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这几天很烦躁,外面风言风语的让他有种被人算计的不适感。

“查到了吗?”

“回王爷的话,外面已经传开了,最开始是秦家的某个侍卫大嘴巴张扬了香玉小姐在封日城的遭遇,后面就传上了街,而后将您也扯了进来。不过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找到是谁在暗中散布这些消息。”

杨林皱眉道:“意思是能确定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在搬弄是非咯?有没有迹象说谁的可能性最大?”

“秦家有可能。”

杨林却摇了摇头:“不会是秦家。秦闻河就一榆木脑袋,不会玩这种把戏。况且风言风语的惹恼了我直接撕了婚约就是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他们秦家?你盯紧我那几个哥哥弟弟,我觉得这件事里少不了他们的影子!”

“其余诸位皇子吗?可目前没有发现他们插手的迹象。”

“哼哼,你没有发现并不意味着就没有。不要被表象迷惑,秦家人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用不着关注。盯紧我那些兄弟就是,最近要到最关键的时候了,不得不防。”

“属下明白。”

“不过秦家这事传扬开了也不能不管。昨天母后叫我进宫问了话,叮嘱说不能因为风言风语就撕了与秦家的亲事,对德行有损,所以秦家的事情现在落到我的头上了。你有什么建议吗?”

杨林端坐在椅子上,表情冷峻的看着面前束手站立的幕僚。这是他上个月新提拔起来的人,这人善于分析和布局,之前靠着这人的谋划狠狠的阴了大哥杨百成一把,让他很是满意。所以最近都将这人带在近前。

“王爷,若是您和秦家的婚事需要继续的话那这件事就成了您面子上的问题了。实质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就怕有人拿这事儿做文章打击您的威信。”

面子、威信,这种意识层面的东西有时候没用有时候又很重要。若是别的时候或许杨林可以选择不闻不问当个缩头乌龟也不会有大问题,说不定捧臭脚的还会给他一顶“虚怀若谷”的帽子戴戴。

可如今皇帝明显在放任皇子之间争夺,只有表现得最好的那个才能继承皇位。这种时刻不说杨林了,哪个皇子敢稍有大意?

只要识字,翻翻靖旧朝每一代帝王的更替就会知道皇子之间基本上没有“和谈”可能的,绝大多数都是以鲜血洗地迎接新帝上位,本质上他们是亲兄弟,也是相互红眼的死敌。

杨林没有插话,他的态度很清楚,忍气吞声不会是现在的选择,就看这位幕僚接下来怎么说了。

“王爷若是想要给到封日城压力可以直接找指挥使庞斑问责。根据国朝的律法,王爷您虽然没有直接管辖玄清卫的权力但也可以匡扶其歪斜,并且还可以向陛下谏言。”

杨林摇头,不满道:“这是让我到处告状吗?我就不能自己把封日城的那混蛋给收拾了?”

“王爷切勿冲动。吴长河被庞斑找借口处死,其本意就是在斩断您插手玄清卫的想法,若是您直接去找那位沈百户的麻烦必定会被庞斑当做对他的挑衅,以庞斑的性格肯定会有所反应,到时候事情可就复杂了。

属下的建议还是不能急,先走正常的渠道给玄清卫施加压力,同时再看看这件事会不会还有别的变化,然后再做应变。”

这么一解释,杨林又从中听出来点东西,疑惑道:“你觉得这件事还会有变化?”

“是的王爷。属下始终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因为不论是您还是玄清卫,在目前的情况下都不太可能弄出什么“输赢”出来,这种没结果的事情对暗中推动这件事的黑手来说没有意义,所以他们后续肯定还会有动作。”

说的是事实,但杨林的脸色且并不好看,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位幕僚有些隐射他斗不过一个区区玄清卫百户的意思。

“那你下去吧,盯紧这件事,有什么变化及时来报。”

“属下告退。”

杨林突然又不是很喜欢这个前段时间给他涨脸的幕僚了。能力好像有,但这人死脑筋不会说话,给他的印象正在逐渐下降。或许等过几天再换一个幕僚进来?

身为皇子,如今正逢大变之机,杨林身边根本不缺人才,他只想挑一个有能力又用起来舒心的幕僚。可惜,目前换了好几个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

其实作为王府幕僚心里也都是明镜一般清楚。

幕僚们都不是庸才,起码能有一技之长才能有资格入王府。而后需要在一段时间内表现自己的价值获得王爷的器重。这不比在体制内为官,更残酷也更磨人。因为来当幕僚的都是走不通体制这条路或者野心勃勃想要一局定乾坤的人,除非能成为王爷心腹或者辅佐王爷成为皇帝,不然幕僚时的一切都是烟云,转瞬即逝。

杨林在挑幕僚,幕僚却没办法挑王爷。即便被一个王爷嫌弃也不能改换门庭,这是规矩,坏了规矩不但会恶了上一个主子,还会被唾弃,名声臭了就再也吃不了幕僚这碗饭了。

所以杨林的这些被他选过来的幕僚们其实已经在为照顾他的情绪说话委婉了,但似乎杨林并不这么觉得。

事件的变化要比杨林以为得更快。仅仅就在他刚过问了这件事的第二天,那名本来就要被他列为“不合适”的幕僚带着消息过来了。

“王爷,今天一大早有十余名百姓在军侯街拦刑部尚书马玄霖的车驾喊冤,而后马玄霖当街问了缘由,结果这十余人全是秦家小姐之前在封日城被拿之时一起入狱而后身死的三名黑衫儿的家眷,他们控诉玄清卫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杀人,要请马玄霖主持公道。”

杨林闻言哈哈大笑,才起床的迷糊瞬间一扫而空:“告玄清卫?这些人脑子有屎吧?还是疯了?马玄霖敢接茬才怪了!”

幕僚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说呀!”

“那个,王爷,马玄霖当街问了这十余人拦车的缘由之后就带着这十人回了刑部衙门。”有些话幕僚还是尽量说得迂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