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最尴尬的时候,反而就不会脸红了。

说的就是姜冉这样的,至少放在平时,给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光明正大地盯着谁的这地方看,不好意思是一方面,而且害怕长针眼——

为了这么个丑东西,不太值得。

姜冉心如止水,用最自然的方式将那盒东西又从购物框里拿了出来,仗着周围没人,扔回了货架上,她“哦”了声:“你不喜欢吗,那可以不要的。”

北皎是真的服了这个女人。

现在他就一万次后悔,那天晚上什么都听她的——

她说关灯,他就愣是全程没开过灯;

他说不吃,他就全程没让好兄弟高度超过她的胯骨;

她说不碰,他就一下都没舍得让她碰一碰……

如果他狠心一点,别的不说,她至少应该知道自己曾经吃过的东西是个什么尺寸。

“你故意的吗?”他问。

姜冉掀起眼皮子扫了他一眼,眼中蕴含的莫名其妙让他又心塞了两秒,看来不是故意的,并且直到现在她也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

“最小号,”他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地从肺部深处呼出,让自己尽量不要发火,“抖开还没我的手指粗,我喜欢?怎么喜欢?”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

姜冉刚才还有点奇怪他一脸要杀人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害羞的话这反应看上去好像也不太对劲嘛,原来是因为尊严问题。

她觉得有点好笑,翘起唇角:“不是海绵体吗?不能挤挤的吗?”

“挤不下。是海绵体,但是不是你认为的这么用的海绵体,你初中生物课都睡觉去了?”他倒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差太远。”

姜冉都没来得及告诉他,其实她就是买回家研究一下构造,拿起来的时候压根没想着他——也算是勉强想了一下,稍微想了下他还有没有用到这个东西的那天。

“知道了,都放回去了。”她用息事宁人的语气说。

可惜北皎已经懒得理她了。

他借一步错位,扫了手中的矿泉水,飞快付款之后就要离开。

姜冉见他要走了,更好奇这个小号到大号区别有多大,干脆就想每个号来一盒回家拆开看一眼——

结果刚拿起大号那盒,已经走到门口的人忽然回头,“别捣鼓了,这牌子不行。”

姜冉捏着上面硕大“冈本”二字的纸盒子茫然地回头,心想你怎么知道人家不行,你用过么,说好的身心双洁呢?

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问,就看见北皎垂眸,用非常自然的语气说:“日本牌子的都小偏小,全都用不了。”

扔下这句话,他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凸出的喉结滚动,超市自动门在他面前打开,他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那高大挺拔的背影,与捏着一盒套套站在收银机器旁边发呆的姜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姜冉才反应过来他在骄傲个什么劲。

……

晚上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姜冉被李星楠约谈了。

那条狗现在大概是觉得自己找到了靠山,将下午在便利店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李星楠,于是就有了男人坐在餐厅的高脚凳上,摇晃杯子里的威士忌训话的一幕。

“拿什么开玩笑都行,开这种玩笑,你早晚会后悔的。”

姜冉上一秒还在瞪视邱年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这一刻又被转移了注意力,激将法这种东西可能总有一天会成为杀死她的武器——尽管此时此刻李星楠压根没在用这把武器——不妨碍她那害人不浅的胜负心又上来了,她转过头问:“我能怎么后悔,是因为我拿了小号,他就会变成小号,从此我就不性福了吗?”

一个高速刹车,车轮胎印就印在了李星楠的脸上。

看看,理论知识她还是可以的,一个句子用了多种修辞方式、冷嘲热讽,逗得阿桔和邱年笑的停不下来。

李星楠却笑不出来,他仰头一饮而尽杯中的酒,这时候酒精上来了一点儿,他目光微沉,看着邱年:“笑的挺开心的?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真情实感地知道日产的套就是尺寸不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

邱年就不太笑得出来了。

她当然记得。

有一年去日本滑雪,那是她第一次和李星楠单独出去旅游,在长野白马,某天吃完饭回来在便利店最开始只是想买个布丁泡温泉时吃,经过货架她手贱地指着货架上(也是冈本)的东西说,听说这个很有名。

李星楠瞥了一眼,说,用不了。

邱年比姜冉勇敢,她直接“噗嗤”笑出声,以最能激怒男人的语气轻描淡写:“听你吹。”

然后就出事了。

第二天她总觉得说话大声点儿下巴都会脱臼,并且这件事直接导致了原本他们在日本就应该天时地利人和地直接上全垒的,最后因为她太过恐惧直接往后推了几个月……

说不上李星楠后不后悔。

但是从那天在温泉酒店他的表现来看他是一点都不后悔。

李星楠放下杯子,盯着邱年那张呆滞的脸,说:“我当时怎么想的,非常巧合的是北皎现在也是这么想的,你最好救救姜冉。”

姜冉问:“你们干什么了?”

邱年想了想,事关重大,这些天好不容易对着李星楠说了一句语气正常的对话:“土狗那个,你见过吗?”

姜冉问:“那个是我想的那个吗!”

李星楠看了眼阿桔,阿桔点点头,李星楠也说:“上厕所的时候看过一眼。”

姜冉就懂了,毕竟上厕所的时候能分享的好东西属实也不太多。

此时邱年又问:“是要后悔的尺寸吗?”

李星楠叹了口气,这回换阿桔说:“要的。”

他斩钉截铁,邱年立刻就一脸同情地望着姜冉,屋内的默哀气氛一下就到位了,搞得人有点头皮发麻。

姜冉收起了玩笑的态度,为自己辩解:“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下午拿那个东西只是想自己拿一盒回来拆开看看里面什么样的,跟他有什么关系?随手一拿是小号的我有什么办法?而且我拿起来的时候他正好走进来,又不是我冲他大老远地招手,说:来看看,我发现了个适合你的好东西!”

邱年:“……”

李星楠:“……”

阿桔:“……”

面对屋内三人一齐陷入沉默,姜冉觉得自己可太无辜了,这新仇加旧恨,他只会把她往恶毒的方向想。

姜冉:“他就是把我想的太恶毒了!”

阿桔说了句公道话:“大概是因为你睡了人家第二天起床提裤子就走?”

姜冉:“我来也是这么来的啊来就没意见怎么走就要写八百字小作文递交申请报告了呢?”

她说的也有点道理。

在场的人被说服了,没有再继续劝她,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阿桔和李星楠点到为止,坐到一起打游戏去了,邱年蹭到姜冉旁边:“你还是跟他说一声好了。”

姜冉说,好的。

然后她拿起手机,给北皎打字——

【是谁的冉冉鸭:别多心,下午那盒套不是买给你的。】

对面又回了她一屏幕的问号。

【是谁的冉冉鸭:我就自己看看。】

【北皎:有什么好看的?你自己要用?】

【是谁的冉冉鸭:我不能用吗,留着以后万一有能用上的时候呢?】

比如要停水了,可以拿来储水,第二天用来刷牙?

【北皎:?】

他最近真的很喜欢扣问号。

姜冉拿起手机,满脸“你看吧”地塞给邱年,邱年伸头看了眼,“我就恨我脸上怎么不能挂表情包,不然我也把这一串问号截图下来挂到自己的脸上。”

姜冉:“那我怎么说!”

邱年推了她一把,像是个恶婆婆似的压低了嗓音:“还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在怄气吗!你就老实辛苦地用你的嘴告诉他,那天你清早八早走不是因为想始乱终弃——”

姜冉茫然:“那我想干嘛?”

邱年:“我怎么知道你想干嘛!总之不是始乱终弃!”

姜冉“哦”了声。

【是谁的冉冉鸭:那天早上我提前走了也不是不想负责的意思。】

她想了想,又补充。

【是谁的冉冉鸭:你是觉得自己真的聪明到能威胁我吗?如果不是我愿意,那张明信片压根落不到你的手上去。】

前因铺垫好了,接下来是结果。

【是谁的冉冉鸭:那张明信片重要还是挺重要的,对我来说有不同的意义……但是我也不会真为了它傻到半夜去敲你的门。】

她越发觉得北皎笨。

【是谁的冉冉鸭: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就因为那天我没等你睡醒了谈一谈提前走了?我想了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告诉我吗?】

北皎当然是没有的。

所以最后,姜冉补充了句。

【是谁的冉冉鸭:别生气了,莫名其妙的。】

至此,一篇槽点满满小作文就完成了。

这事儿邱年不好插手,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躺在姜冉身后的沙发上,低着头看坐在地上的她一句句往外发,惊叹信息内容一句比一句更作死——

到了最后那一句“别生气了,莫名其妙的”的收尾,堪称画龙点睛。

如果北皎看到前面还没被气死的话,那到这,应该那最后一口气也该吐出来了。

邱年几乎想要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跟着一块儿摘抄了,然后往网上一发,以后又是一个千古流传的“直男癌小作文”段子经典范本。

小作文发出去姜冉还有些紧张地等了一会儿,结果对面毫无音讯,像是死了一样。

姜冉从晚上八点半等到半夜十二点半,按照她的记忆除了胡闹那天,这时候顶门的乖狗应该已经缩进他的小被窝睡觉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安慰自己他没看手机,姜冉得到了结论:“他还在生气。”

邱年正捧着一杯红酒助眠,闻言轻飘飘地说:“我想不通这个结论有什么难度以至于你要用四个小时才get到。”

姜冉扔了手机,很委屈地躺回沙发上:“谈恋爱真的好难。”

邱年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冷酷地说:“说不定土狗也是这样认为的。”

……

姜冉觉得既然如此,那还是不要打字说了,有些事当面说明白比较好——

当面他总不能假装自己听不懂中文。

而且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相比起打字的硬气,真站在她面前了,他应该不敢留着她说完转头就走。

第二天,姜冉很有诚意地起了个大早。

早餐没吃,她也没什么胃口,揣了颗糖在兜里上山兜了一圈,没看见北皎。

嘴里的糖“咔啦”一下从左面颊下滚到右边,她也没耐心每条雪道找一圈,在缆车中转站随便抓了个俱乐部的同僚,在对方茫然的气氛中,问:“看见北皎了吗?”

“看见了,和崇礼来那伙人在G索公园呢!”那同僚愣了下,“你找他?”

两人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姜冉找他干嘛?

“嗯,前两天跟他借了东西,还给他。”

姜冉轻描淡写地说完,就坐着缆车上去了,左转上了G索,半山腰转个弯就到了公园,远远地就听见一群人欢呼——

公园的气氛一直都是这样,更偏向于街头,一群人聚在一起,气氛热闹放松。

姜冉远远地就看见北皎,他今天穿的一身白色的雪服,立在人群里,跳公园地形的因为项目限制,身高都不太高……一米八几的个子像电线杆一样杵在那。

他们在排着队等那个中跳台,周围有几个姜冉没见过的人,头盔也没戴,有个看着十八九岁的小孩眼瞅着到自己了,弯腰穿板,站直了腰抬手拍了拍头发,刚想出发——

就被一把拽回来了。

北皎低头跟他说了几句,伸手给他挂在腰上的头盔取下来了,顺手扣在他的头上,在那小孩一脸懵逼中,抬手拍拍他的背,示意他可以走了。

小孩看上去还想反驳什么,然而刚张口一抬头便看见面前的人脸色不太好看:显然今日他们的大佬心情不太好。

造次的话硬吞回了喉咙。

姜冉站在后面背着手看着,带着甜味的唾液顺着舌根滑入喉咙。

下一个就到北皎了,他出发前习惯性地先扯了下手套,这时候有人在旁边拍了拍手,他瞥了那人一眼,就发出发了。

小小的一个跳刃从出发台出发,放下直板他速度很快,顺利上了跳台。

在起跳地方一跃而起,他跳的很高,在一个不太懂公园地形的人(比如姜冉)来说,他的起跳时间大概是卡在了重力加速度行程的抛物线最高点——

这让他有充分的高度和时间做动作。

弯腰抓板,身体整体向后倾倒,而后在空中空翻!

空中的动作做的很快,具体做了什么几乎看不清,伴随着抛物线逐渐接近地面,他原本紧紧绷住核心成团,此时也开始放松团身,最后伴随着雪板“啪”地砸在地面,雪尘之中,他站直了身体,身形朦胧直至破尘而出!

“nice!nice!”

“狗哥好耶!”

“double cork 720°!牛批!今年通化那会儿我就说了让他把公园也报上!”

姜冉都不知道北皎的公园什么时候也玩的这么好了。

他在崇礼是真的没闲着。

姜冉站在山坡上远远地看着他落地后,一个前刃卡住雪板,面朝山上,北皎冲着山上挥挥手,又指了指山下的小木屋,意思是他去那边喝口水——

至此,姜冉都不知道他看见自己了没有。

也可能看见了假装没看见。

糖果压在面颊,在腮上裹了一层糖霜,她用舌尖舔了舔,踩着雪板跟着滑了下去——

“北哥今儿怎么了,刚上山就要去休息?”

“不知道,男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的。”

“眼瞎么,没看出他心情不太好?”

“一早上没听他说话超过三句。”

“是啊是啊,刚才他让我戴头盔,我原本想说不用,一抬头看他那个样子,愣是一句没说出来……算了,安全第一。”

姜冉面无表情地滑过那群热热闹闹的公园仔。

她到山下小木屋跟前,正好看见北皎拉开木屋的门。

弯腰摘了板,她跟了上去。

还没到午休时间,大清早的不少人刚上山,木屋里确实是没几个人。

北皎靠着角落里,手边放着一罐红牛,这会儿拿着手机在打字。

姜冉拉门走进来的时候,他打字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子从手机上边缘扫了她一眼,然而也就是这一眼而已。

他脸上毫无波澜,这让姜冉笃定刚才他在山上是看见她就站在那了的。

她走到他面前,站稳。

投下的阴影将他笼罩。

亏得他硬气呢,头也不抬,玩他的手机,僵着那张漂亮的脸蛋,把“我不高兴”写在脸上。

姜冉等了一会儿,连心跳都从最开始略微加速恢复了一派平静……奈何面前这崽子心理素质太好,她站的腿都麻了他也没打算抬头看她一眼。

糖果在口中滚动,姜冉又吞咽了一口唾液“咕噜”一声,她摘了手套,伸出一根手指,伸手搭在他手机的上边缘,往下压了压。

上一秒还在看手机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的一根手指变成了手掌,手轻轻一拍,他的手机“啪”地掉在身上,然而他却像是完全不在意甚至都没有低头看一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闹脾气?”

她问。

大概是没想到她能这么直白,北皎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他眨了眨眼,看上去有点不想理她,但是又不能完全不理。

睫毛蹙了起来,他看上去有些烦躁。

“有事?”

他嗓子很低,像是下一秒就要赶她走。

姜冉心跳漏了一拍,目光闪烁了下,有那么一秒,她还真的被他表现出来的冷漠弄得有点慌……

她也不是没见过,他对其他不感兴趣的人是什么样的眼神。

当然现在远远没到那个程度,只是她从来没有被他用这种眼神看过,所以标准放的很低,算她矫情也好……

只是一点点就受不了。

但是接下来他没有再说话,至少没有说那句标配的“没事就走开”。

姜冉认真想了想,突然抬手拿起他手边放着的那罐红牛,沉甸甸的,打开了最多只喝了一口…

他根本不渴,体力也没有差到玩一会儿就要休息。

如果他真的想赶自己走,那他刚才甚至不会玩着跳台突然跑来小木屋。

思考到这,她稍微定了定神,眨眨眼:“瞪我干什么,不想看到我吗?”

他没说话。

“那我走啦?”

她稍稍弯下腰凑近他。

那双漆黑的瞳眸微黯,唇角轻抿起来,依然不肯说话。

因为她也没有真的走。

在弯腰问他的时候,她抬手掀开了他随便搭在椅子上的胳膊,然后钻进了他的怀里,强行用那条胳膊缠在了自己的腰上。

他没动,没推开她,但是也没主动发力,那手就这么虚揽着她,感觉自己腿上沉甸甸地坐着个人。

她挨得很近,披在肩上的长卷发伴随着她凑过来缠绕到了他的手臂上,这让她整个人像是什么植物变成的妖精似的,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

淡色的柔软唇瓣就在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却恶意停了下来,呼出的气息被他吸入鼻腔中——

他满怀都是她身上的甜香味,胡椒洒进牛奶里,冬日的阳光中,那气味好像又和夏日的甜味并不完全相同,带着一丝丝的清冷冰雪气息。

还有浓郁的葡萄香甜。

他垂下眼:“吃的什么?”

她口中的糖球已经快融完了,就还剩一点点小小的圆球,在她齿间滚动:“糖,要吗?”

他刚想拒不配合地说“不要”,下一秒她就主动凑了上来,撬开了他抿紧抿的唇瓣——

舌尖没怎么费力就送到了他的口腔中。

连带着甜甜的糖精味的唾液,他喉结滚动,却没有给与她太热情的回应。

她厚着脸皮抱着他的脖子,轻咬他的唇瓣,将口中的糖球推到了他的嘴里,他从容不迫地接收。

两人的身体贴的很紧,紧到隔着那么多层的衣服她都能感觉到他胸腔的热度。

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多余的动作,最多对于她的主动只能说是——

配合。

她的吻和他主动的时候节奏完全不同,细水长流一般,像是戏耍又或者是拨撩,给人一种就算他没参与,她自己也可以玩的很开心的错觉。

这一个吻持续了很久。

久到那一颗糖最后被他们分吃的干干净净。

两人唇瓣分离时气息都有些不稳,她的心跳都快停下了,眼皮子下面看他挺翘的鼻梁,没忍住亲了亲他的鼻尖。

如此缠绵悱恻的气氛,要多温情有多温情。

姜冉几乎自己都要感动的落下泪来,然而在她身下,只是一只手虚揽着她不让她掉在地上的人,却只是在两人分开后,她略微急促的喘息中抬眼看了看她,“完事没?”

“……”

这一下像是一盆冷水迎头扣下,上一秒还沉浸在这条狗的美貌中一下子清醒过来,姜冉就有点不高兴了。

她有点儿幼稚地噘了噘嘴。

就要站起来。

结果刚站稳就被扣住了手腕。

“等等。”

低沉的男声在后下方响起。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唇角无声地往上微翘。

强行冷着脸转过身,刚想用世界上最无情的声音问他有何贵干,他突然一用力,她“唔”了声,猝不及防地地往他那边偏了偏——

顷刻间。

大手插入她的后脑勺,揽着她的脑袋往下压,她被迫弯下腰去,下一秒便被深深地吻住!

错愕之后,心跳猛然骤停!

当唇舌带着熟悉的强大侵入感席卷而来,她的心跳又开始剧烈地恢复了工作,心跳的声音,像擂鼓齐鸣!

舌尖轻而易举撬开她的牙关,缠绕上她的舌根疯狂榨取她口腔里的唾液,刚刚分享过一颗糖让他们口中气息几乎完全一致——

她几乎要被吻到窒息。

耳鸣嗡嗡,她却好像能听见他喉结猛地滚动吞咽唾液的声音,仿佛野兽在将猎物生吞活剥的动静,让她腿软的几乎站不住。

她都已经没办法分神注意是不是有人在看他们——

应该没有。

小木屋里几乎没有人。

眼前因为缺氧阵阵发黑,他的吻前所未有的狠厉几乎是带着惩罚的气息,在她几乎怀疑他是不是就想就那么弄死自己她就要成为第一个死在G索小木屋的人时,他放开了她。

在她张着嘴,像是白痴一样疯狂地汲取新鲜空气。

冰凉的指尖力道粗鲁地在她嫣红的唇瓣蹭过,随意擦掉了她唇角的唾液。

“现在可以走了。”

他轻轻拍了拍完全懵掉的女人的屁股,语气平静道。

……

姜冉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小木屋的。

她直接坐着缆车就下山了。

十五分钟后,她顶着张有点儿茫然的脸在俱乐部办公室沙发上坐下,李星楠正在沙发另外一边看书,听见响动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是去抓狗了吗?”

“不知道。”姜冉面无表情,有点儿出神地说,“我觉得我是大清早起来去给人家送了个菜。”

李星楠嗤笑一声,姜冉觉得他没说出口的台词应该是“你活该”。

她瞪了他一眼。

坐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本来她以为自己气都气饱了,但是到点还是胃口很好地感觉有点儿饿,她向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站起来准备下楼去到商业街吃饭。

俱乐部办公室一楼是雪具店,有卖各种雪鞋、雪镜和雪板,还有租赁滑雪护具的。

卖的都是俱乐部老板拿下的代理品牌,俱乐部的滑手们能拿到滑手折扣再帮忙卖,能拿到一点儿提成。

午休时间商店里挤满了人,都是中午回来还护具或者买装备的。

姜冉挤过人群刚想走,就听见雪鞋售卖区有个咋咋呼呼的小男孩声音:“我不要这个!像奶牛似的!丑死啦!!!!要穿你自个儿穿!!”

她听着这声音还挺耳熟,回头看了眼,就看见雪鞋区两人,一大一小地坐在试穿凳子旁边。

小的那个拽着大的卫衣帽子的帽绳。

大的那个弯着腰,身上的白色卫衣大兜帽垂在背后也没遮着他宽阔的肩膀……此时人来人往之间,他微微侧着头,手里拎着只黑白相间的雪鞋,薄唇不耐烦地轻抿。

漆黑瞳眸闪烁,他看着有一点烦躁。

“别找骂,你能穿的就这个,不穿就打赤脚滑好了。”

平淡无起伏的声音,嗓音微哑。

长得好看的人,哪怕是这样臭着一张脸也还是很吸引人,姜冉看见雪具店里有几个小姑娘借着看头盔照镜子,实则目光疯狂地往他那边瞥——

在他身边,看着也就不到十岁的小男孩小脸通红,叉着腰,瞪圆了眼看着准备跟他对峙到底:“我说,我不!!!!”

“别找抽。”

“你凶我我也不!看我的嘴型:不!!”

“真的是三六九闲事狗,滚回通化找你爹去。”

“略略略我不滚,我就缠着你!”

“滚蛋。”

一大一小,声音一高一低,雪具店里就剩他们的声音了。

姜冉叹了口气,脚下的方向转了一下,原本朝着门口去的这会儿转了个弯,来到斗鸡似的两人跟前。

坐在试鞋凳上的黑发年轻人背对着她没发现她靠近,倒是小的那个一抬头猛地和她对视上后,双眼一亮,如同看见了什么救星!

他张开双臂扑向了姜冉,死死地抱着她的腰。

这动作把北皎整得一愣,他有些茫然地回过头,与深褐色的瞳眸对视上。

姜冉抱着阿团,顺手拍了拍仰着胖脸眼巴巴望着她的小胖墩的脑袋:“这么凶做什么?”

话却是对着北皎说的。

他第一时间没说话,几秒沉默后,冲她露出一个不怎么恭敬的笑容。

拎着鞋子的那边手动了动,顺手把手里的滑雪鞋扔回了鞋盒,他站起来,来到姜冉身边,食指微勾抬了抬她的下巴。

目光微沉望着她,他嗓音微讽刺:“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这多管闲事啊?”

面前的黑发年轻人面色冰冷,正常人弱受见他这个模样,怕不是早就被吓得满地找牙,大气不敢出。

然而姜冉从头至尾面色甚至没有多大的变化,她平静与他对视,坦然接受他眼中闪烁着的挑衅。

气氛紧绷,有什么仿佛要一触即发。

感觉到抱着自己腰的胖手惶恐地收紧了些。

顺着他指节的力道,女人仰脸望着他。

“女朋友。”

她伸手,柔软温暖的指尖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