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尉相愿,大齐功臣、海昌王尉摽之子。两代为国,忠心耿耿。

出仕以来,我在兰陵王高长恭手下效力多年,得任其帐下参军。可惜的是,当今皇帝听从佞臣之言,毒酒一坛,把兰陵王鸩杀。

如此自毁长城,让人痛心疾首。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毒酒入口后,兰陵王摔倒在地上,挣扎中,眼中流出血泪……

当时,我在场,与朝廷来的使臣徐之范,一起站在兰陵王高长恭的尸体前。王府的歌伎乐师,齐齐泪下,演奏起《兰陵王破阵曲》。在我耳中,本来豪壮的乐声,显得那么哀伤!深沉的音色,在颤抖琴弦与箜篌的播弹中倾泻……我凝视着定阳黄昏的阴云,忍不住热泪盈眶——如此英俊潇洒、能征善战的大齐王爷,如同一只被自己人射落的苍鹰,再也没有机会在战场上翱翔……

我为大北齐感到恐怖,感到悲哀。

兰陵王乖乖接受皇帝的鸩酒,受赐而死。所以,他的部下和家属没有受到牵连。身为兰陵王参军,我被朝廷派往河阴①做守将。

来早不如来巧。我刚刚抵达河阴不到六个月,周人就发动了攻击。

七月,周国皇帝宇文邕出动十八万大军,浩浩****杀向我们北齐。此次周国进攻的主要目标,是我们北齐的洛阳大城②。

身穿黑色衣甲的周军,密密麻麻,沿黄河两岸,水陆数道,一时并进。

而我本人据守的河阴城,正当周帝宇文邕本人所统六万大军直接的进攻。

周人为此次军事行动,准备充分。在宇文邕攻击我河阴的同时,周国大将杨坚、薛迥率舟师三万,自渭水入黄河,顺流而下;周国的齐王宇文宪,率兵三万直取黎阳③。上述三支大军,组成了周国的主攻部队。此外,为了牵制我们北齐的军力,周国大将李穆率兵三万镇守于河阳④,大将侯莫陈芮率兵两万镇守太行道⑤;周国大将于冀率兵两万,逡巡于陈、汝⑥一带。

不同往常,周人此次来势汹汹,攻势强大。他们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以往简单的略地掠民。

兰陵王高长恭被毒死,大将军斛律光被族诛,太尉段韶病死,所以,我们北齐再不能像河清三年⑦那样兵精将能了。

现在,武平六年⑧,我们不仅国势衰减,且缺少良将统帅。

八月,周国各路大军,一时间杀入我们北齐国境。

周国皇帝宇文邕本人,统率六万精兵,开始对河阴攻城。

无数周军,除了登城用的云梯密密麻麻地被拖在地上准备接近城墙时候使用外,他们利用濠桥、折叠桥等攻具,反反复复地跨越壕沟,多少次,蚁附登城。

周军将领们站在距离城墙稍远处竖立的巢车和望楼车上,挥舞旗帜,指挥士兵攻城。

周国步行攻城的汉人军人,大多数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护甲,只有少数军官身穿明光铠。所以,只要他们跑近,就纷纷被我们城上守军的檑木砸死,或者被床弩射穿。侥幸攻到城墙下面的人,也被猛火油柜和飞炬烧成火人。哀号四窜的周军,马上被我们城上的齐军当靶子射死。

即便如此,周军凭借人数上的优势以及舍生忘死的拼命冲锋,最终用冲城车把河阴外城撞出一个大窟窿。我们齐军拼命用塞门刀车、木女头等防御器具填堵,无济于事。

外城,马上要陷落了。

我站在城楼上,有些茫然地往下观看。城上、城下,遍布尸体。有些是我们北齐军队身穿黄衣的士兵,有些是穿黑衣的周军。他们混乱地躺在地上,横七竖八,有的挨着肩,姿势各异,鲜血满地,都变成了黑色。

由于死人太多,城下潮湿的土地被血水浸泡,然后人踩马踏,变成了浓稠的红泥浆。

到处是铠甲、兵器、箭矢、兜銮,器械攻具遍地。

周国军士的后备队在战场上抢拖尸体,堆成几大堆尸体,小山一样。

在我眼前的墙垛上,也有一具周军士兵的尸体,由于撂放了大半天,发出阵阵刺鼻的尸臭。我扫了他一眼,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浓密的黑胡子沾满血迹,嘴微微张开,似乎向苍天发出最后的呐喊。他的左手握住一只曲柄长刀,死死地抓住刀柄,临死也没有松开武器。看他苍白的、轮廓清晰的脸孔,这个人应该是鲜卑或者敕勒,他那两道漆黑浓粗的眉毛,紧紧交锁,似乎心中装满了无尽的心事。

紧隔着这具尸体,另外一个墙垛上,堆着四五个周军的尸体,是被我们守城的士兵用来当土袋用。最上面的一个人,脑袋被劈去了大半,但他完好的半边脸趴在下面一具尸体上,像是亲吻着下面尸体的脸颊。最底下的一具尸体,身体壮大横肥,作为承重。他的脸朝外,侧转过来,似乎要躲避上面尸体的重量,想看看活人的世界。他一只手耷拉下来,横在那里,眼睛微阖,死不瞑目的样子,无神地仰望着北国的天空。他的腿上,还插着一支短戟。

无论长戟还是短戟,随着近年来重甲骑兵的使用,战斗各方在盔甲的制作方面日益精良,戟的钩斫杀伤效力基本丧失,军队中已经很少有人使用戟。所以,看到这支戟,我感到很奇怪,不知它属于周军还是我们齐军哪个士兵,它的主人很可能把这支作为武器收藏品的短戟带到了战场上。短戟的主人,可能今天早些时候已经战死。

我还看见一个被砍去上半身的下半身,切口整整齐齐,只留下露出两条黄绔的、健壮的腿。仔细看他的军靴,应该是我们北齐的士兵。他是被威力巨大的砍马刀整齐地砍杀,上半身可能已经掉落到墙下去了。

在我脚下,还有一摊紫红色的稀汤,其中泡着一个没有天灵盖的人头,那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少年的脸。他应该是我们北齐士兵,可能被暂时攻上城墙的周军杀掉,杀人者想割取首级报功未成,自己也被杀在城墙上后,弃掉落在地上的。

在血浆、泥土的混稠中,这张少年的脸,嘴角上翘,似乎在欢笑。

放眼望去,城下的周军黑压压的,不停地往上攻杀。阵阵微风吹过,他们的黑衣如同一片巨大的乌云翅膀,凭空压来。

熠熠发光的铠甲和槊尖,呼啸着,前进着,逼上河阴的外城。

不得已,我率领守军退入河阴子城⑨。

周军各部,势如破竹。周国的齐王宇文宪军攻克武济⑩,进围洛口,并攻下洛口东西二城,烧毁浮桥。另外,周国大将李穆、于翼等人也进展顺利,先后攻克我们北齐三十余城。

别无他法,我们齐军只能死守城池,被动防御。

由于河阴子城坚厚,周国皇帝宇文邕猛攻不下,他就指挥军队,掉头猛攻河阳三城。

周军顺利攻克河阳南城后,进围河阳中潬城。

猛攻二旬,由于我们北齐援军陆续来到,城坚壕深,中潬城终未被周军攻克。

最后,宇文邕亲率将士,对他们此次战略行动的目标洛阳城展开强攻。

由于防御有方,我被朝廷委派为洛阳城负责防御的主将。

人上十万,彻地连天。周军一波一波,在洛阳城下发动了多次进攻。

周军的临战队形保持严密,一万多辆战车,分列两翼,车上高扬抵挡箭矢的幔布,驾御者皆手执长槊,步兵躬身,手执短兵,夹在车兵间整齐有序地行进。身穿两裆铠甲的骑兵,列队在车队两边和部队的最后端,保持高度警戒。陆进的同时,周军安排得当,一直保持着水路的畅通。他们在黄河水道关隘处设置多层防御,以保证大军及其辎重能顺利沿水路行进。

观察着这支由步、骑、水、车四个兵种密集合成的作战集团,看他们有条不紊地携带所有的武器装备、抗骑兵和攻城、筑垒等等器材,不停地展开进攻,就不得不心中暗暗佩服周人的组织和指挥能力。

周帝宇文邕,确实是一代英武帝王。

最早,我们东边士兵的战斗力大大高于西边的周国。神武帝高欢之所以成就霸业,起事之初,在军事上依靠的都是鲜卑或鲜卑化了的敕勒等族种以及鲜卑化的汉人。后来,魏孝武帝西奔到长安,随他入关的洛阳“六坊”鲜卑军士,人数不过万人,其余十多万“六坊”鲜卑兵,最后大都归依了神武帝。

魏朝分裂为东西两部后,当时我们东魏军队主力,都是鲜卑军人,总数达二十万以上。神武帝以鲜卑人打仗,以汉人务农纳粮。当时军中,也有汉人兵,但与鲜卑兵分开,单立一军,由汉人豪族首领统率。其中最有名的,是高敖曹率领的汉人军。文宣帝高洋建立北齐后,挑选鲜卑兵中勇力绝众者,组成作战能力绝强的精兵,号称“百保鲜卑”。同时,他拣选汉人当中勇力绝伦者,谓之为“勇士”,派他们坚守边境地区。日后,我大北齐正式以大量汉人服兵役,但仍采取神武帝高欢时的做法,以汉人兵单为一军,不与鲜卑军人杂处。

想当初,神武帝高欢在东魏任大丞相时,于丞相府内设内、外二曹主管兵事,内曹是骑兵曹,掌中兵鲜卑兵事;外曹是步兵曹,掌外兵汉人兵事。北齐代魏后,相府诸司,皆并于尚书省,唯内、外二曹一度不废,改称外兵省、骑兵省,仍掌管兵事。内、外二曹的设立,标志着我们大北齐鲜明的夷汉分兵制。武成帝高湛时代,尚书省中的五兵尚书所辖尚书郎,还分为掌中兵鲜卑兵事及外军汉人兵两部分。

新帝继位后,佞臣当道。掌管兵权的各级军官,多是朝中宠臣的亲戚故旧以及行贿得官的商贾,军中鲜卑军人和汉族军人摩擦加剧,战斗力急剧降低。

与神武帝高欢为敌的宇文泰的西魏,当时他的手下将士,大多是关陇各族群贼出身,后来,加上随魏朝孝武帝入关的“六坊”鲜卑兵万余人,主力军总共也才七八万人左右。随着东西两魏之间的不断战争,由于居住在关陇地区的鲜卑人很少,西魏军作战士兵的补充日渐困难。为此,宇文泰不得不征召汉人为兵,来扩充军力。

为了协调治下的胡汉关系,宇文泰让当地的汉人豪族大姓统领这些汉兵,提高士兵的身份,加强军队战斗力。他杂糅周官六军制和鲜卑早期的部落兵制,创建所谓的“府兵制”。大齐天保元年,宇文泰仿拓跋部早期的八部之制,设立八柱国大将军,正式建立府兵制。天保五年,宇文泰又仿拓跋部早期“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的旧制,以其手下诸将功高者,为三十六国之后;次要战功者,为九十九姓后。而府兵中统兵官,不论鲜卑、匈奴、汉人还是其他族,一律赐以鲜卑部落的旧姓,其所统将士,亦从主帅改姓。

府兵制下,共设八柱国大将军。宇文泰自任其一,又兼任“都督中外诸军”,实际上,他自己就成为府兵的最高统帅,而另外一个“柱国大将军”、魏朝宗室元欣,仅挂一虚名。所以,西魏的实际领兵官,刨除宇文泰和元欣以外,实际上是六个“柱国大将军”。他们各领一军,是为六军。六柱国下,各设两大将军,共十二大将军;每大将军,各设两开府,共二十四开府;每开府下,各设两仪同,共四十八仪同。

府兵的兵力配备,每仪同领兵千人,开府领兵两千,大将军领兵四千,柱国大将军领兵八千,总兵力大概是五万人。

早期,西魏府兵,包括鲜卑兵、关陇军户,以及关陇豪右所领乡兵,没有一般民户。府兵另附军籍,不被编入民籍,也不负担赋税。他们平时半月训练,半月宿卫,战时出征。宇文邕继位为帝执掌实权后,他将府兵征召对象扩大至上等民户。后来,为了与我们北齐作战和灭掉南朝,他把府兵的征召又扩大至一般民户。百姓们由于当府兵可以免除赋税,参军之人益众。西魏境内汉人,大概有一半在军队之中。所以,如今陆续赶来与我们北齐作战的军队,仅宇文邕手下的府兵就有近二十万人。除府兵之外,周国还有另成系统的宫廷宿卫军、镇戍兵、州郡兵等诸军。

宇文氏在西魏国内、军队中实行鲜卑化,只是形式上的鲜卑化,为兵将们改姓改名而已。不像我们北齐,鲜卑人高高在上,汉人广受欺凌。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我们北齐军队有坚城可守,如果是与周军野战,必败无疑!

洛阳,四战之地,自从神武帝高欢时代开始,防守严密。特别是城墙四周,除了正常的防御器械以外,城头遍布“万钧神弩”,一次可同时发射七支铁羽箭的车弩,以及用数头牛才能绞轴张弦的床弩。所有这些弩机,射程都多达七八百步,能够有效地把周军压制在城墙稍远处,射杀无数周军。

很多次,弩机发射后,看着一只弩箭有时候能同时射穿跑步行进中几个身穿甲胄的周军,在城墙上,我们的守军总是发出兴奋的呼喊声。

胶着到九月,周军依旧没能在洛阳城下取得进展。而我们大齐皇帝的援军,已经从晋阳出发,距离洛阳越来越近。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我瘦了二十斤。昼夜不停,我巡视着,在城墙四周的每一个角落巡视着,不敢有丝毫怠慢和懈怠。

特别在城西,往下看,可以看到这些天来倒在城墙附近周人没有来得及拖走的尸体。我仔细看了看,发现,仅仅在西城的下面,尸体堆中就有周军的一个军主、五六个幢长。周军的基本编制是军、幢、队、什、伍,军主手下掌管千名士兵,幢长手下百名到几百名不等。

一个被长槊钉死城墙凸台上的周军幢长,再往上爬两丈,他就能越登上城头。那是一个不戴兜鍪的汉人幢长,他双手紧紧握住扎入身体的槊把,全身的姿态还保持着临死时的紧张状态。他那惨白、湿漉漉的脸上,已经长满了霉斑,看上去好像长了许许多多奇怪的白色胡须。

“嗖”的一声,我刚刚抬头,一支从周军游兵马弓射出的黑羽箭正好射进了我肚子。我胸部向后一弯,起先没有什么感觉,很快,肚腹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随即,嘴里涌上一股热辣辣的咸味,血的咸味。

本来,我身上的两裆铠甲能够挡住这样的六石的马弓射出的箭矢,但是,这支箭从稍斜的一个角度射入,正好从甲片中钻了进去。

站了片刻,我的眼前发黑,我知道自己要倒下去了……再睁眼,我看到悬挂在城墙中间的那个周人幢长张开眼睛望着我微笑,他发霉的脸上露出诡异的奇特的笑意……天地旋转着,我头上的兜銮沉重得要命,迫使我头朝下要往城下栽去。

几只手从身后把我抓住,我没能掉下城去……我勉强地挣扎着睁开眼,看见卫兵们仓皇奔来的兵靴……

夜,星星耀眼。我苏醒过来,四下摸了摸,发现自己躺在了城内的府衙内。我渴极了,腹部的痛楚一波一波,使得我不断地呻吟,如同一块烧红的煤炭,一直在往我的肚子上面烙,疼得我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深切感受到这种疼痛,我心情反而轻松,我知道,我死不了。

流血过多,恶心想吐,疼痛难挨。我的睫毛下,涌出冰冷的泪花,如同秋天的霜露。

静静地躺在黑夜中,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与兰陵王高长恭一起的时光。而且,这种思念,让人感到一种比我的伤口还疼痛的刀绞似的心的剧痛。我的记忆,描绘出了兰陵王那张被时间模糊了的、亲切的而又陌生的脸。

多么英俊的王爷,多么勇敢的王爷,他没能死在战场上,却像一只狗一样被毒死在王宫里!

我的心,突然跳得异常厉害。记忆,生硬地把兰陵王骑着高头骏马、手持长槊的形象推移出来。他是那么年轻,那么英武,那么与众不同,如同梦幻中的战神一样,迎着朔方的罡风,他两只火焰般的黑眼睛,炯炯地注视着前方,红艳的嘴唇发出前进的呐喊,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手挥黄帜,指挥士兵发动攻击……我全身哆嗦起来。有一瞬间,我仿佛觉得,兰陵王站在了我的身边,他蔑视地看着我全身蜷缩地躺着,痛斥我是个败阵的胆小鬼。随即,他的脸变得暗淡,模糊,飘散开去。

我努力睁开眼睛,使劲把手掌撑在床榻上,用力一跳,光脚站在了粗糙的地上。我要回到城上,再回到前线!

“北齐是无法挽救的……”黑暗中,兰陵王的声音响起。一种不可抗拒的恐怖,随即袭上我的心头。

我知道,这很可能是我的幻觉。我咬紧牙关,手脚并用,不顾腹部烧灼的疼痛,憋足了劲儿,摇摇晃晃,使劲地走出了府衙。

黎明时分,当我重新站在了洛阳城墙上的时候,再往下望,从前密密麻麻扎营的周军,一个全无。剩下的,是遍弃残破军械和帐篷的茫茫空地。

原来,眼见师老城下,我们北齐援军日近,周帝宇文邕又患病,于是他下令周军尽弃所下诸城,撤军西还。

临行,宇文邕给我这位洛阳主帅留书一封。在洋洋洒洒赞誉了我守城有方之后,他笔头一转,指斥我们北齐:“朝政昏乱,政由群小,百姓嗷然,朝不谋夕。”他表示,明年秋熟,他一定率军再来!

在我怔仲之中,晋阳来的诏使上城,宣布皇帝诏书:“尉相愿忠心耿耿,坚守洛阳,晋封领军大将军,速至晋阳陪驾!”

诏使不是别人,正是从前到定阳携带鸩酒毒杀兰陵王的徐之范。

“尉大将军,别来无恙!”徐之范没事人一样,对我笑语寒暄。

“徐大人,周军此次暂时退兵,但他们的战斗能力确实远远超出我们北齐军队。洛阳四战之地,应该立刻增兵防守,同时,还要修补洛阳大城、河阴大城、河阳三城,不能有半点疏忽啊!”

徐之范丝毫不理会我的焦灼。“尉大将军,仰仗上天洪福,依靠陛下威名,我军大得全胜,周贼已退,何必焦急。再说,你瞎操心,又有何用!皇帝找你伴驾随行,多大的恩旨啊!”

皇帝,年轻的皇帝。

①河阴,今黄河孟津东。

②今河南洛阳东。

③今河南浚县。

④今河南孟县。

⑤在河阳北。

⑥今河南淮阳汝水间地区。

⑦公元564年。

⑧公元575年。

⑨即内城。

⑩今河南孟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