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帝此时心中大为恼火。

不仅是抚?????霞郡主这事做得不地道,还一直瞒着自己。

欺君犯上,简直胆大包天。

等怒气消去之后,弘帝冷静下来,又不免为英年早逝的温玹感到可惜。

温玹自小聪慧,又丰神俊朗,不然何以京城独传温世子风华绝世?

他亦见过温玹所作诗赋及策论,文采斐然,引古博今,甚有永昌侯的大将之材,在国子监时便已经是监生中的出类拔萃者,而在朝廷商议解决海疆匪患时,又举出良策,自请灭寇。

事实亦证明温玹堪得重用,不仅剿灭匪贼,还一句揪出朝中蠹虫。

只可惜,安顺侯那等逆臣贼子,竟是抢先一步下了毒手,温玹不及弱冠便殒命,大周朝亦痛失一名英才。

如今,却有与其极为相似的张玉郎,从县试伊始,竟一步步考上进士,名列第二。

在听闻张玉郎与温世子样貌相似后,弘帝便寻来他的墨卷一观。

诗赋出色,做起策论亦才思敏捷,叙之以情,诉之以理,情理相合,各类典故信手拈来,可见亦是通古识今,字里行间竟与温玹政见颇为相似。

如今看来,是同拜名师大儒,亦或是这些年作为温玹替身,潜移默化之下,两人学识不相上下?

若当真如此,这张玉郎,岂非亦是大才之人?

弘帝心中一时踌躇不已。

待到第二日,刘福安秉张玉郎出宫一事时,弘帝看着跪服在跟前之人,忽而问了一句:“若来日入朝为官,张玉郎,你想做何种官?”

张玉郎忐忑了一夜的心忽然便安稳下来,掷地有声:“若臣将来有机会为官,臣,愿为纯臣。”

弘帝听得此言,微微一笑,挥手,让刘福安派人将张玉郎送了出去。

张玉郎走出宫门,看着朗朗乾坤,心里如初升的冬阳那般敞亮。

“玉郎!”

陈念莞昨儿亦是一宿没睡,早早地就来宫门外蹲守了,此时见张玉郎被放出来了,不由得惊喜,从马车上一下跳了下来,朝自己夫君奔了过去。

张玉郎笑着伸手将她揽进了怀中:“莞莞,我平安了。”

“真的?”

陈念莞还难以置信,见张玉郎肯定地点点头。

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自从那一日,张玉郎坦言说了曾经被永昌侯夫人抚霞郡主的人掳去,拘在侯府,不得不作为那位温世子的替身,忍辱偷生这么多年的经历,陈念莞当时就听呆了。

这要换在她上一世,可不就是绑架囚禁吗?

可在这大周朝,跟权贵,尤其是跟皇室有千丝袜缕关系的郡主牵扯上,平头百姓也就只能自叹倒霉了。

张玉郎担心自己毫无势力,若被抚霞郡主找上门,只能任其欺凌割宰,所以才想出先避其锋芒,而后扬名,成为令抚霞郡主亦要忌惮几分的存在,避过来自永昌侯府的纠缠跟刺杀。

而现在看,张玉郎的筹谋,是达成了?

等回到香桂街,知道张玉郎被羁留宫中的众人皆松了口气。

陈念莞没有跟众人说张玉郎与永昌侯府的这段秘闻,这事若隐而不发,自然有跟永昌侯府斡旋的余地,但若广而告之,永昌侯府被置于流言蜚语漩涡,无法保证抚霞郡主会不会狗急跳墙,反而发难针对他们,那更得不偿失。

所以陈念莞夫妇均觉得这事无须多提,只要弘帝以及相关人士知道便罢了。

等跨了火盆,让张玉郎梳洗过后,众人聚在一起用膳时,那柳风也才急急地从大佛寺赶了回来,见着自家表姐夫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昨天张二郎进去殿试后,迟迟没有出宫,表姐就叫他去找宫里当差的萧七爷。

可柳风次次都是在大佛寺见着人的,每次有事,那小刘管事也是自己会来香桂街找他,他怎么知道上哪儿去找萧七爷呢?

所以只得去大佛寺了。

结果去到大佛寺没多久,还没去到明海师傅的佛庵呢,就见明海师傅跟了心跟着一批铁甲护卫匆匆离开了,等问过大佛寺的僧人,才知晓,是宫里大周朝皇上老子找他有事。

他柳风能有什么办法?

才追了几步,就被那铁甲护卫给撵走了,回城也已经迟了,于是只能在大佛寺宿了一夜,今日一大早就赶回来,听闻张玉郎毫发无伤,这才放下心来。

众人见张玉郎虽然憔悴,但精神头不错,问及羁留宫中的原因,也不愿详谈。

“表姐夫,这你就不对了,你知道你在宫里头出不来咱们多替你担心地,你还不说你干嘛回被皇上老爷留下在皇宫过夜的?太不够义气了!”担心受怕了一夜的柳风哼哼。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便是,怕人多口杂,说了,会有流言。”

“我们绝对不传不说。”在场的众人纷纷赌誓。

那可是皇宫啊,寻常老百姓进一趟都难,更别说还能被皇上老爷留在宫里头过夜。

听说,皇宫里头金碧辉煌,连地砖跟屋檐都是金子做的。

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地儿,张玉郎居然能进去睡一宿,肯定别有原因的。

张玉郎看了陈念莞一眼,笑了笑,“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外头不是传,我与那永昌侯府的世子,长得很相似吗?”

众人齐齐点头。

“当今圣上也听说了这个传闻,而温世子恰好又是他外甥,好奇心驱使,找我问了几句话,会试结束原本便时辰晚了,问过话后,宫门落钥,于是就顺便留我在宫里过一宿罢了。”

“就是这么简单?”曾四不太相信。

三百多进士,唯独张二眼看着被禁军带走的,目睹的人说那禁军来势汹汹的,还以为张二犯了什么事一般,可现在张二说,弘帝只是因为好奇他跟温世子长得模样一般,就叫去问话了?

曾四不信。

再说,在会试之前,张二就早早搬离香桂街的事也很可疑,仿佛在防备着什么人——不,就是在防备着后来找上门来的抚霞郡主。

不过,正因为有抚霞郡主那日亲自上门的前车之鉴,还是有不少人信了。

毕竟,连温世子的亲生母亲都忍不住要来一看究竟,皇上老爷也是人,他好奇之下找张二聊聊,错过出宫时辰,似乎也说得过去。

于是众人不再追问。

随后任曾四怎么说,张二就是闭口不言其他,曾四无奈,也只能偃旗息鼓,两人于是专心等后日的殿试结果。

*

殿试的审卷时间只有三日。

此时,弘帝手里已经拿到了前二十名的进士的名单。

按照历年春闱惯例,他一般会详细审阅前十名进士的朱卷,而后点出状元,榜眼跟探花。

弘帝从大臣们选出的名单,从第一名开始看起,面上装着漫不经心,其实是在注意,张玉郎的朱卷,是否在这十名以内。

而在他审阅到第五份卷子时,眉间微微一展。

这便是张玉郎的卷子了。

居然是比会试时,要落了三名。

弘帝记得前四分卷子,第一名便是会元郎江禹的,第二名是朝中莫阁老的门下生徒,第三名是镇国公府旁系的一位郎君,第四名则是大理寺卿家的三公子。

呵!

江禹自然是不用提,是贤妃娘家江氏的人,大理寺卿家的三公子,向来是跟老三走得近的,而莫阁老跟镇国公府,均是太子一系的人。

如此看来,这前面几名,都分别被老三跟太子的人给瓜分了。

弘帝冷哼了一声。

将张玉郎的卷子拿了出来,放在第一,而后,将镇国公府那位苏睿添的名字,排在了第二,再将江禹的名字,放在了第三,如此,后面的学子排名,维持不变。

那殿中等候的大臣们,见着弘帝将此次进士名次钦点如此,均大气都不敢出。

“好了,这便是此次春闱取中的一甲,二甲,若有疑义,诸位爱卿尽可提出,朕洗耳恭听。”

大臣们均纷纷躬身:“臣等无异议,陛下英明。”

*

放榜这一日,那三百进士再度在晨光微熹时,穿戴一新齐聚宫门。

依然是江禹领首,在上朝的钟声响起的时候,由礼部官员带着,跟在文武百官后面,进了皇宫。

远远的,众人便对玉阶上的弘帝三磕九拜,文武百官步入大殿,余下的礼部官员及三百进士静侯佳音。

良久,刘福安捧着圣旨,慢慢地走到了玉阶之上,居高临下,瞥了一眼下首的新科进士们。

登时,三百进士屏住了呼吸。

张二郎亦与排前首的江禹一般,手微微握成了拳。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顺弘二十九年三月十二,策试新科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生,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顺弘二十九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张玉郎。”

什么?

三百进士隐隐听到了名字,江禹也听得清楚,倏地一下回首,盯着张玉郎,张玉郎原本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真切了,看江禹反应这般大,反而确定了,微微一笑:“状元,是我吗?”

看张玉郎淡定的神情,江禹心里恨得痒痒的?????。

而此时,传颂的声音从上首一直传了下来:

“顺弘二十九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张玉郎。”

“顺弘二十九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张玉郎。”

这下,大家都听清楚了,纷纷看向了张玉郎,便是排在后面的陈念蹇与曾四也忍不住看着张玉郎露出了羡嫉的神色。

这家伙,虽然第二已经第一甲很近了,但毕竟,殿试之后,还有学子背后各家门派的角力,却不料,依然被他先拔头筹了。

范侍郎满脸喜意地看着他。

张二郎知晓,出列,跪在甬道上,再次谢恩。

他是状元郎了!

莞莞的那栋商楼,可以叫状元楼了!

张二郎忍不住笑了笑,起身,又站回列队。

而上首,刘福安依然还在唱一甲三名的进士:

“顺弘二十九年殿试第一甲,第二名,苏睿添。”

“顺弘二十九年殿试第一甲,第三名,江禹。”

“恭喜,江公子,探花郎!”

张玉郎朝江禹贺喜。

江禹大大地松了口气,绷着的脸放松下来,转身跟张玉郎回礼:“同喜,状元郎!”

张玉郎看出江禹心情不好,也没去触这个霉头。

带刘福安唱到二甲头名传胪的名字后,那范侍郎领着传胪上去,借由新科传胪唱起了二甲进士的名册。

陈念蹇排在十九,有幸进入了二甲。

而曾四的排名前进了几名,排在二百一十二名,为三甲同进士。

三百进士的排名全部念出来,自然耗费时辰,而在开始宣唱三甲进士名单时,范侍郎早叫了张玉郎,苏睿添以及江禹,先行离场了。

做什么?

自然是领去礼部,换上朱色袍子跟花帽,预备盛大的春闱新晋一甲三名的游街盛会了。

与此同时,那午门外,礼部官员亦将金榜张贴了出来。

瞅见有自家学子排名的家眷们,不时发出欢呼跟慨叹。

陈念莞没有来看榜单,她跟四丫还有柳青等人,早早地定了状元郎会游街的酒楼,在里头候着呢,来看榜的是小佑跟两大猛兽。

小佑身手敏捷,负责打头阵,几乎是金榜一贴出来,他人就哧溜一声钻到人群里,如游蛇一般很快蹿到了前头。

等寻到了张二郎跟陈念蹇的名字后,又哧溜一声钻进人群,很快回到了两大猛兽身边。

“怎么样?”两大猛兽紧张地问。

“我们家公子,是状元!”小佑带着喜不自胜的口吻道。

两大猛兽呆了。

张公子到底是啥好运啊?

居然就这么让他轻轻松松摘下状元桂冠啦?

“走,我们得赶紧告诉陈东家去!”

很快,小佑他们就找到了陈念莞她们一早订好的酒楼那处,陈念莞一听张二当真是状元郎了,笑得合不拢口,一把抓住身边的柳云使劲地摇:“云云,你表姐夫是状元了,你表姐夫是状元了!”

“是的,恭喜表姐贺喜表姐!”柳云被摇得脑袋差点没掉下来,但体谅表姐高兴的心情,乐呵呵的。

“表妹,淡定,矜持,表妹夫是状元郎,你就是状元郎夫人了。”柳青看旁边的人都朝这边瞅了过来,干咳一声想安抚一下表妹,可脸上的笑容也暴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哎,表妹夫居然考中状元了。

他们柳家,居然多了一门状元郎的姻亲,太厉害了。

陈念莞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擦擦脸,依然激动,天啊,前几日还怕夫君丢了性命呢,今日就成人上人了,状元郎啊!

要是阿娘知道了,不知道该多高兴!

对了,还有她新建的高楼,总算可以挂上牌匾了。

状元楼啊,多气派的!

在陈念莞一群人笑着议论纷纷时,皇宫中传来了长鸣的钟声,而后,擂鼓声铜锣声响起,在前头宫门前的人们便看到,由礼部的官吏开路,小吏敲锣,在两边举着彩旗的侍卫们簇拥着,张玉郎,苏睿添,还有江禹,都戴冠帔霞,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了出来。

陈念莞只听得从宫门那边传出了阵阵欢呼,探出头,却还瞧不见人影,不免有点心急。

还是柳青劝她:“莫急,表妹,游街肯定会经过我们这处的,我们稍微等等,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真的?万一他们改道怎么办?”陈念莞不放心地问。

“放心吧,这向来是每届春闱状元郎游街的必经之路,陈东家大可不用这么心急。”跟着陈念莞一起订座看状元郎游街的沧老爷道。

真没想到,乖孙随随便便结识一个举子,就认识了一个状元郎,真是,运气啊!

很快,看到新科状元郎的夫人娘子们,都在惊讶的议论:“那便是传闻说跟温世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张公子?”

“没错,果然跟温世子长得一般俊。”

“不仅俊,还是状元呢!”

“要温世子尚在,凭他的才学,怕是也会摘取状元桂冠,可惜了!”

“明明在说状元郎,说什么温世子啊!”

“就是,这说明这位张公子跟温世子一般,也是才貌双全啊!”

“可惜听说已有妻室!”

众人纷纷叹惋,没一会儿又嚷了起来:

“看看,榜眼居然是苏家的苏三爷啊!”

“苏三爷已经定亲了,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探花郎,是江家的大公子啊!”

……

抢了前头座位的允欣郡主跟温宁,也看到了骑在骏马上的张二郎。

温宁喃喃:“长得真是跟三哥太像了。”

难怪那一日,祖母会看错了眼。

而母亲……

温宁想起殿试前后,母亲似乎也发散人手去找了这张玉郎,但不知为何,殿试当日,父亲便与母亲一道回府,怒气冲冲的,似乎,也是因这张玉郎而起的。

她偷偷使人去母亲院子里头打听,才知晓,张玉郎曾经被当做三哥的替身,养在自家府上的事情。

如今三哥死了,张玉郎却竟然一路科考至殿试,事情败露,龙颜大怒,是以父亲才对母亲自作主张大为不满。

温宁惊愕得半晌才回过神来,允欣郡主一来叫她看新科状元游街,她便一口应允了。

允欣郡主也完全是冲着张玉郎来的。

盯着跟温玹如出一辙的那张脸,愣神了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回头瞥见温宁傻了,推了她一把:“当真跟你三哥很像。”

那是当然。

能被母亲找来当三哥替身的人,怎么可能不像?

很快,游行的队伍便来到了陈念莞等人订的酒楼跟前,陈念莞一眼便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夫君。

已及弱冠年纪,翩翩君子,举止雍容,眉宇间又多了几分沉稳,那朱红色锦袍配上墨色插羽花帽,更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美尊贵,一时将身后的榜眼跟探花都给比了下去。

饶是知晓状元郎已有妻室,那两边的看游街的夫人们娘子们的帕子鲜花,也均纷纷朝他投掷过去。

“是那位张公子吧?”

“世上当真有如此相似之人!”

“若是温世子尚在,想必若世子高中,气度神韵,当便如此!”

……

陈念莞瞧着被自家夫君惊艳了整条街的人们,心里乐滋滋的。

可惜啊,这么出色的郎君,早在去年就属于她的了。

“是表姐夫!”

“表姐夫过来啦!”

柳云跟柳风柳河挤在一边,看着那游行的人缓缓而至,朝陈念莞报信。

“夫君!”陈念莞骄傲地从楼上探出头,伸手挥着手绢喊,“玉郎!”

张玉郎原本便被告知,莞莞在这处御风楼早早订了雅座,也在寻他们,一听这声音,抬头,恰好见到了陈念莞正朝她挥手叫喊,于是一下勒马停了下来。

“夫君!”陈念莞得意地笑了。

看自家娘子神气的表情,张玉郎也止不住笑了起来。

跟陈念莞同一方向的姑娘们瞧见了状元郎笑若朗月入怀,早忘了这是别人家的夫君,更多的帕子跟鲜花朝他抛了过去。

陈念莞将自己手里的手绢卷了卷,打了个结,然后便朝张玉郎抛了过去。

张玉郎伸手一揽,将陈念莞丢的帕子稳稳接住。

“状元郎!”

“张公子,看这里,看这里。”

张玉郎将帕子拢入袖中,范侍郎见他停留得有些久了,才要上前催促,张玉郎已经牵着缰绳催了催马,便又慢慢前行去了,不时还回过头来看看这边。

陈念莞一直朝他热情摆手,而后便见到了探花郎,于是顺道礼貌一下:“江公子,恭喜恭喜!”

“哟,江公子,是……探花郎啊,好厉害啊!”柳风秉着同挖地道的情分,也大声朝江禹嚷着贺喜。

江禹瞥了他们一眼,驱着马慢慢跟了上去,心里五味陈杂。

啧,居然连个张玉郎也没比过。

不过,弘帝怎么会钦点他做状元郎呢?

靠脸?江禹心里头忍不住腹诽。

状元郎游街的事,也传到了永昌侯府。

听闻张玉郎被弘帝钦点为了状元郎,永昌侯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既然弘帝能大度地让张玉郎成为状元,也便意味着,对于自家夫人曾经桃代李僵这件事,打算轻拿轻放了。

他去了祠堂,打开?????门,见到正跪在蒲团上的抚霞郡主,待心中怒气渐消,才道出了张玉郎高中一事,“圣上既已经表明姿态,这事就此作罢,你可切勿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我不过是为了护亲儿安全,怎么就不理智了?”抚霞郡主看着永昌侯,愤恨,“若不是你无能,护不住珣儿,我何苦要用这等计谋来保护玹儿?”

“可便是如此,你就护住玹儿了吗?”

“那是因为张玉郎是懦夫!他若让玹儿去给明海大师通信,他若肯替玹儿去死了,玹儿根本不会出事。”

“我说了,这事到此为止,张玉郎如今是圣上看中的人,你再针对他,若惹怒了圣上,你以为你会落得什么好?”

“你以为他凭什么能一路考上状元?还不是因为当初本郡主一时心软,应允了他与玹儿一同拜师进学,不然,他区区一个渔民之子,能堪什么大用?”抚霞郡主愤恨:“他若有半点良心,就该知恩图报,给本郡主赔礼道歉,做牛做马!”

“够了!夫人!”永昌侯青筋暴跳,却不得不隐忍下来,“圣上,你皇兄,可还没说就此事会原谅你,你妄想那张玉郎给你赔礼道歉,做牛做马,还不如先想想,如何给圣上赔礼道歉,才能免去你欺君瞒上的罪过。”

抚霞郡主一怔,顿了好一会儿,才恨恨地咬牙,“都是那张玉郎害得……”

永昌侯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踢翻了祠堂内地椅子,气冲冲的摔门而出。

恰在此时过来看望母亲的温玧,见永昌侯怒气滔天,一惊:“父亲?”

“你来得正好,给我吩咐府上的奴婢跟护卫,看好你母亲,没我命令,不得让她出府。”

“儿臣谨遵父命。”

温玧目送父亲离开,再看看祠堂那头,抿嘴笑了。

张玉郎如今是坐实了自己的身份,板上钉钉是楚州府张玉郎,而非温玹。

如此,再没有人来与自己来争了。

世子之位,还不是属于他的囊中之物?

抚霞郡主做了如此多事,到头来一个儿子也保不住,还是白费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