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国富疑狐地看向何晋,一副似有所问的样子。

何晋也不知道如何作答,表面上看起来,林逸秋确实对表弟帮助颇多,而且不求回报,可事实上呢?

可他又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私人想法,擅自在背后贬低他人人品,这不符合一个军人的品格。考虑再三,他还是没有反驳廖英杰的话。

连何晋这样正直的人,都赞成林逸秋的人品,廖氏夫妇顿时就信了一大半,吃的也更香了。

这还没到晚餐时间,廖家院子里已经是飘香四溢了,使得下班回来的廖英雄闻着这香味,步伐都加快了不少。

刚进院子,廖英雄便看见一家人围坐在外头:“娘,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在院子里就闻见了。”

“英雄,你回来的真是凑巧,今天你弟弟也回来了!”江彩萍赶紧迎上去,接过儿子手里的公文包。

“是吗?阿杰回来了?”

“大哥——”廖家几个儿女异口同声地喊道。

廖英雄打趣道:“哟,今天都这么乖啊。”

廖英杰是个憋不住话的,赶紧邀功道:“大哥,你可回来得够晚的,今天晚上可是我下厨做的晚餐,就等你一个人了。”

“哎呦,你什么时候都能下厨了,老远我就闻着有肉味,肚子都饿得咕噜咕噜叫了。”

“哈哈哈哈——”

江彩萍赶紧把片好的肉端到大儿子面前:“我们已经吃过了,这些都留给你吧。”

即便是已经吃过了,大家闻到香味还是忍不住馋得流口水。

廖英雄见状,心里有些疑狐,这肉有那么好吃嘛,接着他赶紧夹起一筷子就往嘴里送。

廖英杰连忙追问:“味道怎么样?”

只见廖英雄两眼放光,十分惊喜地说:“唔,味道还真不赖~这真是你做的?”

“这还能有假,如假包换!”

“可以啊,你要是真对厨艺感兴趣啊,我改天从五食堂找个师傅,让他好好教一教你,顺便让你精进一下手艺。”

提到正经学艺,廖英杰就怂了,他还是更喜欢林逸秋,不喜欢那些死板的教学。

他心想:要是能把逸秋哥请到农场来就好了。

“我做的烧烤已经很好了,之所以你觉得还要再进步,那不是我的原因,是肉的原因。”

“肉能有什么?”

“大哥没吃出来吗?这是野味,难免会有些不太好的味道,偶尔打打牙祭还行,要正经做啊,还得换别的肉才行。”

这话倒是引起了廖国富的兴趣:“什么肉?”

廖英杰:“牛羊肉。”

江彩萍点了点头,接话说:“原来还得要牛羊肉来做,这牛羊咱们五场有的就是啊,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嘛,到时候买上几十斤,等亲戚们来农场,咱们正好做个烧烤来招待他们,老头子你觉得怎么样?”

廖国富笑了笑,对廖英杰说:“你这个朋友倒是有点意思,牛羊肉在外面都不多见,他却知道可以用来做烧烤。”

廖英杰以为老爹跟何晋一个想法,忍不住想解释,谁料廖国富直接摆了摆手:“可以,咱们家那还不是想用什么肉就用什么肉嘛,那就过年一起动手。”

廖英杰激动地试探道:“真的嘛?太好了,就是这个料粉好像不太够了……爹,我能不能邀请逸秋哥来咱们家里做客啊?”

廖国富也挺好奇这个男孩子的,从吃饭到现在,儿子对他的夸奖就没有停过,这次让他上山,本就是想历练历练他,现在反倒是得到了意外之喜。

廖国富深深望了外甥一眼,突然懂了他刚刚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行,你的朋友们都在农场里,交一些外面的朋友也不错,那你找个时间,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谢谢爹!谢谢爹!爹最好了!”廖英杰欢呼道。

“行了,那么大个人了,还撒娇。”廖国富瞄了一眼盘子里的肉,对妻子说:“彩萍啊,剩下的肉也别浪费了,给我装起来,我明天带到食堂里热一热再吃。”

廖英杰第一次做,没掌握分寸,把好几日分量的烤肉一下子全做了。

廖英雄闻言赶紧用手护住眼前的盘子:“诶,老爹,你这可真不厚道,我回来最晚,吃的最少,剩下的不得给我打包明天再吃?”

廖国富吃过得美食多了,倒也不屑跟儿子争这一点半点:“行,你要吃就都让给你好了。”

廖英雄这才满意地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

第二天,廖英雄就带着几个手下来到了食堂。

几人把饭菜热好,全部端上桌,廖英雄最后才把装肉的铝饭盒拿出来。

其中一个手下打趣说:“哎哟,廖科,你们家昨天菜色不错啊,大老远我搁家呢,都能闻见香味。”

“就是啊,你也不带我们尝尝。”

“是我不带你们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廖英雄便打开了饭盒。

一股霸道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经过一夜的腌制,烧烤料早就把肉腌入味了,虽然整体味道不如现烤的,但是依然好吃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去。

“这谁做的?”

“也太好吃了吧!”

廖英雄不免有些夸耀的心思:“我弟弟回来了,学了个烧烤的手艺,我带了一点给大家尝尝。”

“廖科,你弟弟不是上山守林去了吗?去哪学了这一手手艺?”

“搞得我都想去学了!”

廖英雄意味深长道:“这不是跟高人学的吗?到底吃不吃,不吃我拿走了?”

“吃吃吃!”

“怎么能不吃呢?”

至于是何方高人,他廖英雄总有一见的机会。

刘家村

自打从山上下来以后,林逸秋就跟知青们住在了一起。知青所是个大集体,虽然大家都在一起很热闹,但是偶尔他也会觉得吵闹,远不如在刘季年家里住得舒心。所以闲来无事,林逸秋经常会去一些安静的地方放松心情。

这天,林逸秋经过河边,在丰茂的芦苇**中隐约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看体态还挺眼熟。

从刘季年家搬走以后,林逸秋已经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没看见过对方了,两个人明明生活在一个村里,却愣是见不着彼此。

不想今天竟然能在这里偶遇,林逸秋心里有些不可言说的欣喜。

他好奇地喊了一声:“季年哥,是你吗?”

那人听见了声音,慢慢从芦苇**里探了脑袋。

林逸秋这才看清对方的真容,心脏猛得一下子收紧,随即便是一阵失落。

因为此人并不是刘季年。

但是两个人确实有几分相似,准确的来说,这人只是身材跟刘季年很像,但气质完全不一样,年龄看着也比刘季年大不少,不过眼神却很清澈。

“那人”看了看林逸秋,又指了指自己问道:“哥哥,你叫我?”

哥哥?

林逸秋被他这一声哥哥,喊得直接震住了。

大哥你几岁了还叫我哥哥?

突然,林逸秋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你——”

“你是刘季年的哥哥?你是仲年还是叔年?”

“那人”拍了拍手,乐呵呵地说:“哥哥你认识季年吗?我是他哥哥。”

林逸秋心下了然,他遇到的竟是刘季年的胞兄:“你叫什么名字?”

林逸秋尽量学着他的口吻说话,一边悄悄地靠近他,同时不忘表达友好:“我叫林逸秋,是你弟弟的、弟弟的好朋友,你好啊。”

刘仲年歪着头:“我叫刘仲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原著中有提到过,刘季年有个哥哥是傻子,具体情况没有详写,只说是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可眼下林逸秋看对方虽然说话稚嫩,但是表达清晰流畅,并不像是傻子,反倒像是记忆停留在了这个年龄段。

“原来你就是仲年啊,呃,仲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谁会让一个傻子站在芦苇**,边上就是还未结冰的河流。

“我在玩捉迷藏啊。”提起这个,刘仲年就开心得手舞足蹈。

“捉迷藏?你一个人?”

“当然不是,王小虎和王民民都在,是他们让我躲这里的。”

这捉迷藏怎么还带指定位置的?

林逸秋好笑地摇了摇头,心里知道对方八成是在戏弄他。

这时林逸秋才注意到刘仲年一直躲在芦苇**里,怎么喊他他都不出来。

终于,刘仲年顶着寒风钻了出来,嚅嗫道:“哥哥,我冷。”

林逸秋见他出来,不由地惊讶道:“你怎么穿那么少?”

前阵子下了一场大雪,天气极度转凉,可眼前的刘仲年却只穿着一层薄薄的单衣。

刘仲年撅了噘嘴:“小虎说我太高了,穿的又多,会被人发现的。哥哥,我真的很高吗?”

如果说刚刚林逸秋还只是有些哭笑不得,那现在他是真的有些恼火了,这不是纯纯地耍人玩吗?天气那么冷,刘仲年要是感冒发烧,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林逸秋不敢想象自己要是没找到刘仲年,对方会遭受什么危险。

他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瑟瑟发抖的刘仲年身上,继续问他:“所以你把衣服给了他们?”

刘仲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知道眼前的哥哥突然脸色冷了下来,委屈道:“嗯,不然他们不跟我玩了。”

“走吧,我带你回家。”林逸秋上前牵起了对方的大手。

刚一到家,刘仲年就迎头一顿痛骂。

“你这臭小子,一整天跑哪里野去了?”

蒋凤英插着腰,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怒斥刘仲年。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你的衣服呢?”

“啊——娘——”刘仲年拼命地往林逸秋身后躲,边躲边喊着:“逸秋哥哥救我!救我!”

蒋凤英顾及着林逸秋在又不敢下重手。

“婶儿,算了算了。”林逸秋只能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把人护在身后。

蒋凤英嘴里还在嚷嚷:“算了?他弟就寄了这么一件新衣服回来,转天就丢了,你说该不该打。”

林逸秋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做娘的也真不合格,儿子丢了好不容易回来,却只担心一件棉衣。

林逸秋把事发经过都说了一遍,接着又道:“告诉妇联吧,我认识妇联的孙主任,让她出面去教育一下王小虎,王民民他们几个。这样的行为跟偷窃无异,与王家屯的教育也有很大的关系。”

蒋凤英见林逸秋帮她解决问题,立刻赔着笑脸说:“没错,哎呀,林出纳你真的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看你也别走了,上次你帮了我家的小子,这次又帮了老二,你今儿个跟老四一起来吃饭吧?”

看来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搬出去了。林逸秋知道对方不甚关心刘季年,可一而再再而三的,也不免觉得寒心,他也没心情继续待在这里了,简单说了两句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