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战进行时,果阿城墙上的安东尼伯爵以及主教大人无不是在焦急的张望着,但海战的结果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就像是他们曾一次又一次凭借着坚船利炮摧毁土著人的船只一样,现在,同样的命运又降临到了他们的身上。

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葡萄牙的军舰上接连不断的升腾起炸烟,一艘又一艘的军舰接连沉入大海,在人们的注视中有几艘军舰更是在剧烈的爆炸中被炸得粉碎。

前后仅仅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除了两艘葡萄牙军舰逃向外海外,其它的军舰都变成碎片,只有海面上的浮尸和残留的木片,提醒着人们,这支舰队的存在。

“我的上帝啊!”

又一次,轮到了主教大人在城墙上为死者赐福了。

当然,没有人去关心那些俘虏的命运,毕竟,那些俘虏中有很多都是改信天主教的印度人,他们是死是活,没有人关心。

当然,大明是一个文明的国家,是绝对不会屠杀战俘的,况且,对于平国来说,这些俘虏可是再好不过的奴隶,平国需要大量奴隶。

就在平国的舰船救起水上的俘虏时,舰队的侧舷喷涌出一团团炮焰,白色的烟雾瞬间就吞噬了整个舰队,海面上的雷鸣响成一片。

舰队开炮了!

没有任何仁慈,也没有任何迟疑。

那些酒瓶炮发射的炮弹轻则五六十斤,重则上百斤。数百枚大小不一的炮弹呼啸着朝着果阿城飞去,因为距离过远,果阿城的守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军的炮击。

“上帝保佑……”

那些改信天主教的印度士兵祈祷着的时候,从天而降的炮弹直接砸在了他们的身边,剧烈的爆炸瞬间就吞噬了天地间的一切。

尽管对于火药兵器,葡萄牙人并不陌生,他们也曾不止一次用榴弹轰击过印度人,但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威力如此强大的榴弹。落在城墙上的炮弹不但炸出一团巨大焰火,而且还炸开了城墙上厚实的石板,飞散的破片和石块呼啸着四散飞去,夺去了数十名士兵的生命。

“轰!轰!……”

伴着接连响起的爆炸声,炮弹爆炸时升腾起来的橘红色火焰总能吞噬周围数十米内的生灵,许多士兵甚至都没有来得急躲避就被炸成了碎片。

肢体的碎块被炸飞上半空,在空中挥洒着鲜血,血液化成一团团血雨,从天而降落在大地上,落在人们的身上,让人们尖叫着,哭喊着。

在猛烈的炮击中,一发炮弹直接击中了大教堂顶部的十字架,在它爆炸的瞬间,一团火红的爆烟不但将十字架炸的粉碎,而且还将教堂的顶部炸碎,砖瓦的碎屑落到教堂内,直接砸碎了教堂内的圣像,教堂内顿时一片狼藉。教士、修道士死伤一片。

“异教徒,他们都是一群残暴的异教堂,居然炮击上帝的……”

还不等其个修道士骂完,又是一声音剧烈的爆炸,和着冲击波教堂的玻璃窗变成了无数碎片,玻璃碎片呼啸着就像无数飞刀似的呼啸而来,一些反应不急的修道士直接被玻璃刺穿了身体,在血泊中出气多进气少的挣扎着。

面对这样的惨状,一些修道士甚至只能绝望的跪在地上祈祷着,而此时猛烈的炮击仍然继续着,海上的舰队不仅轰击着城墙上的守军,同样也向城内挥洒着炮火。

一枚枚重达数十斤、上百斤的炮弹就这么不断的落在城市中,将坚固的房屋炸成一片废墟,街道的空气中充斥着呛人的硝烟味,尸体随处可见,在尸体之中,还有活着的人在那里惊恐的哭喊着,尖叫着。

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葡萄牙人也好,土人也罢,他们的心里只剩下了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在许多人看来,此时的果阿已经成了一片地狱,一片被死亡笼罩着的地狱。从天而降的炮弹就像死神的怒吼似的,不断的落在地上,收割着周围的生命,这样毁灭性的炮击,是他们从未曾经过的,甚至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战争原本可以这么进行。

城墙依然是坚固的,在猛烈的炮火中城墙纹丝不动挺立于硝烟之中,但是城墙内外却变成了屠场,一栋栋充满欧洲特色的建筑变成了废墟,许多躲避在屋子里的人甚至直接被活埋在废墟里。

城市,完全变成了一座地狱,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葡萄牙人来说,即便是他们在地下酒窖里躲避了头上的炮击,但是当呛人的硝烟从门外涌进来的时候,呼吸着空气中的火药味,听着周围传来的爆炸声,他们的神情也越发的绝望起来。

一群商人走到安东尼总督的身边,领头的商人提议道。

“总督阁下,我们也许、也许应该投降……”

他的话声一落,周围的商人们就立即附和道。

“是啊,总督阁下,明国人,至少是文明人,他们并没有强迫科伦坡的葡萄牙人改变信仰,或者把他们变成奴隶。”

“是的,再这么打下去,即便是我们守住了果阿,果阿也完蛋了,他们会把摧毁这里的一切!”

“总督阁下……”

一时间,在安东尼伯爵的身边尽是一片游说声,这些人都是的果阿当地有名望的商人,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早在百年前就已经来到这里,或许这里是殖民地,但同样也是他们的家乡,在战争中被摧毁的是他们的财产。打了败仗,总督拍拍屁股就走了,可他们不一样,战争会让他们失去全部的家当。

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为了保全财产他们支持战争,但是现在,意识到双方的差距之后,他们本能的想到了投降。

投降,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知道,他们之中的不少人,在两百年前还信奉着天方教,在摩尔人的统治下生活着,那会摩尔人还占据着包括葡萄牙在内的伊比利亚半岛大部分地区。

他们的祖先曾经投降过摩尔人,改信天方教,后来赶走了摩尔人后,他们又改回了天主教。

现在,只是投降而已。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甚至就连改变信仰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能够活下去就行。

别说商人们务实,就连耶稣会的神父们同样也是极为务实,作为一名曾经前往大明传教的神父,在所有人中,科尔特是最了解大明的,听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他特意走到主教的身边,轻声说道。

“主教大人,现在,对我们而言,投降才是最好的选择。”

“投降!如果我们投降的话,那些异教徒会烧死我们的……”

主教固执而又惊恐地说道。

他干了什么事,自己再清楚不过。有时候人之所以会负隅顽抗,不一定是因为勇敢,而是因为害怕,害怕因为过去的行为被追究,这些殖民者面对土人的进攻时,为什么一个个都奋勇当先、誓死不退,不就是害怕报复嘛!

“我们在宗教裁判所里烧了那么多人,那些异教徒一定会报复我们的。”

“主教大人,我们烧的是土人,又不是明国人,有什么好担心的,明国人才不会问我们信奉什么神,如果继续这样的话,果阿,不会有一个人活下来!”

主教一听,似乎也有那么几分道理。他们烧的是土人,和明国人有什么关系啊。那些明国人又怎么可能会为这些土人报仇呢?

哎呀,想多了,想多了。看来这个降可以投的。甚至早就应该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