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冉是被活生生饿醒的。

当胃绞痛和肚子痛同步来袭,她硬生生从混沌的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在**……抱着被子,她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直到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客厅昏黄的灯光下,门缝里伸进来一个毛茸茸的头颅,望着她:“饿不饿?”

她基本没出什么声音,不知道这个狗耳朵怎么听见她房间里传来动静的。

回答北皎的是一声极其热情的肚子“咕噜”声,她甚至来不及的脸红,就听见他特别平静地说:“饭在锅里热着,吃吗?”

“……”

当然吃。

三分钟后,家里的灯全部打开了,厨房与客厅灯火通明,锅里的菜煮沸了,水蒸气“噗咕噗咕”地顶着锅盖——

猝不及防,十分钟前还万籁俱寂沉静在黑暗中,突然就变成了万家灯火的其中的一员。

姜冉捧着热腾腾、新鲜的大米饭呆坐在餐桌边,看着北皎戴着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虎斑猫爪隔热手套,从厨房端出一大锅番茄牛腩。

“我睡觉的时候杨一同他们发癫了?”

“解决了。”

“……解决了?”

“把下午你发给我的视频还有修板之前拍的板损毁视频一起给老烟了,”北皎平静地说,“又不是只有他们有东西发,本来这也是雪圈的事,自己人能看明白就行。”

至于那些不懂还非要说“怎么滑雪一下左一下右的滑雪道你家开的啊”这种路人,都懒得跟他解释滑雪是个什么东西。

姜冉愣了愣,“哦”了声,总觉得这事儿应该是她自己亲自来做,“谁的主意啊?”

牛腩冷了又热,这会儿比刚出锅时候更烂乎,肉连着筋,酸咸口的,入口即化……姜冉往碗里浇番茄汤汁时,北皎把饭锅里剩下的饭装自己碗里,坐到了她对面。

“我的主意。

“呀,兵不血刃,这不像你。”

他捧着碗,“不然呢?再打他们一顿也可以,我是挺想的。”

“……”

姜冉看了看钟,此时是晚上九点,正常来说他应该已经到「无我」打工去了。

现在打工狂热爱好者却坐在她对面,面无表情地扒饭,而且看着也是饿狠了,每一口都塞很满,整个腮帮子都鼓起来。

“你怎么没去打工?”

她开口,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得可怕,于是站起来提提踏踏去冰箱拿了瓶苹果汁,喝了大半瓶,舒服地叹息了一声,感觉昏沉的脑袋都得到了一丝丝清明。

她给了北皎一瓶新的苹果汁,重新在他面前坐下。

后者拧开果汁“咕噜咕噜”一口气喝掉三分之二,放下瓶子,打了个嗝儿:“你知道你病了吗?”

姜冉“啊”了声:“我怎么了?”

他顿了顿,薄唇轻启,淡定地说:“低烧。”

“可能是累的。”她随口自我诊断,“自从教你和宋迭之后,确实把我累着了,以前上课都是下午一点起,现在天天顶门——造孽,你和宋迭都把我累病了,结果前刃才刚刚能摸个雪,后刃的屁股还离雪面还有天与地那么老远。”

“然后呢?”

“笨死了!我是被你们笨病的!”

北皎听她信口开河。

目光在那张讲话不负责的脸蛋上一扫而过,不小心想到了下午夕阳夕下那会,拥着毯子迷迷糊糊向他张开手臂要抱的女人……

那会儿他才恍惚的想起,其实她也不过就比他大四岁而已。

“话多。”他言简意赅,“这时候说谢谢就行了,不然你可能会死在沙发上……天那么热,可能两天邻居就闻到味儿报警了,然后你融在沙发上,拿都拿不起来。”

吃着饭他非要说这个,然而姜冉却一点不在意:“我就说我在沙发上好好的,怎么到**去了。”

北皎心想,你哪里在沙发上“好好的”了。

他“唔”地低下头继续扒饭,抽空说了句:“我抱你进去的。”

姜冉显然对此一无所知,上上下下打量坐在对面饿了八辈子似的拼命干饭的少年,最后视线定格在他的胳膊上……

跟她裹得严严实实不同,他在家就穿了件白色的背心,松松垮垮的,像楼下下象棋、扇芭蕉扇的老大爷同款。

这让他手臂的肌肉暴露无遗——

他应该是没闲钱去健身房挥霍的,那么这些肌肉的来源,很有可能就是一箱箱往仓库里搬的啤酒,大夏天放弃打车硬要骑的共享单车,毛绒玩具里伴随着汗水蒸发的水份……

抱她进房间应该轻而易举。

意识到自己没有为难人,姜冉收回目光。

她低下头正准备继续专心吃饭,却没想到此时此刻坐在她对面的人在说完“我抱你”之后便非常认真地注意着她脸上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然而好像没有。

“……姜冉。”

姜冉听见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以前所未有的严肃叫她的名字。

她有些奇怪地从碗上边缘看向他。

只见上一秒还像饿死鬼投胎似的低头拼命扒饭的人这会儿放下了碗,正襟危坐地端坐着,隔着一张桌子望着她。

“你是不是,其实喜欢女人?”

姜冉一口饭卡在喉咙里,“噗”了声,没吐出来,反而是就这么顺着喉咙滑下去。

滚烫的番茄汤汁裹着饭烫的她的食管连带着整个胸口都疼,她扔了碗跳起来,抓过苹果汁猛灌。

一边捶胸口,没忘记踹他两脚。

鸡飞狗跳地吃过一餐饭,可能是受到的惊吓过大,姜冉肚子和胃都不疼了……她觉得自己病好了,很强大。

结果还是被强制性压在沙发上量了体温,还有一点点低烧,但是问题不大。

她打开电视机看电视,还是下午的鬼片,北皎无所事事地在屋子里转了三圈,每次经过她身边都没话找话……

第四次把姜冉放在客房的板抱出来,问她是什么板、刻滑还是平花后,她不耐烦了,让他滚回酒吧上班。

北皎看她活蹦乱跳的,面色也不再是变态的红润,顺势答应被扫地出门。

站在玄关穿鞋子,他穿着穿着,突然回过头看着身后抱臂垂眸盯着自己的女人。

她白色的睡衣裙摆伴随着她身体动作轻晃,“又有何贵干?”

”你不会把我赶出门后,随便邀请奇怪的女人回家吧?”

姜冉微笑着,丹顶鹤似的翘起一边腿,然后摘下拖鞋,对着少年那张严肃且正经的脸砸了过去。

……

北皎回到「无我」都快晚上十点了,老板一个人忙的脚不沾地,抱着他痛哭流涕,忏悔以后再也不心软给他放假。

北皎被迫迅速投入工作,然后在放糖葫芦时两次把糖葫芦掉进酒杯后,他意识到自己有点心不在焉。

每隔五分钟他伸头看一眼手机,看着安静如鸡的手机屏幕,没有任何的微信新消息,他面无表情地心想:她会不会已经病死了?

走之前的活蹦乱跳可能只是回光返照什么的。

这种频繁看手机的体验对北皎来说并不常见,过去他忙的时候,可以一天不看手机,打开手机里面一堆哭爹喊娘找他有事的人,他睡前再一个个回复——

最离谱的是有一次张梁让他帮忙带中午饭,隔天中午他才看见问别人要吃什么,然后张梁回他了一个“……”作为回答。

犹如行尸走肉地做完一批酒,他闲下来了,一会会看看手机,一会会又伸头看看门口——

最后忍不住了,进了微信,手指滑过各种活跃的群,直接无视凉鹤给他发了七八条信息,在一堆头像下面找到了某个熟悉的头像。

想了想,他想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北皎:在对账,你上次非让我喝那瓶酒是什么来着?】

没一会儿,对面回了。

在她头像亮起的那一刻,屏幕的光照着他的双眼也微微发亮。

【是谁的冉冉鸭:对账还是翻旧账?又想干什么?】

【是谁的冉冉鸭:应该是「响」。】

北皎回了个“哦”,放下手机。

酒吧老板在旁边,把他“热锅上的蚂蚁”到如今一脸安详尽收眼底,走过来踢了他一脚,问他是不是思春,这他妈都夏天了,生物钟比别人晚四个月?

北皎懒得理他,条件反射地又看了眼手机后,搬了张椅子,蹲在角落里雕苹果兔子去了……

雕完也没浪费,找了个打包盒,把兔子全部放了进去。

放了满满一大盒兔子后,他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给姜冉发过去了。

【是谁的冉冉鸭:……】

【是谁的冉冉鸭:今晚酒吧很闲?】

【北皎:嗯。】

他挑起话题,但是又不多说废话,好像单纯就是真的有事找她,或者随手分享。

放下手机,实在太无聊了,他给赵克烟打了个电话。

对方刚下飞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以为自己眼花。

“来玩吗?”北皎问,“在「无我」。”

于是来的路上,赵克烟脑补了一路自己将如何死在这场鸿门宴上,并认真考虑了大约二十分钟,如果北皎当着他的面把耗子药倒进酒里,那杯酒他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

“林霜到底是谁?”

夜晚十点,的「无我」酒吧刚刚开始营业,赵克烟下巴放在吧台上,用指尖心不在焉地挂着面前威士忌酒杯上挂着的水珠冰露。

最开始推门进酒吧,面对北皎那张阎王脸时,他差点下跪磕头发誓自己和姜冉清清白白。

直到他直奔主题,问出一个赵克烟有些惊讶的人。

“林霜?那个,北哥,你晓得吧,姜冉的朋友很多的,雪场吃饭我都挤不上她那张桌子……”赵克烟停顿了下,“至少以前是。”

北皎双手撑着吧台,垂眸望着他。

无声示意他继续。

“林霜是姜冉第一个徒弟也是唯一的徒弟,亲手拉扯起来的,带了五年,成了国内第二个拿到BC赞助的滑手——也是除了姜冉之外唯二的那个。”赵克烟说,“后来,滑雪意外事故,她没了,折在国外一座雪山里……国外的雪场一般不太有护栏你晓得吧哦你应该不晓得,反正就是她滑太快了,撞树上,然后直接摔出了道外,不巧道外冰雪坍塌掉到冰洞里,人当场就没了。”

这件事,赵克烟不是当事人,也就是知道个大概……

他以前严格来说都不算姜冉那个圈子里的人——

现在想想,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姜冉现在才愿意跟他玩。

因为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林霜出事到现如今将近两年,横跨三个雪季,姜冉和以前那些人都不联系了。

就像得了真正意义上的PTSD。

那感觉,赵克烟说不上来,也不敢问。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北皎伸了伸头,凑过来问:“有没有照片或者视频啊,那个林霜。”

也没别的恶意,就是想看看那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能让姜冉病得彻底迷糊时,还在叫她的名字。

赵克烟想了想,他这没有,但他能找着——

他知道以前姜冉那些朋友的短视频APP用户名,如今这些人大部分都还活跃在雪圈,以前的视频他们都还留着。

他随便扒拉了两个人,果然就找出来一堆。

随便点开一个封面就是有林霜的笑脸的,点开了,把手机推到了北皎的眼皮子底下。

第一个视频是一个自拍视角的——

视频开始,先是照了一片白雪皑皑的雪山与雪道,雪山连绵不绝,天上还飘着小雪。

视频镜头反转,出现了个笑容满面的年轻女人,她齐耳短发,长相甜美。

穿着白色连体雪服的短发女人对着镜头做了个“嘘”的姿势,开始倒退,伴随着镜头移动,镜头里逐渐出现另一个女人,她长卷发,看着比现在好像胖一些,侧脸是有肉的,而不像记忆中那样尖细轮廓清晰。

她身上的橘色背带裤,北皎今天才见过。

视频中,女人正捣鼓一固定器,一边用起子拧螺丝,一边扶着腰骂:“林霜!你没那个金刚器就别揽瓷器活儿!下次再瞎捣鼓拆开你的固定器,你看我还帮不帮你弄回去,你就活该这么瘸着滑!”

她骂完,举着镜头的林霜把手机放到了一旁,固定的镜头里,她一下子蹦到姜冉身后,抱着她的腰瞎蹭,一边蹭一边说:“冉冉,固定器也装了,你看看我的雪板板底,那漆黑的板面像不像它在跟你说:帮我打个蜡!”

姜冉扔了手里的工具,掰开自己腰间的手:“自己打!滑了几年了,打蜡都不会!废物!”

林霜用脸疯狂蹭她的背,语气讨好:“呜呜呜呜,我有你,学什么打蜡!”

姜冉:“你总不能一辈子有我!”

林霜:“我怎么不能一辈子有你!”

姜冉:“万一我不在呢!”

林霜茫然:“你不在你上哪去?”

姜冉:“……”

第二个视频,是第三视角——

从半山腰往山上拍的,远远地可以看见,山顶上站着两个女人,一个短发。另一个长发在风中飞舞。

画外音是个年轻的女声,“咯咯”笑着说:“国内最强女滑双子刻,颤抖吧!男滑手们!”

镜头对准山上。

山上两个人同时出发,都是刻滑,当她们开始滑行,让完全不懂雪圈术语“双子刻”是个什么东西的人都能立刻明白它具体的含义——

她们有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体型,用一模一样的BC滑雪板。

滑行时,每一个下压、折叠,每一个刃的弧度、立刃高度甚至是起身后,后手轻轻习惯性后扬的小动作,都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从山上如同复制黏贴似的滑了几十米,她们又同时起跳,一个后刃扶地,手轻轻一撑,nollie 540°再折叠姿态落地!

雪板双双拍击雪面,发出“啪”地同时重叠闷响!

第三个视频,背景看着像是在酒店套房——

酒过三巡,视频里到处都是躺了一地喝挂的人。

角落里立着几块刻滑雪板,雪板的下面都还有几滩融雪后的积水。

“姜冉都喝醉啦,代价是年年、二车、阿桔等人全体献祭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摸到了自我意义上的天花板!”

说话的女人声音清醒,镜头转过来对着她的脸,还是那张甜美长相、语笑嫣然的脸蛋,只是因为她在笑,双眼晶晶亮的。

她跨过一地横尸绕到沙发边,沙发上的女人抱着膝盖,蜷缩一团缩在沙发角落……

听到脚步声,她把脸从膝盖上拔起来,盯着镜头里的短发女人,几秒后,张开了双臂。

“林霜,”前几个视频里凶巴巴的人,这会儿用带着鼻音的嗓音说,“抱抱,我头疼。”

林霜走到姜冉身边,弯腰,后者立刻像是泥巴似的糊到她身上般黏上去,双臂抱着短发女人的脖子,她不老实地蹭她的脸。

”等等……姜冉!哇!你他娘的臭死了!别蹭我啊!”

“哦,不蹭。”姜冉放开她的脖子,暂时拉开了距离,盯着她的脸一会儿,露出个灿烂的笑容,“那亲亲?”

然后“吧唧”一下,用力而响亮地亲了下短发女人的面颊。

第四个视频,还是在雪场,这次看着像是国内雪场——

林霜瘫软在一个餐厅模样的桌子上趴着睡觉,旁边放着她摘下来的头盔、雪镜和手套,BC滑雪板靠着桌边,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姜冉远远走来,拉扯她的衣袖:“起来。”

林霜动了动,蜷缩得更紧:“不起,外面好冷啊好冷啊好冷啊,说好的哈尔滨亚布力雪场的风能把人头吹掉,吉林没风……骗鬼啊!”

她猛地抬起头,星星眼地抱着身边站着的女人的腰:“我们坐缆车下山吧,嗯?今天风太大了,明天再滑吧?”

姜冉:“我上哪找的你这么懒的徒弟?”

林霜疯狂蹭她:“呜呜呜呜你可以把我开除师门一天,没关系的!虽然师门从此就剩你一个人了但是没关系,心中无爱,走刃更快!”

第五个视频——

阿勒泰,和木村的木屋前。

站在被白雪淹没的篱笆上,姜冉和林霜手牵手往后躺。

尖叫笑闹中,雪尘卷起,淹没了她们疯狂在雪堆里挣扎的身影。

第六个视频,背景是雪山、湖泊、环山路——

姜冉开着车,副驾驶座,林霜递给她嘴边一颗她自己咬了一口的苹果,口齿不清:“我去,这个好甜……姜冉,你快尝尝!”

……

类似的视频,还有很多。

一个只活在众人口中的人,突然就栩栩如生,形象生动地出现在北皎的眼中。

会动,会笑,爱闹。

除了林霜,还有很多其他人,年年是个滑的没那么好但是也能拿到一些赞助的高马尾女生,二车是个剪寸板头、戴耳钉的东北大汉,阿桔染了橘色的头发……

他们以前的视频都充满了朋友的身影——

直到某一天,姜冉从他们的世界消声灭迹。

久而久之,更往后的后来,他们更新的视频也只有他们自己的滑行。

而现在的姜冉,好像很多朋友,走到哪都有打招呼,又好像没有朋友,如果想要喝酒,她就拿起手机,随便摇俩幸运观众。

在视频里,她笑的很开心。

不像现在,干什么都是一副懒洋洋、提不起劲的样子。

北皎问老烟要来了这些人分别的短视频APP里的名字,挨个大致看了一会儿后,正好有客单定酒,他放下手机,转身去调酒。

坐在吧台这边,赵克烟单手支着下巴,越想越不对。

“怎么了?”他问背对着自己的少年,“怎么突然想起问林霜的事啊?”

北皎”叮叮当当”摇晃着调酒盅,闻言沉默了下,看着有些不想说,但是本着信息互换这么有礼貌的原则,还是说:“她今天回家有点低烧。”

“然后嘞?”

“就你打电话那会,”北皎想了想,“她让我抱她,然后叫了林霜的名字。”

赵克烟的眼神伴随着自己脑补的画面逐渐惊悚。

——出现了!在**激动的时候喊的是前任的名字之渣女版本出现了!

“你抱她了?”赵克烟牙齿都在发抖,“姜冉?咱们是在说她吧?”

北皎被他的眼神也弄得有点紧张,还以为自己脱离社会太久了这年头抱一下都值得被用这种眼神看,“啪”地拍下酒盅,他有些茫然:“抱一下而已?”

赵克烟:“而已?哪里而已!她还在你身下喊林霜?救命!这是什么奇怪的走向!她和林霜应该就是纯洁的朋友——”

身下?

北皎看他那么激动,越听越不对,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我们说的‘抱‘是不是一个‘抱‘?”

赵克烟一愣:“你说的是哪个?”

北皎做了个“抱起来”的手势,然后看着吧台对面原本撑着台面支棱起来的人,整个人放松,瘫软下去。

赵克烟叹息:“吓死我,我还以为怎么了——”

北皎想了想是先骂他思想肮脏还是怎么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赵克烟说:“她都病迷糊了,那想叫谁的名字就让她瞎叫吧?你也看见视频里不也这样?林霜酒精过敏滴酒不沾,那时候姜冉喝蒙懵了身边还能站着的除了她也没别人,哎……”

北皎强调:“叫的时候我还抱着她。”

赵克烟:“……”

趴着吧台上的人沉默了三秒。

然后默默爬了起来。

赵克烟:“北哥,为了确保我没有再次误会,这次跟您确认下:你是吃醋了吗?”

北皎没吱声。

赵克烟茫然地眨眨眼:“不是,您现在是什么情况?吃醋?是我理解的那个吃醋吗啊?”

赵克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说着自己被自己荒谬到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

北皎:“是吗?”

赵克烟:“哈哈哈哈哈哈……哈?”

北皎:“跟已经不在了的人计较这些是有点过分,我觉得不至于到吃醋,但当时下意识有点不高兴也是真的。”

赵克烟:“……”

北皎(认真):“当时我想的是,如果‘林霜‘是另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名字,我可能会捶死那个人。”

赵克烟:“……”

救命!

哥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哥!

我弱小的心灵承受不了纯情的这些!

北皎一脸认真:“这算吃醋?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吃醋?”

赵克烟:“我不知道啊别问我我要知道我今晚来这是得听这些第二天被你撞死在融创雪道上我今晚也不会来!”

玩世不恭雪圈第一渣男声音里充满了惶恐,这引得吧台后,少年懒洋洋地一瞥……

他掀了掀唇角,“嘁”了声,嫌弃地说:“所以你顶什么用,浪费我时间。”

作者有话说:

老烟:别跟我说这种纯情的故事我听不得!!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