曾经让灵书伪装过系统协助完成任务,但她却从来没有遇到过真的系统,虽然是书中世界,但当它转变成一个世界时就已经拥有了真实的本质,而任何一个高科技文明降临在愚昧落后的时代都是对这个世界的灾难。

系统的存在强制改变了历史进程,从而影响到这个世界的科技文明的发展,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所以这次的任务除了因为读者执念而保住赵郁,还有这个世界的意识发来的求助。

它想要驱逐这个外来者,但因为本身规则的束缚而难以出手,于是舟这个外来者就成了它的救命稻草,只要能让这个坏东西滚出它的世界,它能为舟在做任务时大开方便之门,甚至不惜于将赵郁的光环分一半给她。

赵郁:……

他同意了吗?

世界意识也是下了血本,不惜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因为本来就被穿越女搞崩过一次,所以为了保住岌岌可危的生命它能把自己的命运之子拿出来分享给舟,只要舟能帮它。

舟做了这么多任务还是第一次看到混的这么惨的世界意识,不禁产生了怜惜,而她的任务恰好和世界意识的请求并不冲突,于是就接受了它的请求。

当舟投入新的世界,甫一睁眼就发现了自己站在一个院子中,视线竟然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察四周环境,视力高清的可怕。

她先是一惊,随后汹涌的记忆席卷而来,等她消化了原主全部的记忆后才知道自己这次的身份居然不是人,而是一棵树!

一棵长在院子里的大槐树!

舟震惊了,她穿过这么多世界还是第一次穿成非人,而这棵大槐树并不仅仅是一棵槐树,从记忆里看,‘她’原本是两百多年前一大户人家的小姐,却因为后宅斗争而死于非命,被人埋尸在彼时还是一棵小槐树的树下,而经过百年的时光变迁,槐树的根扎入了‘她’的尸体,吸收了‘她’的养分,而‘她’的灵魂也被困在了这棵槐树下,在日积月累中‘她’也渐渐与槐树合二为一,最终成为了槐树的魂。

准确的说,她成为了一个名叫槐舟的槐树精。

舟:……啊这

她隐约记得,这好像是个唯物主义的世界,没有妖怪神仙的。

就在舟奇怪这个发现时,她忽然感觉心中一动,随后福至心灵,原来是世界意识给她传输信息,大概的意思就是它的世界确实没有神神鬼鬼,但为了干掉穿越女它特意给舟开了个外挂,让她成为了它世界中唯一的女鬼妖精,以此来妄图用唯心主义的产物舟来干掉唯物主义的系统。

这是一场魔法和科技的对决。

舟也是开了眼了。

而就在一鬼一界交流的时候,小屋破败的木门被人推开,发出咯吱咯吱的老旧声,仿佛来人再用点力气这门就会不堪重负的倒地不起。

槐舟的视线被声音吸引,其实她根本没有视线,因为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测,几乎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她就发现了来人。

门外的少年穿着一身旧青衫,在推开门看清面前破败狭隘的小屋时下意识用手挡住鼻腔,阻挡空气中蔓延的灰尘侵入身体。

“咳咳……”

而在少年身后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身形怯懦的中年妇女,妇女看着眼前破败的门庭和惨不忍睹的院子,眼神愧疚的看向儿子。

“郁儿,都是为娘不争气,苦了你了……”

少年从面容上看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面容带着些许稚气,但气质却十分沉稳,若忽略他过分年轻的面庞很容易误以为他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实在不可思议,能在一个孩子身上感受到成年人的稳重。

赵郁摇了摇头,安慰母亲道:“母亲不必介怀,离开了赵家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坏事,以后我们就能过自己的日子,不用在嫡母与弟弟眼下讨生活了。”

他是真心这么认为的,他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的计划,不管从哪种角度看能离开赵家独自生活都是一件好的事。

然而赵母却只以为儿子只是安慰自己,于是就更加愧疚了。

赵郁跨门而入,原先他在围墙外面就看到了院子里有一株高大的槐树,如今走进一看竟然比在外面看到的更加繁盛,而如今正是槐花盛开的时节,葱郁的枝叶间长着一串串白色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树影婆娑间带来簌簌的风声。

这屋子衰败了点,但院子里繁盛的树却让这点衰败显得不那么明显了。

“好树!”

赵郁赞叹这棵槐树的精壮,于是原本跋涉而感到疲惫的精神顿时被眼下的满眼葱郁驱散的一干二净。

小院,高树,自有一番古拙静谧。

赵母也看到了院子里的槐树,也忍不住感叹,“真是好壮的一棵树啊。”

赵母的母亲来自北地,于槐花做食物这方面有着独特的心意,于是在看到这棵老壮的槐树上盛开的槐花时便盘算着采些槐花做菜给儿子吃。

赵郁不知道母亲的打算,在感叹完槐树的高大之后便拾起袖子推开院子里的屋门,推开堂屋果然又是一大片的灰尘,屋子里面的家具早已破败不堪,有些因为老鼠的啃咬而摇摇欲坠,他一看就知道不能要了,可眼下刚被赶出本家,身上并没有太多银钱,心下叹了一口气。

便是再破败也是家具,如今看来除了一些实在用不了的,能修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那厢赵母早就把租住的驴车上的行礼陆续搬下来,赵郁见状赶忙上前帮忙,不一会儿母子俩就把少得可怜的行李搬到了院子空旷处,而驴车也理所当然的还了回去。

母子俩整理的整理,打扫的打扫,直至傍晚才把原本破败不堪的院子稍微整理的像样点儿,而那缺瓦少砖的地方也只能等明天再修补。

夜里俩人草草用了晚饭就回屋休息了。

而就在此刻,院中原本粗壮的槐树在夜风中摇晃了几下枝叶,一道淡淡的身影渐渐在树下凝聚,不一会儿一个纤细的影子凝结在树下,正是成了精的槐舟。

槐舟飘飘然的飞到槐树枝头,瞧着屋顶的破瓦院中残砖,指尖一点,那残破的瓦片和砖墙转眼间就复合的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槐舟打了个哈欠,幽幽的飘回树里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准备看看院子残缺的地方好自己修补的赵郁一脸疑惑的看着完好无损的墙和瓦。

他好像记得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开篇了开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