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贯彻, 喜庆的红帐漫天飞舞。

大红色金线绣石榴鸳鸯的床褥间,如藻般的青丝铺了满枕,更衬得被褥上的美人冰肌玉骨, 肤白胜雪。

白菀被霍砚那句堪比惊雷的话砸得晕晕乎乎,怔愣片刻后,求生的本能让她开始挣扎。

发疯的霍砚实在让她心惊,甚至让她隐隐后悔,为何要去招惹这样一头凶兽。

白菀支起身, 用牙齿咬开绳结, 又怕霍砚出手阻止,不停的转眼觑他, 扯开缎带后, 她的手都在抖, 连带着腿脚也在发软, 咬牙从床榻上爬起来, 赤着脚跳下地,不顾一切的往外跑。

霍砚站在原地,缄默着看她疯狂要逃离他, 唇边的笑意越深, 眸中的血色越发浓稠。

白菀甚至不敢回头看霍砚有没有追来, 只用尽全力要往外跑。

在她距离门口还有几步之遥时, 殿门在她眼前轰然紧闭。

白菀面露惊恐, 又刹不住脚。

眼看着要撞上去, 一只手腕突然被攥住, 一股巨力自后传来, 猛的把她往后拖。

白菀被那股力带着,一头撞进霍砚冰冷坚实的胸膛。

耳畔是霍砚砰砰的心跳, 头顶响起他听不出情绪的声线:“出宫那日,咱家就让娘娘逃命去,娘娘不听,这会儿想跑,您看还跑得掉吗?”

方才那场逃跑,废尽白菀大半力气,这会儿只得柔软无力的垂在霍砚怀里,急急喘着气,心里却想骂他。

出宫遇刺那日,他让她跑,摆明了就是不安好心,这会儿来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如今,眼看着他要颠,她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不跑。

她再次被钳着双手,被霍砚摁进大红喜庆的床褥间,垂下来的纱幔被他绕在指尖,缓缓缠上她的腕。

白菀浑身震颤,双手受制,便一下一下的用脚踢他:“你放开我!霍砚!”

直到将她双手分缚在床幔上,霍砚才缓缓站起来,站在床榻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如同蝼蚁一般垂死挣扎,黑黢黢的眼瞳里跳动着兴奋及怒火。

“瞧瞧,皇后娘娘像极了怒急红眼的兔子,都敢直呼咱家名讳了。”

他在别人眼里,是恶名昭著的煞神,是杀人如麻的恶鬼,他的周遭充斥着,恐惧,厌恶,痛恨,害怕,咒骂。

他们合该怕他。

十五年前,那些人与姜宏那狗皇帝联手,逼杀他的生母霍惠妃殉葬,甚至为了斩草除根,污蔑颍国公霍祁私通外邦,将霍家主支五十八人压下诏狱,满门抄斩。

姜宏要杀他时,是霍家人用真正的霍砚替他去死,他顶替霍砚而活,霍家满门抄斩时,是霍家人拼尽全力将他送出来。

倘若他死在那个冰冷刺骨的冬日便罢了,可那么多人豁出命要他活下来。

他苟延残喘,真正的‘姜瑾’早已经随着那场扑天大火灰飞烟灭,他与乞丐争食,与野狗抢饭。

可那个冬天太冷了。

多可笑,宫闱倾轧他没死,霍家满门抄斩他没死,却要在那屈辱至极的寒天腊月里冻死。

偏偏濒死之际,是白菀给了他一碗饭,让他足以从地狱里爬回来,做个恶鬼,向那些比恶鬼还要十恶不赦的渣滓索命。

霍砚俯下身,缱绻万分在她肩窝处轻蹭,微凉的指尖勾勒着她面部柔和的轮廓,凤眸中的癫狂愈演愈烈。

“咱家给过娘娘机会的,是娘娘自己没有把握住,娘娘现在想走,咱家不同意。”

他的声线喑哑,白森森的齿咬着白菀的耳垂研磨,她这回没戴耳铛,正合了他的意,长指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蓦然掐住她的脖子。

继而说出来的话更是森冷又可怖。

“娘娘说,你这条命是咱家的,如今,咱家来收报酬了。”

是她先来招惹他的。

嗯,皇后娘娘也惯会顺杆爬,他不过是向她释了点好,她便像个亡命的赌徒,豁出一切与他对赌。

明明她根本什么都不需做,凭她那一饭之恩,他也会保她安然无恙,一生顺遂。

可她偏偏要欺上来,一次次欲擒故纵,惹得他食髓知味,开始恶劣的引诱她,一步一步跌下深渊,落进他这鬼物的掌中。

如今他为她织就樊网,欲铸金笼,她却想跑?

霍砚目色迷离的望着白菀眼中鲜活的光彩,他掌下缓缓收紧。

白菀只觉得呼吸一窒,眼睛睁得极大,下意识要喊人,却被霍砚铺天盖地的吻淹没。

她开始不要命的挣扎,甚至用力去撕咬霍砚的唇舌,被缚的双手也在奋力拉扯。

她咬破了霍砚的舌尖,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她感觉到肺腑的空气被一点点抽离。

霍砚真的想杀她!

这么久以来,她算得上游刃有余的与霍砚游走周旋,知他喜怒无常,她也早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霍砚不错眼的盯着白菀看,他头一回在别人恐惧的眼神中,感觉不到愉悦。

她怎么能怕他呢?

悬挂的床幔被她拽落,红绸自上而落,将他二人罩在底下,他掌下的力也慢慢撤离。

白菀只觉得劫后余生,迫不及待的大口喘气,浓郁的苦玫香在四周氤氲盘旋,闯进她的鼻息间。

顿觉心头一阵无名火起,不知从哪儿来的力,猛的把霍砚掀翻,自己跨坐在他腰腹上,柔嫩的手也往他脖子上掐。

“你今日在发什么疯?”白菀气还未喘匀,冷着声问他。

她另一只手还吊在床幔上,只有一手能使劲,却又气势汹汹的要掐人脖子,看上去滑稽又可笑。

连那句欲擒故纵的‘掌印’,也不叫了,可见是生气了。

这点力道于霍砚而言堪比猫挠,只管躺着任她作弄,反而疑惑的盯着白菀因怒气而带着薄红的俏脸看,明明该生气的是他才对。

“娘娘要把咱家的东西给旁人,咱家自然可以要了娘娘的命。”

“什么叫‘把你的东西给旁人’”白菀拂开罩住两人的红绸,皱着眉反问。

霍砚隔着围屏,遥遥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没有动静的姜瓒。

白菀突然就明白霍砚为何而癫,顿时又气又笑:“水漾绿漾没告诉你吗,今日药倒了他,本宫日后只管假作有孕,便可万事大吉,明明只差临门一脚,偏你闯进来坏事!”

她解释得清清楚楚,霍砚听在耳里的话却是歪的,他猛的坐起身,声音也冷下来:“那娘娘日后是打算找谁借种?”

“是杨景程?还是太傅舒崎光?”

白菀更懵了,又怕霍砚再掐她一回,张嘴要解释,却见霍砚伸手抚着她的脸,指腹在她唇珠上流连。

细碎的吻落在她腮边,缓缓往下,霍砚的声线迷魅,低哑:“娘娘金口玉言,许诺给咱家的东西,不能给旁人,娘娘要孩子,咱家也可以给你。”

他的长指微曲,缓缓拉开她腰侧的系带,系带一松,衣襟便滑落露出半截莹润的肩来。

他抚上她的肩,点点灼热跟着落下。

白菀的意识开始迷蒙,半梦半醒间,觉得是那药开始起效了,只是那一阵隐秘的刺痛起时,她才明白霍砚那句话的意思。

她恶狠狠的在他脊背上留下道道爪印,恨得咬牙切齿。

霍砚根本就是个假太监!

后来,霍砚捉回她的手,根根舐吻,大手执着她的腕,她被他带着,抛上云间,又跌落谷底,起起落落潮涨潮汐。

她看不到,那朵被她毫不犹豫抹去的,妖冶绮丽的夹竹桃,复又在她背上显露颜色,因情热而灼灼生艳。

*

直到,卯时的梆子敲响,红帐内的动静才缓缓停歇。

过了片刻,从艳红的帷幔间伸出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轻轻巧巧一挥,灭了半夜的红烛‘噗’的燃起。

烛光一亮,本疲惫得昏睡过去的白菀,柳眉起皱,长睫也跟着轻颤,却不想动弹,伸出只手挡眼。

随后那手又被霍砚捉了去,细细密密的吻顺着她手背往上,最后在她背心处辗转不肯离。

霍砚好像极喜欢她的背,总是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啃吻摩挲。

白菀软着手推他:“不行了,疼。”

话一出口,白菀才惊觉,此时她的声音又哑又媚,像极了餮足的猫儿,和平日里截然不同。

推了半天推不动,白菀才睁开那双被泪浸得雾蒙蒙的眼,她一眼便瞧见她的手臂上,密密的散落着刺目的嫣红。

霍砚直起身歪靠在引枕上,墨眸凝在她身上不动,大掌还握着她的腕,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腕上跳动的脉搏。

里头血脉奔涌,跳动着鲜活和朝气。

他凤眼微阖,缓缓将她的腕攥紧。

还是活着的皇后娘娘有意思。

白菀望着手臂上的印记,愣了半响,她这是被霍砚啃了一圈吧?

转头去看霍砚时,才惊觉,他也没好多少。

疼了也抓他,被推到浪尖上,受不住时也咬他,白菀瞧着霍砚身上斑驳的痕迹,只觉得惨烈。

“为什么,你,你没有……”白菀磨磨蹭蹭的开口,咬着牙剩下的话也没能出口,光这半句已经废足了力,她的脸红得滴血。

霍砚静静的乜她,说出来的话也阴阳怪气:“咱家还是个齐全人,让娘娘很失望吗?还是说,因为没能尝到旁人的滋味而失望?这才多久,娘娘就厌倦了?”

她才说几个字,这霍砚就跟珠连炮似的堵她的嘴,白菀气得想爬起来摇一摇他的脑子里是不是只装了满缸子醋。

霍砚见白菀不做声,就越发笃定,冷笑着“呵”了一声:“失望的话,咱家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装……”回阉人。

剩下的话他没能说出来。

白菀从被褥里爬起来,捧着他的脸对着他总说些刻薄话的唇,落下一个软绵绵的吻。

*

“皇上,皇上醒醒。”

一道温柔似水的嗓音,拉着姜瓒脱离梦魇,他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都在疼,特别是胸口,像是被什么重物压过。

他睁开酸涩的眼,眼前人的重影缓缓融合,着一身单薄亵衣的白菀守在床边,满脸忧愁的望着他。

姜瓒皱紧了眉,勉力支起身,用力甩了甩发疼的脑袋,哑声问道:“朕这是怎么了?”

白菀软声答道:“皇上似是被魇住了,臣妾接连唤了好几声也不醒,都过了卯时,该起身早朝了。”

说着,她下意识的绾了绾耳边的发。

白菀的肌肤本就白,脖颈和腕上的嫣红更是显眼,姜瓒呼吸一窒,下意识张了张嘴,这是他弄的?

这么想着,便问出了声。

白菀红着脸,娇羞欲滴的轻轻颔首。

姜瓒更疑惑了,昨夜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记得,但他也只疑惑了一瞬,便抛诸脑后,权当完成了任务。

他掀被从榻上要起来,一动才觉得竟浑身难受得直不起腰来,这是他以往从未有过的,转瞬又想到白菀身上那凶狠的痕迹,转瞬又释然了,兴许是他闹得过了。

姜瓒张开双手等着白菀伺候他穿朝服,顺便环视打量着四周,依稀记得殿内的摆设原不是这样的,又觉得是自己记错了。

他等了半响,白菀还杵在原地没动,姜瓒不由得想起,昨夜她也得自己三催四请,才过来给他更衣。

这点小事都不会,连那几个嫔妃都比不得,姜瓒心下难掩厌烦。

他正要开口催,殿外却有人轻叩殿门。

大太监童海的声音响起:“皇上可起了?奴才带人来伺候您更衣。”

因霍砚的关系,姜瓒极度厌恶宦官,徐荣被他打了一回,后来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便成了童海。

见白菀立在原地,木楞楞的久久不动,姜瓒心下烦躁不耐,眼看着要误了早朝的时辰,便冷着声让童海进来。

殿门被悄然推开,童海带着内侍鱼贯而入。

姜瓒再一细看,门口竟还站着个颀长的人影,绯色长袍外罩玄色金线暗纹鹤氅,竟是霍砚。

他怎么来了?

“皇上万安,”霍砚团着手,语气平淡,冷眼看着内侍手忙脚乱的伺候姜瓒穿衣。

等了片刻,他的目光挪到白菀身上:“咱家伺候娘娘盥洗?”

他的语气依旧浅淡。

姜瓒又皱眉。

霍砚任司礼监掌印,兼提督东厂,从先帝起便只有旁人伺候他的份儿了。

却见白菀坦坦****的伸手,嗓音脆甜:“那就多谢掌印了。”

霍砚不应声,目不斜视的越过姜瓒,往围屏后头走去。

围屏上映着两人的身影,穿衣系带,动作再正常不过。

围屏之后,霍砚拉着白菀的手,在她的指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浅吻。

*

过了冬至,又恰逢初一,是妃嫔要来与白菀请安的日子。

白菀慢吞吞走进暖阁时,竟然在其中发现了白蕊的身影。

她脸上毫无血色,又身形纤瘦,瞧着风一吹便能倒。

总不能是见这孩子怀相不好,专腾来讹她吧?

白菀揣着疑虑,一步一步往里头挪。

霍砚发起癫来闹得凶,行事也没了轻重,早晨看着还好,只有些红肿,这会儿起来走动便觉得格外不爽利。

众嫔妃见她来,忙起身行礼。

白菀挪到主位上坐下,才慢腾腾让平身。

白蕊坐下后,又额外起身再禀了声安。

白菀看她摇摇晃晃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满脸憔悴连厚重的脂粉都掩不住,想来是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伸手接过水漾递来的茶碗,一边让她坐,柔道:“你身子虚弱,想来皇上已经免了你请安,怎的今日还是来了?”

白蕊才坐下,听白菀问,晃晃悠悠的,又扶着几案起来:“皇上确实免了臣妾的请安事宜,也不必行跪礼,只是后来臣妾想着,这才初入宫,总得与各宫姐妹打个照面,也得来与娘娘请个安的。”

她笑得柔媚,眼珠子却死死盯着地上绒毯的花纹,目光灼灼,几乎要将那绒毯盯出个洞来。

她今早才得知,昨夜姜瓒与白菀圆房了。

她抱着最后一点奢望,冒着滑胎的风险,咬牙从榻上爬起来,她仍旧不敢相信,前脚信誓旦旦许诺她的姜瓒,后脚便与白菀被翻红浪。

直到白菀进门,白蕊彻底信了。

她与姜瓒初尝云雨后,她是何模样,白菀便是何模样,甚至比那更甚。

如今的白菀,像是一朵被滋润了的荷,娇妍动人,荷露欲滴。

白蕊控制不住的去想,昨夜椒房殿内是个什么情形,越想,她越觉得心下绞痛,甚至眼角也沁出泪来,面上却得强撑起笑来。

瞧她那副虚弱不堪的模样,几乎风吹就要倒,看着柔柔弱弱,话中隐含的炫耀,几乎将满宫嫔妃得罪了个遍。

第一个闻声变色的便是淑妃舒瑶光,她摆弄着茶碗盖,唇边噙着的浅笑满是讥讽:“愉嫔妹妹倒也不必急着让我们认脸,毕竟阖宫姐妹,满朝命妇夫人,对愉嫔妹妹可都熟悉得狠。”

她的兄长舒崎光,年纪轻轻便位居三公,皇恩正盛,她又颇为得宠,阖宫也只有她有资本出声暗讽白蕊。

舒瑶光一出声,自有依附她而存的宫宫妃出言帮衬。

“是呀,虽说那日灯火阑珊,愉嫔妹妹的脸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一位粉衣宫妃,娇笑着附和。

白菀觑眼打量,她对此人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什么小官之女,想来她便是舒瑶光的附庸之一。

白蕊猛然想起,自己是在什么情形下露了脸,面上顿时血色尽褪,似是站不住一般,摇摇晃晃的要往地上栽。

舒瑶光面色冷淡的乜她:“愉嫔妹妹可要站住了,后头伺候的奴才死了吗?还不将你主子搀着,倘若腹中龙嗣有损,届时皇上怪罪下来,你我都逃不掉。”

她这话一出,白蕊死死撑着几案,藏在袖子的手紧握成拳,尖削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她掌中。

这是她拼命保住的孩子,是她豁出一切求来的,她要稳住,几句刺耳的话罢了,日后,这些一切一切,她们统统都得还回来!

白菀看了半响,终于皱着眉道:“愉嫔身子弱,淑妃你关心她也不晓得好好说。”

她转而又安抚白蕊,道:“淑妃就是心直口快,没什么恶意,”

说着又拧眉质问道:“伺候愉嫔的奴才呢?怎不在跟前?”

后头的松荼这才从人墙中挤进来,牢牢搀着白蕊,她咬着嘴,委屈得直想哭。

明明是外头的内侍拦着不给进,这会儿倒成了她的过错。

舒瑶光被白菀一句话恶心得直作呕。

谁关心她!

她厌恶的瞥了一眼白蕊,只觉得她满身小家子气,压根上不得台面,也不知用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住了皇上。

害得皇上也跟着她失了体面。

白蕊也被说得脸色青白交加,舒瑶光是好意是恶意,她又岂能听不出来。

白菀这么一说,倒像是她心胸狭窄,胡乱揣测舒瑶光。

但她又能如何呢,白菀贵为皇后,舒瑶光堂堂淑妃,个个都比她妃阶高,她们的字字句句,即便再不入耳,她也得咬牙受着。

白蕊心中,新仇旧恨一层叠着一层,几乎将她那本就不大的心房堆叠得满满当当。

她默默的轻抚腰腹,心下默念。

孩子,你可要争气,母妃不介意你是男是女,你是你父皇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尊荣无人能比!

白蕊忍下这口气,舒瑶光也没有抓着不放,这道插曲便算过去了。

宫妃们又东拉西扯的开了旁的话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坐了大半个时辰。

外头便来禀,说霍砚到了。

霍砚凶名在外,方才还散漫着的宫妃顿时拘谨起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也逐渐缄默,甚至有些坐立难安。

白菀看着霍砚挑开幔帐走进来,他一直不爱撑伞,总带着一身冰雪来去,他应该在雪中走了有一会儿,肩上发上也落了细雪。

“给皇后娘娘请安,各位娘娘安,”霍砚面无表情的说话。

舒瑶光浑身发僵,她能感觉到,霍砚那冰冷如蛇眸子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她做了什么被这煞神记恨上了?

“皇上体恤皇后娘娘操劳疲累,特赏金丝红宝石头面一套,海棠点翠金钗一对,红珊瑚臂钏四对……”

赏赐的器物一个个从霍砚嘴里蹦出来。

“皇后娘娘瞧着也累了,各位娘娘也早些回去吧。”

宫妃们只觉得留在这儿跟煎熬内甚区别,听霍砚如此说,如蒙特赦,忙不迭站起身向白菀告辞。

舒瑶光也站起来要走。

霍砚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广袖上的褶皱,声音平淡:“天冷地滑,淑妃娘娘也少出来走动吧。”

舒瑶光浑身一僵,霍砚没有看她,但他那语气,像是在叮嘱死人。

哑着嗓应了一声,才颤着腿往外走,过门槛时甚至险些被绊倒。

宫妃散去,四下寂静。

白菀坐在高堂上与堂下霍砚对视:“赏赐也送到了,掌印怎还不走?”

霍砚乜她。

啧,翅膀这就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本来昨晚就该发出来,结果码字码着睡着了。

后排高亮提醒,小说归小说,看过就算了,现实生活中遇到掌印这种癫批,麻溜快跑,马不停蹄的跑,你不跑,我只能拿叉车叉着你跑(我开叉车也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