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死的?”

沈长安犹豫片刻,将事情讲出,而后道:“兰小姐,卓叔叔让我告诉你,他对不起你,还要你别再等他了,尽早找个好人家嫁了。”

“嫁了?”兰湘越哭越厉害,最后双手捂脸,“我等了他这么久,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沈长安叹道:“人死不能复生,这也是卓叔叔的一番好意,取舍在你自己。”

兰湘狠狠地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嫁,我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如今他死了,我就为她守寡。”

沈长安想起卓不群的话:“你这又是何苦呢……”

兰湘只是哭泣,沈长安本想问她有关卓不凡的事,但看今日这情况,实在不好讲出,便道:“兰小姐,卓叔叔的话我已经带到了,这短剑我就留给你,告辞了。”

他将短剑放在桌上,拿了药碗,退出房门,接着偷偷找个地方将药倒了,又回到伙房。

阿三一直在门前等他,见他回来,忙迎上前去:“怎么样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她很伤心,一直痛哭,我也不好问他卓大侠的事,便回来了。”沈长安道。

“她有说什么吗?”

“看她的意思,是打算终身不嫁,为卓叔叔守寡了。”

阿三神色复杂,轻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沈长安想到什么:“卓叔叔叫我办的事已经办完了,不过眼下又有新的事了。”

“什么?”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兰小姐和卓叔叔有个孩子,但是四岁就离开兰家了,也不知道还是否活着,是不是在这扬州城,我想找到她,就算不能送她回兰家,带她一起走也好,她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过的肯定很苦。”

“你这么关心她?”阿三道。

沈长安点点头:“毕竟她是我卓叔叔的女儿,我不能不管。”

阿三撇撇嘴:“我看要是个儿子,你就没那么上心了。”

“说什么胡话呢。”

“好了好了,饭给你留出来了,赶紧回去吃吧。”

兰湘既然装病,一日便康复就不符合常理,因此依旧让沈长安送药。

次日晚上,沈长安又端着药碗来到她的房中,兰湘的情绪已经稍微好些。

“兰小姐,时间是治愈伤痛的良药,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不然卓叔叔心里也不好受。”沈长安道。

兰湘点点头:“你的事情都办完了,是不是快要离开兰家了?”

沈长安想了想道:“不知兰小姐这些年有没有你女儿的消息?”

兰湘面带愁绪地摇摇头:“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得知她的行踪,不过,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过了多久,我一见她便会认出来的。”

“你可曾想过离开这里?”

兰湘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虽然我和我爹有矛盾,可他毕竟是我爹,而且不群又已身亡,我除了这儿能去哪呢。”

沈长安思索一番道:“其实,我想帮你找到你的孩子,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带你们离开扬州。”

兰湘苦笑:“不用了,你能找到她,我就很开心了。”

沈长安明白了她的意思,又道:“兰小姐,你可知如何破解狱相功?”

“怎么?你也炼了那门功法?”兰湘反应过来,“也是,你跟不群这么久,又怎么可能不炼呢。”

沈长安叹道:“兰小姐应该知道,修炼此功法需要一狱主一鬼仆,我便是卓叔叔的鬼仆,如今他已西去,我若不想办法摆脱鬼仆身份,三年内必亡。”

兰湘点点头,回想了一下:“我曾听我爹说过,若想破除狱相功,好像需要沙门的《洗髓经》,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洗髓经》有何奥妙?”

“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你真想保命,必定是要往沙门走一趟的。”

沈长安既得知办法,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便又问起另一件事。

“兰小姐,我还有一个疑问。”

“你说。”

“你知不知道卓不凡这个人,他是不是和卓叔叔有什么关系?”

兰湘微微一笑:“他们可是亲兄弟啊,长得像着呢。”

沈长安心想自己猜的不错,便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的下落,我听说当年他曾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兰家,可后来人们都说他死了,还有,他和赵寡妇又是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

“他可是卓叔叔的亲兄弟,而且当年在扬州城又有不是义举,我无论如何都要得知他的下落。”

兰湘缓缓道:“你若想知道,为何不去问那疯老头。”

“他?”沈长安疑惑不解,“我为何要问他,他与卓大侠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他就是卓不凡,他的事,你不去问他又问谁?”

沈长安大吃一惊,怎么也不敢相信,按年纪来说,卓不凡万万不可能是那疯老汉啊,就算是,他又为何要留在兰家为奴为仆,这与当年他的行事风格根本大相径庭。

兰湘轻叹一气:“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可事实就是这样,他的事我也只略微知晓一点,你若想通晓事情全貌,必须问他本人方可。”

沈长安呆呆地点点头,兰湘把短剑递给了他:“我知道你要来兰家做大事,没有防身的兵器是不行的。”

“可这是卓叔叔和你的定情信物,我怎么能拿?”沈长安推辞道。

兰湘笑了笑:“你临走时记得还给我就是了。”

沈长安这才接过,如今兰湘知晓的事情已全部告诉了他,他也便端着药碗,出了房门。

他一路失魂落魄,当初他听说卓不凡的事迹时,只觉那人是一代大侠,兰家在扬州城只手遮天,后者却无畏无惧,可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边走边想,突然撞到了一人,后者出声道:“你是不是没长眼啊。”

沈长安抬头一看,发现竟是那疯老汉,后者一见是他,拍手笑道:“是你啊,我记得你,你曾给我被子盖过。”

沈长安死死地盯着他,心道:“他是真疯还是假疯,如果是真疯,兰小姐又为何让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