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过后,休息充足,张二郎才第一次来到五柳巷,亲眼见着陈念莞开的冰铺跟糖水铺。

前些日子他一到府城,就一门心思应考去了,根本无暇他顾。

柳青不是没有听说过表妹又新开的铺子,但跟张二郎一样,把重点都放在学业上,虽然都同在府城,都没有来过,今儿终于科考完事,听说张二郎要过来五柳巷,于是也要跟着来瞅瞅,这一瞅,便咋舌。

“表妹,这冰铺,不,这冰窖,当真是你建造起来的?”

“这还有假?”

柳青看着得意翘起鼻子的陈念莞,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

没想到啊,柳家这么多儿郎,还不如一个表妹能干,柳青感叹:“可惜了表妹这般聪慧,要跟儿郎一般念书科考,怕是比我们都厉害。”说着拍了拍张二郎的肩头:“这般好的表妹,居然被你小子捷足先登了。”说着摇摇头,不免惋惜。

若是当初早知道自己能拿下秀才功名,大胆冒进一些,听阿娘的,怕跟这般能干的表妹定亲的,就是自己了。

张二郎抿嘴笑了,握拳遮了遮嘴角,压下差点破腔而出的笑声。

可不是!

他一度差点以为柳青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呢!

幸好,他近水楼台,先得了月!

要陈念莞知道了柳青此时的念头,准会说一句咱近亲,成亲,不太好吧?

等带着他们细细参观完冰窖,陈念莞便带着两人来到糖水铺。

说来奇怪,陈念莞明明是考虑到来帮衬的食客有娘子也有郎君,所以还特意贴心的分了郎君区跟娘子区。

可如今到糖水铺里头帮衬的顾客,基本上不是夫人们就是娘子们,从来没有来过郎君。

那特意招回来的两位专门招呼郎君食客的跑堂,每日啥事没有,不仅尴尬,还得担心东家会不会因为见着没有郎君上门,他们没了用武之地,干脆就解雇了他们!

毕竟,这糖水铺的跑堂,月俸高啊,别处一个月普遍也就才二百文,陈东家却给他们开了三百文的高价!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两套订制的工装,每天儿都能吃上一份免费供应的小吃跟饮子,那味道不要太好!

等到月底了,东家说了,要进项好,盈利高,还会额外发钱银奖励他们。

看着每日殷勤招呼上门光顾的夫人娘子们的其他四位女跑堂,两位男跑堂的眼睛都冒出火来了。

额外的钱银他们是不想了,毕竟都没有正儿八经的郎君食客给他们招呼,他们只要保住这份活计就好啦!

毕竟,这么好的铺子,这么好的东家,还有这么好的福利,他们不想走哇!

所以张二郎跟柳青上门儿的时候,是第一次见着郎君上门的,两位跑堂简直恨不得拿出十八般武艺来招呼他们俩!

“两位公子这边请,这边请。”

“这边是专门为公子们配制的座位,来来来,两位公子想吃什么?瞧,墙上都挂着咱店里的招牌糖水,想好了,尽管跟咱下单。”

两位跑堂如金刚一般,一人对着一位郎君,脸上的笑容从他们进店后就没消失过。

糖水铺子里这会儿还有女客,隔着屏风,她们瞧不见张二郎跟柳青,但都听到跑堂的招呼声了,先是心头一紧,而后想到,两处有屏风隔着呢,雅座也还有小屏风,不由得便放下心来。

有大胆的姑娘们,还忍不住从屏风那头探出个头,去看看进店的郎君是什么模样。

张二郎不消说,自然是有着一副好皮囊的,那柳青也相貌堂堂,又刚得了秀才功名,是以两人都焕发了一股昂然的气度。

待见着是两位青衫的郎君,样貌不凡,那姑娘们偷偷笑着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得知自己还是糖水铺的第一批郎君食客,张二郎跟柳青都讶然,而后又很快释然。

毕竟,糖水么?一般说起来,都是姑娘家比较爱喝的,郎君喝糖水,总让人觉得透着一股子虚弱。

“偏见。”陈念莞嘟囔一声。

想想也是,尤其是龟苓膏的效用,对外宣扬的大多是驻颜美容,这受众就意味着会是女性居多,那郎君若是进店里头说吃龟苓膏,怕是会被人耻笑。

便是没有郎君食客,这铺子的进项也不少,所以陈念莞也不太在意,看着两位新出炉的秀才公,笑嘻嘻地:“我们糖水铺的第一批郎君是两位秀才,身份特殊,指不定以后会有什么好造化。”

张二郎跟柳青都哈哈笑了起来:“那是,那是。”

招呼自家亲属自然是不吝啬的,陈念莞做主,给张二郎跟柳青各来了一碗龟苓膏,一碗双皮奶,两杯饮子,还有两份小吃。

张二郎看着小酥肉就认出来了,是陈念莞上一次回县城做过,特意给自己留过一碗的那种小吃,笑着尝了一口,又看了陈念莞一眼。

陈念莞同样对他嘻嘻一笑。

三人正吃吃笑笑的当儿,糖水铺里又来食客了。

陈念莞以为是谁家的夫人,转头一看,呵,居然是江禹!

他好像跟张二郎一样,都是要参加科考的,所以,也是考完了,来帮衬自家店里的?她起身迎了上去,热情道:“江公子,稀客啊,欢迎来鄙店消费,想吃点什么?”

“我是替我阿娘跟妹妹来买龟苓膏的。”江禹一拂袖,“既然都来了,顺便,就带我几位相识,进来坐坐。”

“好啊,各位公子,来来来,这边请。”

两位跑堂在后头看得直乐。

老天开眼啊,求爷爷告奶奶希望多来几位郎君,今儿可不就来了吗?

“对对对,这边有雅座,公子们都这边请。”

江禹和一群郎君坐下没多久,屏风另一头的姑娘们又坐不住了,偷偷从屏风另一处探头,而后惊讶:“真是江家的那位大公子!”

“他也来糖水铺?”

“江夫人也经常带江二娘子跟江四娘子来这铺子啊,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江公子来又有什么奇怪的?”

那头窃窃私语,这边江禹跟带来的郎君们已经开始下单了。

“哇,这家糖水铺里头可真清凉啊!”

“看着舒服,坐着也舒服,怎么先前我们都不知道五柳巷有个这么好的地儿?”

“喂喂!”

其中一个郎君嗯咳一声,用眼神使劲朝娘子雅座那一处瞟,众郎君都会意,齐齐朝屏风那头瞧去,便连一旁的张二郎跟柳青,都忍不住也跟着瞅了过去。

而后,一波的郎君们就与那偷看的姑娘们大眼瞪小眼了。

偷看反被看的姑娘们倏地一下把脸藏了回去,看回了本的郎君们装着若无其事,转头端坐下,其实一颗心怦怦直跳。

哇,那边好多好看的娘子!这里原来有这么多娘子光顾的?

那头姑娘们也羞红了脸,各自偏过头收拾自己慌乱的芳心。

哎呦,好多好看的郎君!店里头怎么忽然就出现了这么多郎君!

身为东家的陈念莞忙着过去冰铺那头没注意到这一幕,所以没意识到今天这股暗流涌动给日后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客流量。

这边娘子们将在糖水铺见着好看郎君的事偷偷告诉了闺中好友,那边郎君们将在糖水铺见着好看娘子的事大方分享给哥们兄弟。

于是,糖水铺的食客忽而莫名其妙地就多了许多娘子们,郎君们。

娘子们是来偷偷看俊俏小郎君解馋的,郎君们是光明正大来跟漂亮小娘子偶遇的,嘿,别说,还真凑成了几双!

来糖水铺的,可能不都是花销得起一两银子一碗龟苓膏,但二百文钱一碗的双皮奶还是吃得起的,那娘子郎君们的家境不会太差,所以,也算门当户?????对。

且说江禹带来的几位郎君对端上来的糖水赞不绝口,吃得停不下来,陈念莞趁着这当儿把江禹叫了过去,从柜台后面的门进去,将上个月冰铺的收益分成交到了他手上。

“这事,你以后交给王管事便是了。”江禹道。

“嗯哼,我只是想让江公子知道一下,你跟我合伙做这冰铺生意,没跟错。”大赚特赚的陈念莞笑得开心,才不管江禹说什么。

“很赚?”

“那当然啰!”

陈念莞杏眼弯弯。

江禹于是打开红封瞧了瞧,看出数额后意外得很。

竟然有两千多两。

说不吃惊,是假的。

江禹当初看中陈念莞冰铺的生意,就是因为冰铺生意盈利大,但陈念莞第一次做这营生,他以为每个月能有几百银子的进项就顶天了。

没想到,第一个月,她就给自己这么大个惊喜。

两千多两,便是放在他江府,也不是一笔小数目的进项,按照他虚高的入股银子,也早已经回本了。

江禹心里快速盘算起来。

这不过是第一个月,接下来这个七月跟八月是耗冰最多的月份,才是冰块营生慢慢回落的季节。

也就是说,夏季结束后,或许,他能够翻倍赚六千两。

六千两。

江禹平常的冷静矜持,终于稍微裂开了一条缝儿。

看看,他谋划的这笔营生,分文不出,就已经将商铺让利的部分,三倍地赚回来了,而这,还不过是第一年而已。

江禹将那红封拢入了袖中,“日后冰铺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王管事!”

“哎,好的,江公子。”陈念莞笑着应得爽快。

她是随意找个由头将分红当面给江禹的吗?

当然不是啦!

就是要亲自将分红交到江公子手上,让他感受到切身的利益,才能对冰铺视如己出,倍加呵护,然后,嗯,得了他这句话,她日后支使起王管事,利用起江府这棵大树,才有勇气跟底气啊!

陈念莞露出了小狐狸的微笑。

论能把狐假虎威做得最好的人,舍她陈东家,其谁呀?

跟江禹聊好了冰铺的事,再回到糖水铺,陈念莞发觉张二郎居然已经走了,只剩下柳青在慢悠悠地吃着鱼腐。

问柳青,柳青瞟了一眼回来坐到一旁雅座的江禹,才瞧回陈念莞。

陈念莞也瞟了一眼江禹,再瞧回柳青。

四目相对,陈念莞都明白了。

是瞧见我跟江公子私自在里头说话,才走的?

没错。

是生气了?

没错。

误会我跟江公子?

没错。

陈念莞转身,看着门口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这这,谁来个人告诉他,她跟这江公子只有挖密道,听床脚,闯乱葬岗,跟差点掉进粪坑的革命友谊?

她跟他,绝对,绝对,绝对没私情啊!

那你还不追啊?

陈念莞倏地一声,飞奔着推门而出。

江禹正尝着一块小松饼,见着陈念莞忽然飞奔离店,再瞧见她急着追上店外的那道身影,眼神不由忽而一暗,慢慢放下手里的松饼,闭了闭眼,又恢复寻常神色,跟自己带来的郎君闲聊自如。

*

糖水铺外头,陈念莞追上了张二郎。

如今是进入小暑了,那天气热得很,陈念莞不过跑了一段路,就气喘吁吁的,额头渗出了细细的热汗。

从凉快的糖水铺出得阳光炙热的街上,简直是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张二郎,你别多想。江禹是我冰铺的合伙人,我方才不过找他谈铺子的事,没别的。”

张二郎瞧着陈念莞站在阳光底下,粉嫩的一张脸,涨得绯红,还滑落下细细的汗珠,不忍,将她随手拉到了一边铺子的阴凉处。

“张二郎?”

“我知道!”

“知道你还跑?生什么气呢?”

张二郎看着她,默然不语,心却隐隐抽痛。

他知道她在府城开冰铺,与江禹合作,不过是看上了江家在府城的影响力,但在亲眼见着她为了冰铺的事,与江禹言笑晏晏,心头却还是不舒服。

明明应该克制,不该多想。

他偏就是忍不住。

甚至生出了自愧不如。

跟毫无家族身世的他相比,江禹是江府的人,江禹一表人才,江禹才学很好,甚至他也认可,江禹能得这次院试的榜一。

而他在江禹的衬托下,一无是处。

莞娘跟比他好的江禹相处久了,当真,不会嫌弃他吗?

自卑,不安,烦躁。

恨不得马上将莞娘叫回来,让她不要跟江禹来往,不要跟江禹说话,不要对江禹笑。

可是,他不能够。

莞娘喜好经营的铺子,是跟江禹合伙的,断了跟他的来往,犹如抢走莞娘最喜好的事物,他亦做不到。

若是他也有江禹的身世,江禹的才学,便好了!

所以,他才坐不住,想要离江禹远远的,也想要离莞娘远远的。

这样,莞娘就不会拿在场的他跟江禹比较,看不出他不如江禹了吧?

“还生我的气啊?”

张二郎摇摇头。

他怎么是在生莞莞的气呢?他明明是在生自己的气。

“不生气了,那回铺子里吧?外头快热死了!”陈念莞看张二郎不为所动,干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就朝糖水铺走了回去。

张二郎被陈念莞拉着走,瞧见她握着自己的手,低头,心里的郁闷总算没那么堵了,甚至还生出了一股小雀跃。

“莞娘!”

“嗯?”

“你跟江公子的事,谈完了?”

“谈完了!”

“你有没有觉得,江公子,人特别好?”

“特别好?”陈念莞眼瞧着离糖水铺不远了,松开了抓着的张二郎的手,而后连连摆手,“不可能,也就是个普通人。”

“真的?”

陈念莞明白张二郎的意思,干脆抬头,盯着张二郎的眸子,问:“真的!张玉郎,跟我定亲的是你,又不是别人,你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办法考中举人,把我娶过门了,不就不会患得患失了?”

看陈念莞率率直直地说出这番话,张二郎心头的那丝惆丝忽而就飘没了,忍不住抿嘴笑了。

“好。我答应你!”

哄回了自家未来夫君,直球girl的陈念莞乐滋滋地数银票去了。

数的自然是糖水铺这个月的进项。

因着糖水铺的性质,开铺以来都是走愿者上钩这条路线,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在门口吆喝叫卖,所以也没有出现河粉店开业客人特别多的景象。

不过,鉴于糖水铺里头的商品,便是吆喝,怕也吸引不来太多食客,反而掉价。

毕竟糖水铺是走高奢路线的,一两银子一碗的龟苓膏,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吃得起的,换成是以前的陈念莞母女,或者是现在的二舅母,也不会舍得拿大喇喇一两银子出来,只为了买一碗吃食。

糖水铺的吃食贵,成本高,吸引来的都是府城里银子多的人家。

所以糖水铺的营收并非河粉店那般以量取胜,一个月就能赚上千两银子那么赚。

但也不会太少。

陈念莞这日夜里头,跟柳云一起盘过帐,便是短短二十日,除去成本商税以及伙计月俸,盈利也有二百五十两。

这其中,自然是龟苓膏的创收又占了大头。

第一次跟着表姐算账的柳云,激动得涨红了小脸。

这么多银子,她还是第一次见着。

以前在河粉店里头做厨子,她不是合伙人,拿的是伙计的月俸,因为自己做菜功夫好,所以还拿的是高薪,六两,对她来说已经从没见过的巨额钱银。

在柳家村帮着大伯娘做饭的当儿,都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因为做菜好能存下好些银子,还都是属于自个儿的。

每次见哥哥们跟着表姐进账房盘账,里头总会传出哥哥们的笑声。

她知道那是他们在分铺里赚到的钱银,羡慕死了。

哥哥每次拿到银子,虽然不跟她说得了多少,可总会乐呵呵的,说又给她攒一笔嫁妆了,不怕将来弟弟日子难过,还会奖赏自己一两银子买吃食买头花。

可,她也想像哥哥们一样,和表姐一起分银子,分很多很多的银子。

所以她才将自己每个月的六两银子存起来,哥哥给也存起来,打算表姐下次再开店,一定要跟她说,她也想做合伙人。

如今,她的愿望实现了,真的坐在表姐身边,可以分银子了。

还这么多。

二百五十两。

她能分多少?柳云晕乎乎的。

陈念莞则笑嘻嘻地将九十两银子推到了柳云跟前:“云云,你的五十两!”

五十两?这个月她就能分五十两?

柳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声音发抖,“表,表姐,你说什么,五,五十两?真的是五十两?都是我的?”

陈念莞伸手,捏着柳云的小脸,笑眯眯地:“没错,云云,你上个月赚了五十两哦,这个月继续努力,或许就能拿比五十两更多的银子了。”

柳云呼吸急促,差点没昏过去。

难怪,难怪哥哥们跟表姐一起在账房分银子那么高兴!

换她,她不也高兴坏了吗?

“表姐,你放心,我这个月一?????定好好干的,争取能赚一百两。”柳云精神抖擞,士气如虹。

陈念莞笑眯眯地点头,而后出了房门,去冰铺找柳羊跟四大猛兽去了。

糖水铺盘账结算,冰铺也一样,盘完帐,该给伙计们奖赏奖赏了。

比起冰铺的盈利,糖水铺的进项对陈念莞来说,简直只是零头。

可,冰铺盈利,也少不了糖水铺在其中发挥的关键作,没她们在糖水铺大力推销一两一块的冰块,谁知道这里有家凉冰铺?

因此,冰铺能短时间能赚将近万贯的进项,糖水铺功不可没。

功不可没的,还有眼前的四大猛兽啊!

得多亏他们日日不辞劳苦地拉着驴车到河道里搬水。

那卖出去的冰块有多少,他们就搬搬抬抬了多少水回来,以及在冰窖里不畏寒冷制冰,线切镐冰,慢慢将冰窖里的存冰区填满。

这些都是粗重活,不仅如此,还是在冰冻环境下的粗重活。

虽然考虑到温度问题,她让柳羊每日都注意煮姜汤给他们暖身子,又另外给他们定制了呆在冰窖时穿的袄子。

连她自己都专门定制了一件专门去冰窖时穿的工装。

但长期在冰冻环境下工作,即使是短短几个月,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也不能忽视。

劳苦,功高,说的就是他们。

现代打工人都还有高温补贴以及危险津贴等等之类的补偿金呢,陈念莞自然是不会委屈这么任劳任怨的打工人的。

原来给他们开的月俸,是一个月三百五十文,如今将月俸提高到了每个月二两银子,而后,按照每个月的盈利,另外补发奖金。

四大猛兽听得这话,高兴得直搓手。

二两银子啊,他们以前做乞儿的时候,也在县城的码头干过扛货的活计。

那货物比水重得很,还得来来回回地跑,别提多累了,但每日最多也就二十文钱。

而在陈东家的冰铺干活,虽说也是粗重活儿,可到河道搬水,是搬到驴车上去,等装满水了,有驴车载着他们回铺子里。

至于说要搬运冰块,从冰窖运冰有运冰车,真正辛苦那会子,也就是从铺子里搬到马车里、驴车里的事,比起从前扛货的活计,轻松多了。

可却能赚二两银子!

东家说,这活计估计只能干三个月。

可三个月,他们就能赚六两银子了。

等八月份过去,他们就能揣着这六两银子,回柳家村盖房子去了。

四大猛兽群情激昂。

如今再听,陈念莞要额外给他们奖赏银子,发红包,简直是泪眼花花的。

陈念莞给四大猛兽这个月的奖金,每人五两,她为了让他们高兴,还特意拿的是四个五两的银元宝!

果然,四大猛兽捧着小小的银元宝,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然后就抓起银元宝往嘴巴里塞,都去咬一口。

“哎呦!银子,真是银子!”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着元宝啊!”

“是啊是啊,谁想过,咱做乞儿的,有一天能亲手摸着银子咧!”

“东家,你可真是个好人呐!”

他们做乞儿那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好的人啊!

难怪小佑要跟着陈东家干活计咧!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陈念莞面带微笑,将四大猛兽的崇敬跟感激一一收下,而后,给了柳羊一个红封。

里面是二十两的银票。

柳羊看了一眼,亦是眼眶泛红!

“东家!”

陈念莞微笑着摆摆手,表示柳羊的感激,她都收下了,然后哼着曲儿走回后院。

如今她可是拥有万贯家底的人了,自然要有万贯家底的人的做派。

没错。

从千两小富婆跨入万贯大富婆,就是这么简单!

冰铺赚到的银子是蹭蹭蹭的涨啊,尤其是提价到二两一块冰以后。

这七月份分到手的冰铺进项加上她糖水铺,西店、东店的分成,柳氏陆续送来的合伙人分成以及其他进项,可不就一下子突破了万两银子。

她如今是手握万两银子的大富婆了。

还是同时拥有一家商铺,一家冰窖,一家糖水铺,两家河粉店,还是二十多家开在各地的河粉分店的幕后东家。

呵呵,论起本朝默默发财的女富翁,舍她陈东家,其谁?

以后,她终于可以豪横一把了!

陈念莞握着拳头恶狠狠地这么想,脸色狰狞。

“东家?”她这副嘚瑟的小模样吓坏了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四丫。

嗯,旁儿的冰铺藏了大量的冰,有点冷。

人家家里头要买冰纳凉,她们后院的人得晒太阳驱寒。

“没事。”

陈念莞嗯咳一声,拍拍自己的脸,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