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做下了留下孩子的决定, 孔凤婴与戚静舟接下来面对的问题并不少,戚静舟收到录取通知书时已经十二月了,再过将近一个月就要过年了, 而次年开学的时间定在了三月,这样算来如果戚静舟要上学满打满算都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她当然是不可能挺着肚子去上学, 所以戚静舟和孔凤婴考虑着休学一年再上学。

因为快要过年了, 俩人原本的打算是趁着这段时间先回北京, 和孔凤婴的家人一起过一个好年, 前不久孔凤婴连信都写好寄出去了, 北京那边也回了信是满心欢喜的等待俩夫妻的到来。

但因为怀孕这事, 戚静舟的妊娠反应太过剧烈,他俩硬是推迟了半个月还没动身。

戚静舟靠在椅子上幽幽叹了口气,只觉得别说过年了, 恐怕连开学都赶不上,这段时间她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对, 整个人比一个月前还瘦了一圈, 好不容易攒下的肉都瘦没了, 活像受了什么虐待似的, 都快赶上在徐家那会儿了。

孔凤婴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见过的孕妇还是读过的关于这方面的书不知凡几,看别人这样时他无动于衷, 而看戚静舟这样时整一个孕期焦虑。

戚静舟算是有过经验的,所以并不太慌张, 而没什么经验的孔凤婴就有点儿焦虑了。

“给,这是新买的话梅。”

孔凤婴顶着冷风去镇上给戚静舟买话梅回来, 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凉气, 他特意在炉子边烤了一会儿才坐过来, 戚静舟接过他手里的话梅塞嘴里,顿时像活过来似的容光焕发。

“我好像有点儿饿了,好吃酸菜面啊……”

也许是话梅开胃,戚静舟原本没什么胃口,等含了话梅好一会儿忽然感觉到了饥饿,并且急迫的想吃三个月前腌的一缸子酸菜。

不能配饭,就得配面!

她嘴上说着,眼睛却‘含羞带怯’的瞥向刚刚回来还没歇几口气的孔凤婴,孔凤婴闻言起身,堪称无怨无悔的为她去觅食。

没过多久就端上了两碗卖相极佳的酸菜面,俩人围着桌子哼哧哼哧的干饭,戚静舟没过多久就吃完了面,速度快到离谱。

“那……你还想吃什么?”

孔凤婴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看着意犹未尽的婆娘,犹疑她吃没吃饱。

这夸张的饭量,孔凤婴虽然脸上没什么表现,但心里无不感叹戚静舟小小一个人居然藏着一个大大的胃。

不可思议极了。

然后又神奇的因为能吃很多东西的戚静舟与旁人格外与众不同而感到万分有意思,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由自主的多吃了点,从而仿佛打开新世界般的乐此不疲的投喂她。

生活在七十年代的孔凤婴或许不知道,在四十多年以后的二十一世纪,有一种新兴的名叫‘吃播’的神奇职业,治愈了无数人挑剔的食欲,拯救了许许多多的厌食症患者。

吃东西,是一件幸福而又满足的事,戚静舟近乎虔诚的对待每一份食物的态度也是孔凤婴喜欢的原因之一。

因为她所吃的一切都是他亲手种出来的。

而她过分良好的胃口就是对他专业的肯定。

都是因为他种的好,所以戚静舟吃的才这么香。

这种奇怪的等式并不算多么严谨,因为一个人饿极了能吃自己最讨厌的食物,但孔凤婴总是会合理的忽略掉无伤大雅的小问题,一意孤行的相信自己得出来的‘官方’结论。

就是因为他种的好。

戚静舟:啊对对对

孔凤婴自己都没发现,对面戚静舟,他近乎有一种极端的偏爱,进而偏爱她所钟爱的一切,幼稚又执着。

这是他两辈子都没有过的状态,他儿时几乎没有完整的童年,更没有像普通孩子似的美好回忆,更多的时如何在主母的手中保护好妹妹,这一切的一切都导致孔凤婴过分的早熟,而这辈子就更不用多说了。

可与戚静舟在一起时,他们之间的相处却一点都不太成熟,甚至有时候还很幼稚,不管是戚静舟逗他还是他逗弄戚静舟,明明外人眼里很无聊的举动他们却一直乐此不疲,完全不像是两个已经结婚的成年人。

要是以前的孔凤婴肯定不会相信自己会有这副模样,绝对会嗤之以鼻的说着绝对不可能!

然而现在……

孔凤婴悄无声息的偷了一颗戚静舟的话梅塞到嘴里,霎时被酸的皱了眉,然后努力保持面无表情感受着被源源不断的酸意攻击舌尖。

直到最后,竟隐隐尝出一股甜味来。

常言道酸儿辣女,或许是个儿子,但他却隐隐期待要是个女儿就好了。

他还记得孔雒刚出生时的模样,白白嫩嫩又乖又甜,长大以后还会软软的喊他哥哥。

若是女儿,是不是会软软的喊他爹爹?

唔,在这里应该是喊爸爸。

……爸爸

想到这,孔凤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扬起一股**漾的笑容来,他本来就长的好看,现在还笑得这么**漾,不管见过多少次戚静舟还是会被惊艳。

等孔凤婴回过神就看到一脸奇怪的看向自己的戚静舟,他也是微微一愣,随之疑惑的看向戚静舟。

戚静舟不动声色的对他笑了笑,心想长的好看果然能当饭吃,随后一边笑着一边往嘴里塞了一颗巨酸的话梅,冷不丁的被酸的皱了皱脸。

真酸。

因为戚静舟怀孕的事,孔凤婴见实在赶不及回去,索性就打算留在白桦村过最后一个年。

而有了充足的时间做安排,俩人对于这里的地和房子也有了更多的规划,或许听到了孔凤婴要走的风声,不管县里还是市里的领导对于孔凤婴这样的人才都抱有努力挽回的想法,但转念又想到并不富裕的地区,实在也知道拿不出什么东西去挽留人才,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谁都懂。

他们总不可能去做阻碍人家前程的事儿来。

孔凤婴知道他们的担忧,他们担心他从此以后就不搞种植研究了,从而惋惜国家痛失人才。

在一系列领导的不舍中孔凤婴再三保证,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放弃作物研究,这条路是他这辈子给自己定下的唯一一条走到底的路。

他有这样的天赋,并乐此不疲的努力着。

比起与复杂的人打交道,他更喜欢与纯朴的土地交流。

这是孔凤婴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与戚静舟说的一句话,戚静舟总是时不时感叹他悟出了哲理,往后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哲学家。

孔凤婴不置可否。

哲理倒是没有,但他讲大道理却能讲很多,犹记前世他甚至能把一个不思进取的纨绔劝说的发奋图强,从而成为一个为家族带来无上荣光的大将军。

当然,他也不能确定他死了以后那个把自己当成‘人生导师’的武将是否会因为他的死亡而一蹶不振到又回到以前那副混吃等死的样子。

孔凤婴自知自己不做好事,想要让人全心全意为自己做事,有时候总要拿捏一点儿情感价值,不然怎么能为他生为他死为他框框撞大墙呢。

所以戚静舟说孔凤婴做传、销能成为大佬的话真不是夸的。

他洗脑的能力强的离谱,不然也不可能把戚静舟哄成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

年后过了一个星期,等戚静舟的妊娠反应好的差不多后俩人才动身收拾东西坐上了回北京的火车,因为顾忌这戚静舟的身体,孔凤婴最后定了四张卧铺的票,所以一个包厢只有他们俩人,收拾好东西以后戚静舟就开始坐在火车铺上休息。

她原本是想看书,但火车哼哧哼哧的开,她看了一会儿就看的头昏眼花的,就连忙放下书看窗外才缓解了一下眩晕的感觉。

孔凤婴看她这样子就熟练的从兜里掏出话梅给戚静舟,戚静舟吃了一个才觉得好一点。

“我们要坐多久才能到。”

戚静舟撑着脑袋无聊的看向孔凤婴。

孔凤婴透过窗看向一片片望不到头的稻田,他犹记自己来时也坐着这条路,那时候往窗外看还没如今的山川锦绣,四年时间不长却改变了这片土地太多的东西。

“大概十个小时左右,阿舟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儿。”

孔凤婴收回视线看向撑着脑袋看向自己的戚静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愈发圆润的脸。

可见这段时间胡吃海喝倒底把身子养回来了,如今的戚静舟珠圆玉润白里透红的模样让他打心眼里喜欢。

尤其是抱、起来的时候,软绵绵的像个棉花糖。

戚静舟嗯嗯的点了点头,十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光醒着肯定觉得老长了,但要是睡一觉说不定一会儿就到了,她盘算了一会儿还是躺在**准备先睡一觉再说。

“那我睡了。”

说罢就往**一趟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大概过了十分钟,**的人翻来覆去半天霍的睁开眼坐了起来。

昨天晚上为了赶上这趟火车她早早就睡了,如今精神头足的很,怎么都睡不下去。

孔凤婴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睡不着,想了想向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旁边来,戚静舟当即下床哒哒哒的跑到他**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他。

一脸期待。

孔凤婴:……

他适时忽略她莫名其妙的期待,十分正直的说:“你要睡不着我给你讲故事好吗?”

戚静舟哪里不会答应,马不停蹄的点了点头。

“好啊!”

孔凤婴清了清嗓子,用柔和而平淡的声音开始缓缓讲述,讲到最后戚静舟听得犯困,下巴抵在孔凤婴的肩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会儿就没声了。

孔凤婴原地不动的听着身旁人清浅的呼吸,直到那呼吸变得十分平稳后才伸手把人扶住放平,他低头看着毫无防备的睡颜,看了好久才缓缓伸手帮她盖上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