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章靖夜袭沂水军营的行动既没能摧毁江东义师的攻城器械,也没有斩取敌军统帅赵伯虎的性命,可谓是彻底失败了。

就便是兵行险招的结局,要么顺利达成目的、以小博大,要么就付出沉重的代价。

正如此刻的章靖,他所率的原三千名太师军士卒,眼下只剩不到八百人,而身后却仍有江东义师大将程廙、孙颙二人所率大军的追击。

在胜利面前,在斩获‘陈门五虎’这等荣誉的诱饵面前,江东士卒的兵将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对章靖、曹洵及幸存的八百人穷追不舍。

哪怕有陈玠率领二千太师军赶往接应。

面前这等情形,太师军骁将曹洵毅然舍弃了麾下八百名太师军,包括他自己。

“弟兄们,大丈夫恒有一死,与其惶惶而逃,何不反身死战,使将军脱困?!”

随着曹洵高呼一声,他毅然而然放弃了突围,率八百名太师朝着追击的江东义师发起了必死的突袭。

亲眼看到这一幕,章靖自然痛在心中,但此时此刻的他,却已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曹洵率那八百名太师军,牺牲自己的性命为他断后。

可即便如此,章靖与陈玠此后亦经历一番激烈的厮杀,这才撤回下邳。

甚至于最后,就连夏侯鲁亦率军出城接应,这才保着章靖安然无恙回到城内。

至此,一路追击到下邳的程廙、孙颙二将这才撤兵,返回沂水军营。

当晚一役,章靖所率三千太师军全军覆没,陈玠所率二千太师军亦折损大半,可谓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不过单轮伤亡损失,江东义师的伤亡却还要在太师军更上。

卯时前后,随着天边第一缕阳光照拂大地,江东义师的大将们,终于将昨晚的伤亡大致点清,陆续上报至赵伯虎。

此时才得知,江东义师昨晚的伤亡,竟然超过万人,且其中阵亡人数高达六成以上,差不多有六七千人,几乎是太师军的两倍。

按一般情况来说,两倍于敌的战损,江东义师一方明显是战败了,至少在这场战斗中是落败了。

以逸待劳,以整整六万人伏击五千名太师军的夜袭,居然反过来被对方造成了如此巨大的伤亡,这不算落败又如何解释?

不过这个结果,赵伯虎倒勉强还可以接受。

毕竟他也知道,他江东义师只是空有兵力上的优势,军卒军备与训练程度相差晋军太远——人家可以追随那位陈太师南征北战的晋国精锐啊,岂是他们这支几乎没有打过什么硬仗的新军可比?

能取得这个成绩,赵伯虎已经足够满意了。

因此,当程廙、孙颙、王祀等大将懊恼于昨晚未能擒杀那章靖时,赵伯虎还反过来笑着宽慰他们:“咱们义师的将士,老卒不过从军一年,新卒甚至只经受过两三日的训练,能以两倍的伤亡对太师军造成四千余减员,还险些一度擒获那章靖,还有什么可懊恼的?”

王祀笑笑道:“可不就是懊恼没能擒杀那章靖么?”

言下之意,他们这些将领对昨晚的敌我战损也能接受,只是遗憾被那章靖走脱了而已。

听到这话,赵伯虎哈哈大笑:“章靖乃此方晋军的统帅,纵使陷入重围,他的部下也自然会竭尽全力使他脱困,况且章靖本人又不是那种不知进退的家伙,想要擒杀他,最好莫要抱持什么侥幸。”

不得不说,对于昨晚章靖走脱,赵伯虎没有丝毫的意外,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与章靖战至最后一刻的准备,并且他也相信,章靖会坚守下邳至最后一刻,直至下邳县被他江东义师攻破。

“说点鼓舞士气的话把,比如说,昨晚太师军至少阵亡了四千余人……”赵伯虎轻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程廙、孙颙、王祀等将领们也纷纷露出了笑容。

毕竟据他们所打探到的消息,下邳的太师军总共也就才一万七千左右,昨晚一役突然削减四千余人,这当然是大大增加了他们攻陷下邳的胜算。

只不过,昨晚己方的伤亡,也足以让众将反省与深思。

为此王祀感慨地说道:“若非亲眼所见,难以相信这些盛名已久的太师军,居然如此强悍,难怪当年山东一役,赵璋、赵瑜两位渠帅率三十万义师都未能战胜那十五万晋军……我义师的将士虽有血性,但比起这些晋军还是逊色许久,需要加以磨砺。”

因提及山东战役,赵伯虎微微沉默了片刻,毕竟赵璋、赵瑜那两位伯父,以及他的老师公羊先生,严格来说就是在山东战役中落败,以至于后来兵败千里。

在稍稍沉默了片刻后,赵伯虎鼓励众将道:“太师军固然强悍,但我相信我义师的兵将亦不逊色,正如王祀所言,我等只是欠缺磨砺而已,而眼前的下邳之战,即是对我义师最好的磨砺,只要我军能够在章靖、能够在那些太师军兵将的手中夺回下邳,我等亦能得到充足的锻炼。”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

见此,程廙顺势建议道:“据士卒禀报,那章靖在昨晚负了伤,不如立刻进攻下邳。”

赵伯虎思忖了一下,点头同意道:“好!不过不宜操之过急,首先要以锻炼将士为主,让将士们适应晋军的实力……”

众将纷纷点头,显然他们也不奢望立刻就能攻陷下邳。

午时之后,赵伯虎亲率五万大军,带着二十架井阑车浩浩****地朝下邳进发,只留下王祀率剩余兵力留守沂水主营,一方面继续建造营寨,一方面照顾伤员。

而与此同时,章靖赤着上身躺在下邳东城门内的一张小榻上歇息。

昨晚那场失败的夜袭,非但令章靖损失了四千余名太师军精锐,也让他自己因此负了伤,此刻他**的上身,肩膀与胸腹的位置缠着白布,白布上隐隐渗血。

尽管鏖战一宿,精疲力尽,但章靖却迟迟难以入眠,因为他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昨晚牺牲的太师军士卒与他那些护卫的面容。

余侯……

曹洵……

这些人,都是因为他的过失而牺牲。

“呋——”

还算安静的东城门楼内,再一次响起了章靖的叹息声。

见此,倚立在门柱旁的护卫长许负欲言又止。

他其实也知道自家将军至今还未睡着,多半还在纠结于昨晚的失利,然而对此许负亦不知该说什么。

平心而论,许负本人倒不认为章靖昨晚的行动有什么疏漏与过失,说到底,昨晚是失利只是因为他们没能达成战略目的,反之倘若他们昨晚顺利摧毁了江东叛军的那些攻城器械,使叛军进攻下邳的日期大幅度延缓,那么那四千余名太师军的损失就是值得的——更别说倘若侥幸击杀了那赵伯虎。

归根到底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成功而已,然而从某种程度来说,这确实就是最大的过错!

就在许负暗自琢磨着如何劝说自家将军解开心结时,忽有千人将贾涣匆匆进来,见许负立在门柱旁,遂一脸焦急地朝他走去。

“将军还在歇息么?”贾涣低声问道。

“什么事?”许负问道。

贾涣看了几眼楼内,压低声音说道:“斥候急报,江东叛军大举出兵朝下邳而来,兵力怕是有三四万之众……”

“……”许负双目一凛,在思忖半晌后说道:“立刻禀告陈玠、夏侯两位将军,请他们做好御敌准备,此事我随后会禀告将军。”

“是!”贾涣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真是一刻也不消停啊,那支该死的叛军!』

看着贾涣离去的背影,许负恨恨地想道。

他转身准备走入楼内,却恰好看到章靖披着一件外衣走向楼外。

“将军……”许负抱了抱拳,思忖着该如何将那个不好的消息告诉章靖。

然而章靖在楼内就已经听到了贾涣的禀报,一边穿着身上的便服,一边走向许负,口中问道:“可是江东叛军来袭?”

他很仔细地将有伤布包扎的位置用便服遮掩,免得被麾下的士卒瞧见,有损士气。

毕竟他可是陈门五虎啊,就算是身负重伤也必须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否则对军中士气的打击太大。

好在他昨晚受到的伤并不算严重,只是肩膀、胸部两处中了两箭而已,回到下邳后就用刀子挖出了嵌入皮肉的箭簇。

“……是。”

见章靖问起,许负犹豫了一下,斟酌说道:“据斥候来报,大约有五万叛军奔着下邳来了,卑职已派人通知陈玠、夏侯两位将军。……以卑职之见,陈玠与夏侯两位将军足以抵挡叛军,将军不如再去歇息一下。”

大概是知道许负的心意,章靖也没有怪罪前者自作主张,只是怅然地摇了摇头:“睡不着……”

许负闻言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想出什么合适的劝说之词。

片刻后,陈玠与夏侯鲁二将一前一后来到东城门楼。

看得出来,这二人的精神状况都不怎么好,毕竟他们昨晚也都熬了一宿,而今日上午估计也没什么睡好。

但相比较章靖,二将只是略显疲倦,至少没有负伤。

在一番合计后,夏侯鲁正色说道:“叛军前来攻城,多半是想趁昨晚小胜之利,但末将认为他们今日未必会采取猛攻,将军不妨将守城只是交付末将,安心到城内歇息,倘若不放心,将军可以让陈玠留下协助……”

其实章靖也认同夏侯鲁的判断。

毕竟在他看来,江东叛军最佳的进攻时间,其实并非今日,而是明日——毕竟昨晚那江东叛军的伤亡也不小,自然需要时间善后,掩埋尸体、鼓舞士气什么的。

何以那赵伯虎今日下午便急匆匆前来攻城呢?

说白了只是为了防止下邳今晚再次偷袭其沂水大营——倘若今日不战,说不定章靖今晚会再次偷袭其营寨;但倘若赵伯虎今日下午便进攻下邳,消耗了守城士卒的体力,那么章靖今晚再次夜袭的可能性就要小得多了。

是故,与其说江东叛军今日前来志在夺城,倒不如说是来拖延他们,或者摸一摸他下邳的底细,亦或者锻炼一下其麾下的叛军,总之一上来就猛攻的可能性极小。

因此,章靖将守城的事务交给陈玠与夏侯鲁其实也不要紧,奈何他此刻仍纠结于昨晚的战损,实在是无心歇息。

最终,他取了一个折中的选择,即他将守城的事宜交给夏侯鲁,但他本人却不下城墙——他想亲眼见证江东叛军的首仗,看看能否从中找到可以利用的破绽。

大概未时前后,赵伯虎率四万江东义师抵达了下邳城外。

无需他发号施令,程廙、孙颙二将便各率一万军队分别来到了下邳的东城墙与南城墙外,而他则率其余三万大军坐镇后方,为二将掠阵。

章靖、陈玠、夏侯鲁等人经验丰富,一看城外叛军这个阵容,就知道叛军今日只不过是来尝试看看,摸摸他们的底细。

当然,即便如此,他们也不会掉以轻心,反而下令守城士卒待会努力击杀敌卒,希望能尽快拉平两军悬殊的兵力差距——若非江东叛军的人数远远超过他们,他们这场仗岂会打地如此被动,昨晚又岂会被逼到不得不发动夜袭的局面?

只要能拉近双方的兵力差距,他们便能扭转局面!

而这一点,赵伯虎亦心知肚明,因此上午的军议后,他多次叮嘱程廙、孙颙二将,今日姑且亦锻炼兵将为主,莫要贪功冒进,以免损失太多的兵力。

“呜呜——呜呜——呜呜——”

三声号角响过,赵伯虎所在的本阵,随之响起了咚咚咚的战鼓声,宣告他江东义师今日对下邳城的进攻,就此展开。

听到鼓声,程廙、孙颙二将分别投入了三千兵力,发动了对下邳城的第一波攻势。

奇怪的是,这两支三千人的义师队伍,队形十分松散,且朝着城墙迈进的速度也不快,以至于城墙上负责号令弓弩手的一名千人将,尽管第一时间便举起右手准备下达放箭的命令,但那只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足足等了百余息,东城门外的三千江东士卒,才有一大半人进入下邳城的射击范围。

“放箭!”

随着那名千人将厉声大喝,东城墙上的弓弩手立刻朝着城外射箭,密集的箭雨顿时笼罩了城外的江东士卒。

面对这阵突如其来的箭雨,江东士卒们欠缺训练、欠缺战场的弊端暴露无遗,有的人吓得惊慌失措,有的人下意识转身就跑,一时间阵型大乱。

看着城外这群叛军混乱的局面,许多守城的军卒心下暗暗冷笑:就这?

“莫要慌乱!莫要慌乱!”

程廙麾下千人将邓臧大声呼喊,竭力试图稳定混乱的局面。

奈何这三千江东士卒的士气已经被这阵箭雨打地稀碎,无奈之下,他与另两名千人将只能下令后撤,撤出下邳城墙的射击范围,重整阵型。

于是乎,进攻下邳东城墙的这三千江东士卒,连城墙的边都没摸到,便惊慌失措地撤了回去。

见此,下邳城墙上不乏有兵将哈哈嘲笑:就这群乌合之众,还想要攻陷他下邳?!

然而章靖、陈玠、夏侯鲁三人便没有笑,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外的叛军。

旋即,章靖的目光投向了江东义师的本阵,看向了赵伯虎所在的位置。

“哈哈,真是狼狈啊……”

在江东义师的本阵处,楚骁摸着下巴哈哈一笑。

“诶。”可能是怕这家伙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来影响军心,赵伯虎立刻制止了他,旋即温声说道:“我江东义师的儿郎,此前皆是温良之人,从未直面过刀林箭雨,一时心中胆怯,又有什么好取笑的呢?这天底下谁不怕死?我也怕死……”

『真的?』

楚骁好笑地看向自家大公子。

面对举弓而射的章靖甚至还敢用展开双臂来嘲讽的这位大公子,居然说他也怕死?

他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家大公子那番话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他江东士卒。

果然,赵伯虎继续说道:“贪生怕死,人之常情,非但咱们怕死,其实对面的晋军也怕死,然而在这片战场之上,越是怕死的人越是活不下来,反之,只有那些豁出性命的人,才能活下来。……狭路相逢勇者胜,说到底就是比哪一方更不怕死!”

尽管他的话充其量只能让周边寥寥几百人听到,但毫无疑问,他此番言论会迅速传遍整个江东义师——而这也正是他说此番话的目的。

另一边,无论是程廙也好,孙颙也罢,也都看到了麾下兵将敌军齐射面前的狼狈模样,但二人皆不以为意。

甚至于,程廙还亲自来到阵前,替部将邓臧等人率领的三千部卒鼓气:“只是被敌军用箭矢逼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重组阵型即可。……切记,只有活着,才能杀敌。是故,好好利用你等手中的盾牌,义师将它们分发给你等,不是叫你等在逃命时丢弃的,它能够救你等性命。”

在程廙的鼓舞下,邓臧等千人将重新组织进攻。

见此,下邳东城墙上也自然做好了再次齐射的准备。

跟上回一样,待等那三千江东士卒进入了射击范围,下邳城上的守卒立刻就招呼以弓弩齐射。

然而与上回不同的是,再次遭到守城晋军的齐射,三千江东士卒中转身而逃的人却少了一半,大多数人都举起了手中的盾牌,将自己护在盾牌背后。

自然而然,被箭矢射中的人,也少了许多。

只可惜仍有数百名江东士卒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背身而逃,破坏了整个队伍的阵型。

面对这种情况,程廙也不气恼,在派人拖回伤员的同时,嘴里淡淡地下令:“重新来!”

在他的命令下,那三千江东士卒在退离下邳县的射击范围后,重新组织阵型。

到这里,下邳城上的晋军兵将们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而章靖、陈玠、夏侯鲁等人更是露出了凝重之色。

这群该死的叛军,居然在拿他们锻炼麾下叛卒?

三人从头到尾旁观了城外那三千江东叛军的进攻,清楚看到了对方在三次败退时的差别,对比最初那次,显然有越来越多的叛卒懂得了如何借助手中的盾牌来保护自己,同时这些人在面对箭雨时也逐渐变得沉着冷静。

“这样下去不行。”太师军千人将立刻找到大将夏侯鲁,对后者说道:“叛军这分明是在利用我锻炼其军卒,不如派一支军杀出城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

夏侯鲁一言不发,只是看向了在城外赵伯虎亲率的三万江东义师。

很显然,对方几乎倾巢而动,说到底也是防着他们主动派军杀出城外,一旦他们派兵出城,那就等于提前决战。

城外至少有五万叛军,而他城内却只剩下一万四千不到的太师军,一万河北军,以及三四千山东新卒,几乎是整整一倍的兵力差距,这能稳赢么?

夏侯鲁并无十分把握。

毕竟他们昨晚才损失了四千余名太师军将士,士气上多多少少有些不稳定。

就在他犹豫之际,城外的江东义师,已新换了一批士卒,同样是三千人。

『真拿我方当练兵场所了么?』

夏侯鲁气恼地皱了皱眉,下令道:“传令城上,暂停放箭,做好与叛军白刃的准备!”

他的本意,自然是不想作为城外叛军锻炼士卒的陪练,虽说几次齐射下来倒也令那些叛军出现了一些伤亡,但在他看来,城外叛军得到的远远超过失去,因此他决定放叛军攻城,反正即使是白刃战,他这一方也不会吃亏。

问题是,就算是白刃战,难道江东义师的士卒们就学不到东西了么?

当日,从未时起至日落,下邳城外上演了在一般人看来堪称诡异的一幕,作为攻城方的江东义师,一次一次地进攻下邳,既不求登城、也不求杀敌,每隔两刻时就换一波人,以至于程廙、孙颙麾下的一万名江东士卒,几乎每一人都参与过了攻城。

有的甚至是两次、三次。

尽管未必有所斩获,但不可否认这些江东士卒得到了很大的锻炼,至少他们已经愈发适应了战场的气氛。

此后两三日,赵伯虎每日下午都带兵进攻下邳,分批锻炼他麾下五、六万江东义师,虽然付出了不小的牺牲,甚至伤员也日渐增多,但整支义师的气势,却每日都有改变。

章靖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赵伯虎拿他下邳锻炼军卒,奈何赵伯虎早有防范,根本不给他机会,迅速从后方调集新卒。

凭江东义师在九江、广陵、下邳等郡的威望,弥补数千兵力的损失根本不算什么。

更有甚者,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赵伯虎麾下的兵力反而日渐增多。

而此时,最初他所率领的五六万人,也终于逐步适应了下邳晋军的实力。

这也意味着,赵伯虎即将对下邳发动迄今为止最猛攻的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