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莞还没想好,柳氏就差捏着着她后颈肉,恨不得耳提面命了:“营生的事都办好了不是?”

“阿娘,你干嘛啦?很痛的。”

“好歹也是个姑娘家,怎么到家了那心思还净扑在做买卖上呢?就光顾着赚银子,别的你还关心什么?”

陈念莞还要出言抱怨,想想这些天好像为了割韭菜,前头忙完蚝油炼制,后头忙州府铺子院落,然后就是新手大礼包,再有找何木匠跟王德改建,跟进工程,弄完这件弄那件,样样都亲力亲为,真是连上吊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至于后来嘛,就都让阿娘接手许许多多的杂事,就专注准备府城的分店去了。

每天打鸡血地一头扎进去,连睡觉前想的是怎么做得完美,睡醒了想的是哪里还可以改进,太心无旁骛,也确实忽略阿娘跟萱萱了。

“阿娘您是怪我没关心您了吗?”陈念莞心虚地问。

“岂止是没有关心我啊?”柳氏松了手,没好气道,“你不知道萱萱说你已经好久没跟她聊过天儿啊,更别说玩儿了!”

陈念莞嘿嘿赔笑:“那我有空再抽时间陪萱萱嘛,你就跟她说阿姐再帮她攒银子好啦!”

“不仅是萱萱,还有那张二呢?你知道他在忙着干什么吗?”

“忙读书呗,他还能忙什么?”

“啧啧,看看你,就知道你忘了,那是你未来夫君,就跟你住一个院儿呢,也不过问。”柳氏看着陈念莞直摇头,心里却矛盾。

这个大女儿啊,花银子厉害,赚银子也厉害,就是光顾着搞钱,一个人带着郑老头扮个少年郎就敢单独外出,别的都理会不上了。

是托她的福气,家里头银子积攒得越来越多,可到底,姑娘家,除了行商,人生应该还有点别的盼头或好玩的事才对。

可每次跟她说这事,却总是让她把话给堵回来了。

“阿娘,我人生的盼头,就是赚好多好多银子!”

“阿娘,对我来说,赚银子就是顶好玩顶好玩的事情!”

简直全掉钱眼里头去了!

明明是秀才家的女儿,该有点书香气儿才对,她偏偏却有这般想法,虽说是生活逼的,可做阿娘的,依然不愿意亲亲女儿日后会被人说满身铜臭味儿!

柳氏一番苦心,陈念莞自然是不知道的,听母亲提醒,好像自己忘了张二郎什么要紧事,一追问,才知道,原来快到府试的日子了。

张二郎要到府城参考去了。

她经历过的考学系统跟本朝学子的?????不一样,还真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未来夫君竟然又要进行第二次大考了?

这府试可堪比初中考,过了就能进高中考大学了!

那当然得关心关心一下,陈念莞当即去找张二郎。

陈念莞走到东厢的时候,那张二郎正在收拾行囊,青云书院的夫子说了,明儿就要带他们这群赶考的学子到府城去了。

见到陈念莞,张二郎颇为奇怪。

他是知道这些天,陈念莞为了那招揽合伙人开分店的事忙得马不停蹄,可以几日不回燕来巷。

要知道那契书还是他帮着拟的,原本是要专心念书准备府试的,结果开了个头儿,钞录了第一份后,接着第二批,第三批合伙人的,只得忙里偷闲,赶紧钞录。

没办法,是自家未来娘子的事,就是自己的事。

那自家娘子愿意将这活儿交给自己,也是信赖自己的表现,这么点事,他怎能推辞呢?

只是看一批批合伙人招过来,他有点担心营生铺太大,陈念莞顾不过来,几次想找机会提醒她,都没找到合适的时间。

她今儿怎地有空来找他啦?

张二郎笑着看着陈念莞,面上未免有点疑惑:“今儿不用跟人谈生意了?”

陈念莞摇摇头,随手抓起案桌上的一只毛笔捻着转圈儿,不好意思地问他啥时候到府城,听闻是明日,赶紧道,“我明天送你到府城去,我对那道儿可熟了。”

可不是嘛,为了府城的铺子,改建期间两三天就要跑一趟,开业了,身为东家还专门去主持大局。

“有空了?”张二郎问。

“当然有空了,要陪你去赴考,便是没空也必须抽出空来。”陈念莞赶紧答,看张二郎抿嘴笑了,松了口气,“等到了府城,我们就住二舅母家,你什么都不需要管,专心应考就行了。”

张二郎笑着点头,“好。”

“那你还需要准备什么,笔墨纸砚之类的,缺吗?我先去给你备好吧?”陈念莞转着眼珠子问。

“不需要,届时都是考场替我们准备的,就是带过去了,也带不进去。”张二郎摇摇头,看陈念莞有点窘迫,又道,“到时候会有岑夫子带着,陈四姑娘不必担心。”

听他慢慢道来,陈念莞才知道,跟张二郎一起赴考的曾四公子提前住到府城大哥家里了,就是沈帆也早早跟陈小姑去了楚州府,明儿跟岑夫子等人一起去府城的,除了张二郎,还有陈念蹇。

“那正好,我去租两辆马车给你跟三哥。”如今有银子了,又是送学子赴考,陈念莞难得的阔气起来。

“我看倒是不必。”

自从陈念蹇考取县试案首后,陈家对他前所未有的重视,张二郎听他说,这次到府城赶考,那陈家族人也纷纷出了银子给他做路资花销,据说还特意给安排了个小厮,照顾他起居饮食,盼着他一路考过院试,陈家好再出个秀才。

“我也盼着呢!”陈念莞笑。

念书费钱,她现在每个月都给张二郎划十五两的月例,同时也给陈念蹇跟沈帆每人十两银子的资助费。

这些都是自己的亲人,也是未来的金大腿呐。

但凡哪一个读出来做大官,她陈家河粉店都与荣有焉!

绝对是必要的投资,省不得。

知道张二郎准备充足,陈念莞就放心了,为方便着想,次日她一身男装打扮,与张二郎坐着雇来的马车驱车去青云书院与其他学子还有岑夫子汇合。

书院为方便学子已经租了几辆马车,虽然抚宁县到楚州府路途不远,但为这些学子们的安全着想,还是雇用了一群护卫,可谓用心周全。

背著书篓跟包袱的学子都是几个人坐一辆马车,其余有家眷送考的则是自己家里头备的马车,乍看,似乎陪考的比学子还要多,有些还是两人作陪的,阵势大得很。

陈念莞看着张二郎下车,去跟岑夫子报备,掀开车厢帘子朝外瞧去的时候,见着了人群里的陈念蹇。

张二郎没说错,陈念蹇身边跟了个下人打扮的小厮,那陈老爹跟陈峰居然都来了,就不知道是来送行的,还是一道去府城的,未免他们瞧见自己节外生枝,陈念莞马上将帘子放下了。

没等多久,岑夫子带路,这行赶考的学子就陆续跟着上路了。

陈念莞每次去府城坐的都是许老头赶的驴车,稳当,如今坐马车也是头一回。

不得不说,驴车有驴车的好,马车有马车的妙。

起码马车坐得舒服,走得也快,让陈念莞压下去很久的想买马车的心思又勾了出来。

张二郎不是第一次单独跟陈念莞同居一处,可心情却是第一次如此紧张,只是他自己忐忑激动,却见陈念莞平淡如菊,哑然失笑后,也神态自若起来,问起了府城里陈家分店的营生。

陈念莞自是得意的。

要张二郎问的是什么诗词歌赋,帖经策论,她一准是答不上来的,但若说的是生意,她话就多了,于是将那铺子是何模样,自己怎么煞费苦心搞宣传,还有分店热闹的情形,都与张二郎通通道来,张二郎是听得津津有味,不觉山路已经过半。

在靠近抚宁县外头的官道还好,越接近府城,那道上的人越多,最后,马车不得不走走停停。

陈念莞走了这条路这么多次,还没遇见过这么阻塞的,掀帘子一看,再听张二郎解释,才知道,这会子府城辖下的县城乡赶考的学子就这么几天陆续要进城,所以官道上越近城门人越多。

到最后,青云书院这群人是排队进城门的,折腾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进城之后,岑夫子就带着学子们去早早定下的客栈去了,根据书院的安排,他们这些无论宿在客栈还是宿在外头的学子,集合地点都在这家客栈里,明儿岑夫子会去找给这些学子做保的禀生,而后带着大伙儿一起到府衙报名,让外宿的学子记得准时到场。

跟岑夫子打过招呼后,张二郎就先跟着陈念莞到府城的陈家河粉店面去瞧瞧。

才开张十来天,正是顾客众多的时候,张二郎一见生意兴隆,怕陈念莞顾不过来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陈念莞带着张二郎进店里头跟众人打招呼。

二舅母见着张二郎,从后厨出来笑脸相迎,得知是来府城赶考的,忙不迭地把钥匙给了陈念莞。

陈小姑自家的儿子也是要考试的,还跟张二郎道:“张公子要有空,能指点指点我们家帆儿就好了。”

张二郎笑笑,不说话。

其实他县学也是勉强考过,那名次比沈帆还低,说不得指教,沈帆要找人指教,自然应该找陈念蹇了。

不说他是案首,论起关系,也是他们两人更亲近。

所以知道陈小姑说的是客气话,张二郎听过就好,没当真。

见店里头忙,两人也无意愿多停留,回榴花巷先安置了。

作者有话说:

我会继续加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