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刚一站定便立刻发作:“王晓军!你在这里干啥!”

王晓军听见声音,吓得一哆嗦,瞬间换上狗腿的笑脸:“红芳姐,我在视察工作呢。”

王红芳双眉一皱,细长的眼睛把周围都扫了一遍:“视察什么工作呢?这不是人计分员的活儿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晓军心里暗骂对方愚蠢,在外人面前还拆自己家人台,嘴上却恭恭敬敬地回答:“是叔,啊不,是王队长让我替他来看看刘家村今年的收成。”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有在好好工作,王晓军立刻把刘家村村民推出来挡刀:“这不,我找了几个偷懒分子,要说这年头虽然是吃大锅饭,但是这种人民的蛀虫,我就有义务把他们抓出来。”

“到底是真蛀虫,还是真谋私,某些人心里清楚得很。”刘庆年借机嘲讽王晓军。

王红芳感觉自己的脸有些挂不住,她自然明白刘庆年的意思,知道王晓军是受了老爹的指示,但是她今天打定主意要把人赶走。

她瞥了一眼边上高大帅气的刘季年,脸上又不由地升起一抹红晕,人也变得更有底气了:她一定要给心上人留个好印象!

王红芳耐着性子对王晓军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工作用心,你视察结束了吗?结束了就赶紧走人吧。”

王晓军瞪了刘家人一眼,满脸堆笑地对王红芳说:“还没呢……”

王红芳才不管那么许多,直接对他摆摆手:“这里交给计分员就行了,你又不种田,你懂怎么收大豆吗?快回去吧,我爹那里离不开人。”

王晓军讪笑着:“红芳姐,这不好吧。”

见王晓军一而再再而三反驳自己,王红芳火气上来了,只是碍于刘家三兄弟的面,不得不装成温柔娴静的样子:“我说好就是好,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说的。”

计分员一看形势不妙,立马出来打圆场说:“我说晓军,你就先回去吧,剩下的让红芳帮你看着吧,回头我来给你叔汇报。”

“可是……”王晓军还想再说,但形势比人强啊。

“那行吧。”无奈之下他答应下来,既然有人乐意帮他背锅,他也懒得在这儿纠结了,横竖是叔叔亲女儿作的,也怪不到他头上。

至此,王晓军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来,又灰溜溜地走,计分员也是人精,立刻找借口要去别地巡逻,也跟着走了。

现在场上就剩下刘氏三兄弟和王红芳四个人。

王红芳眼神示意刘庆年刘丰年两兄弟,希望两个人自觉走远点,奈何两人一个比一个轴,还以为王红芳眼睛抽筋了呢,愣是一步不离刘季年。

王红芳无奈轻咳了几声,她学着海报上的图样,挤出微笑又掐细了声音:

“季年,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有情况啊这是!

刘庆年刘丰年两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八卦魂。

刘季年皱了皱眉,直白地说:“叫我刘季年就行!王同志有什么事吗?”

刘季年这话实在是不解风情,让王红芳不可置信。

“你叫我王同志!”

她帮对方赶走了亲爹派来的手下,帮了刘家村一把,他却叫自己王同志!

王红芳急得直跺脚:“我,我可以跟你单独说件事吗?”

“就在这儿说吧。”跑到没人的地方说话,万一被人碰到,那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王红芳顾忌这庆丰两兄弟在旁,扭扭捏捏地不肯说。

刘季年本就对她不耐烦,见状便道:“我很忙,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唉,别呀!”

王红芳急了,一下子和盘托出:“我娘要把我另外许人家了。”

刘季年闻言不假思索地说:“那恭喜你了,王同志。”

“你,你说什么?”

“你恭喜我?你怎么能这么说?”

王红芳把衣袖搅了又搅,直到袖子变得皱巴巴的,她才委屈道:“你明明知道……我等了你许多年……可是我娘说我年纪大了,让我姑姑帮我找人家呢……”

刘季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王同志,我从未让你等过我,我的家庭情况也并不适合恋爱或者结婚,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伯母说的没错,你也确实到了该结婚年纪,珍惜当下……抱歉,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这话已经是说的极其清晰甚至残忍了,王红芳便再不肯接受这一现实,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她瞪大了眼睛,紧咬着下唇,眼底流露出一丝幽怨:“你嫌我老???”

“诶诶诶,有话好好说——”

庆丰兄弟赶紧出言相劝,他们被迫看了这么一出戏,其实现在心里特别膈应,就感觉自己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谁知道王小姐被人看到糗事会不会牵连整个村子遭殃。

刘季年沉默了下说:“是,不过王队长家的千金应该多的是年龄合适的人选。”

“你——刘季年!你太过分了!”王红芳突然提高了声调了,庆丰兄弟吓得连忙捂住耳朵。

王红芳又羞又气,又见周围突然围了很多指指点点的村民,再也没脸留在这里了,边跑边哭着回去了。

眼见王红芳跑没影儿了,刘庆年总算是松了口气,他想缓和一下尴尬气氛,又不知道说什么:“那个,就是说啊,还是得以恶制恶啊!”

“原来王晓军怕他堂姐哈哈哈,哎呀,要是以后王红芳一直站咱们这边,那王根生——”

刘丰年也笑嘻嘻地凑热闹:“这个王根生,生了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啊,要我说,季年你要不就从……咳咳咳。”

他话音未落,目光就触及到刘季年的眼神,吓得赶紧闭嘴了,顺带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

刘庆年比刘季年大不少,早就结婚生子了,见自己弟弟吃了个瘪,只能出言帮腔:“丰子没坏心的,就是讲话直,你知道的,他就是逗逗你,想想咱们家也不可能跟那姓王的结亲啊……”

“不过你也确实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都已经结婚了,眼下你嫂子又有了,明年你又要当叔叔了,你也得考虑考虑自己,别一天天的把心思全都放在解先生身上……”

刘季年垂眸不语:他有一天天都把心思放先生身上吗?

他眺望远去,目光所及,有个少年正着急地冲他比划手势,很着急他的样子。

刘季年用手示意,表示自己没事。

刘庆年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反倒是好奇心上来了,继续刨根问底地问:“你倒是说说,你喜欢什么样色儿的?你嫂子村里有不少未婚的女同志呢!”

刘丰年赶紧跟着附和:“依我看,等季年哥做了正式村长,便是找个城里的女知青也使得!”

这年头乡下汉子娶城里女知青,那可谓是少之又少。

“我就不娶妻……没的耽误人家姑娘……”刘季年很简单地重复了一下刚刚说的理由。

庆年丰年两兄弟还以为这只是哄骗王红芳的借口,谁料他竟然是来真的。

两人不免想入非非,他们想到那不靠谱的大伯,偏心的大伯母,宛若稚子的三哥,和……一言难尽的大姐,还有那村里的各种闲言碎语,也难怪弟弟哥哥不想娶老婆。

想到这里,他们不免用同情的眼光看向刘季年,心道:果然还是得好好关怀这个弟弟哥哥。

刘季年倒是浑不在意,结不结婚,对他来说从来都是无所谓的。

他被两人看得莫名其妙,也没有多解释便离开了。

另一头,齐援朝东看看西望望问林逸秋:“你跟村长打什么哑谜呢?”

“应该是没事了,继续干活吧!”说罢林逸秋就把收割的豆萁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

看着自己的杰作,林逸秋满意地拍了拍手心的灰尘,心想着:看来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经过锻炼就可以改造身体素质!

可惜他开心的太早了,在再一次的低头然后站起来的瞬间,他眼前的世界开始左右摇晃,脑海里也一片空白,天空仿佛出现了无数的影子,它们越来越黑,最终把人吞噬。

“逸秋——”

“林同志——”

倒地的那一瞬间,林逸秋听见有人在呼唤他,即便是他被灼热的地面烫到了,他不想醒。

睡觉真的好舒服啊……

就睡一会儿吧……

就一会儿……

林逸秋再次醒来,是被热醒的,他感觉自己的脸正贴着一个热乎乎的硬物,身体则不断地在颠簸,双腿毫无着力点。

突然,“硬物”开口说话了:“醒了?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林逸秋猛得惊醒,他发现自己竟然被男人背着,男人?!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汉子竟然被另一个男人背着,听声音还有点熟悉,林逸秋结结巴巴地问:

“刘……季年?”

“是我,你继续睡吧。”

“呃……我还要上工呢……”

草,哪壶不开提哪壶。

接着他听见身下人发出一声喟叹:“睡吧,今天许你休息一天。”

“我们去哪儿?”

“带你就近休息一下。”

两人一问一答,很快到了一个破败的院子面前。

刘季年熟练地开锁,林逸秋默默扶在他背上,屏气凝神,企图降低自己的体重。

刘季年把人放在炕上,打开四周的窗户,让阳光透射进来。

林逸秋这才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个干净整洁的房间,虽然不大,但是有炕有书桌有衣柜,房间靠近山林,有凉风阵阵袭来,很快便把空气中地暑气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