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存祈今日也在继续洽谈农户。

渐渐地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原本谈得好好的农户,忽然纷纷跟他说怕是货源不足,不适合跟他合作了,如果只是一家两家,那并不奇怪,但如果家家如此,那其中的猫腻显而易见。

施存祈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是月满楼提高了来年的订货量,又恰好是农户的可以供应的最大数量,他马上明白过来,这是自家大哥在给自己使绊子呢!

施存祈很气闷,但没办法怪责这些农户。

毕竟,月满楼是他们一贯的合作酒楼,其中有不少当初还是他给牵线的。

何况他如今筹备新酒楼,开业后具体的订货量如何还不敢保证,这些农户也不敢随便得罪月满楼,觉得与其冒险,还不如跟月满楼继续维持合作。

施存祈没办法,只好另外找食材供应链。

柳风不到大佛寺跑腿的时候,是跟在施存祈身边跑进跑出的,这会儿见着这景象,自然明白这些日子以来的奔波劳累泡汤啦,回香桂街就跟陈念莞提了一嘴。

于是陈念莞也知道这事了,她就去找施存祈。

“除了跟月满楼合作的那些农户,京城外头还有很多其他耕种的农庄吧?没办法从其他农户手里订货吗?”

施存祈摇摇头。

无论在内城外城的酒楼,都会优选在京城附近的农户订购进货,一来稳定货源,二来减少运输成本。

是以农户田地里出来的作物,都是早早被酒楼预定下来的。

京城里的酒楼那么多,农户也那么多,大部分酒楼一跟农户合作签契,那农户耕值出来的成果大部分都会供去酒楼,其他人再拿货,也就是零头了。

“那,京郊外头没有,不能去更远一些的村落订货吗?”

听说鸡舍鸭舍的供货也是有限的,并且目前谈着的合作还黄了,陈念莞也不免有些着急,她那酒楼,这两样食材的消耗也挺大的。

“平时当然可以,就是用费时辰,远的村落人家不愿意送货进京,只能自己去取货,这暂且不说,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施存祈摇头。

首先便是,到村落里收购,一个村子里也未必能找全酒楼要的食材,那采购的车辆就得跑几个地儿;食材要新鲜,一般都是当日送的,就在京城郊外的农户可以做到每日亲自送食材上门,但要他们这么跑几个地儿再回京城,耗费的时间多,自然会影响酒楼正常营业。

二来便是,“遇上天气不好的时候,就更不好办了。”

像如今进入冬季,遇上下雪,路不好走,那也会耽搁送货,甚至雪下得大一些,封山封路,那距离京城远的村落,根本无人出入,何谈进村采购?

还有暴风天或是风沙天气,都不适宜走太远的路出来采买。

“气候这事咱不能控制,先不说,要不……”陈念莞想,如今入冬也没啥好种的,老百姓如今也吃不上新鲜果蔬,重要的还是来年开春后能有新鲜食材可用。

“能在京城外头买个农庄吗?”

陈念莞想得简单,只要在京城郊外买个农庄,那不就有现成的供货源了。

“不行,京城外头的农庄一般都是勋贵人家的,那田地轻易也不会出卖,寻常人家便是有钱银,高价也买不到。”

“要不,我们专门找个离京城近一些的村子,买一些田地,雇佃农自己种?”就跟柳大舅帮忙自家种姜一样,自产自销嘛!

那样的话,全部食材都直接到这个村子里采买,其余缺的,再在京城里头的集市上补全。

施存祈想了想,忽而想起了自己分家时,多的那一百亩地。

那一百亩虽然不是靠京城近,但也不算太远,至少比最近的村落要近一些,回京城得要一个半时辰的路程。

要不,利用起来?

施存祈将这个念头跟陈念莞一说,陈念莞直点头,“那你得早早找会农活的老手,看看你那百亩地适合种什么不适合种什么,转头我再把酒楼常需的几种菜写给你,让他能不能种,尽早规划才好!”

施存祈应承下来。

而后陈念莞想到,既然施存祈都有百亩良田,那沧家是皇商,更财大气粗,能在京城里头都买得起几处宅子,想必农庄良田是少不了的,于是去问沧莫南。

果然,沧家在京郊也有一个农庄,庄子里有上百亩良田,就是农庄比较远,得驱车两个时辰才能抵达。

平时因为只供应沧家,余下的出息都会直接售卖出去,或者被沧老爷当人情送出去。

所以陈念莞就打算直接订下沧家这庄子里的其他出息了。

沧老爷听乖孙一转告,很大方的应允了。

如此一来,那货源定了,两位合伙人算是意外又增多了一项收入。

在亲自跑两家农田视察的时候,陈念莞瞧见施存祈家的属田旁边是个不到二十户人家的小村子,村子外头居然有个破旧的鸭棚,于是就进村里头找人问那鸭棚的主人,才知道是村子里一户叫茅叔。

茅叔见陈念莞是来问鸭畜的事,直言说养得不多,都是送到附近大村落的集市去卖的。

等陈念莞了解茅叔已经养了四五年的鸭子,并且能够靠养鸭维持温饱后,跟施存祈商量了一下,就准备雇用茅叔养鸭子。

毕竟,酒店里头泥瓦匠都开始砌焖窑了,鸭肉是必不可少的。

茅叔听得京城里的公子郎君找自己养鸭,登时激动了。

他不会种地,也没有别的技艺,早年在鸭舍干过活计,慢慢学着就记下了养鸭的一些技巧,到年纪大了,才回到这村子里头自己养鸭子勉强糊口的。

如今听有人要雇自己伺养鸭子,自然是愿意的。

而陈念莞见着这村落靠近施存祈的属田,除了养鸭,却是有了新打算。

“这附近地农田贵不贵,能不能出售?”

“陈东家你打算在这儿买田?”

“你家百亩良田都在这附近,不打算盖个农庄吗?”

施存祈明白陈念莞的意思。

她要在茅叔这村子养鸭子,定是要建鸭舍的,并且是大规模伺养那一种。

“明年开春你定是要雇很多佃农干活的,要在这有个农庄,至少可以提供就近食宿吧?”陈念莞也是考虑到,届时反正是要跑这边来采买的,如今鸭舍也定在这村子,要是田地不贵,她倒是可以考虑在这村子附近买些田地。

到底,柳氏一有钱银在手就想买地的习惯传染给了她。

要她在村子里有地,雇人种点什么也方便,或者建一间房子,过来这里的时候有地落脚也好啊。

而且这村子水源丰富,附近又有青山围绕,想必开春后的田园风光也很美丽。

村子就叫萍儿村,其实一开始是流亡在这处的几个外地佃农临时暂居的地儿,也是因为见附近有不少溪水,伴山依水的,住久了就成为了一个小村落。

那最初的几户佃农后代就在这儿扎根了,平时除了种点田地,另外就是像茅叔这样,再学点旁的技巧傍身,到农忙时,自家屋子也给施家雇来的佃农提供食宿赚点小钱。

听说陈念莞要买地,萍儿村的村长就出来跟他们见面了。

而后陈念莞就知晓了,附近农田不多,有的基本上都有主,她要买,得现开,离萍儿村最近的山脚下一大片荒地,都能买。

就看陈念莞要不要买下来找人开荒。

陈念莞问过价格,因为是荒地,一两银子一亩,但是萍儿村的村长是没有权利给她办地契的,得寻到附近那个大村白桦村,找白里正给去县府办。

得知村长可以帮忙代办,于是叫萍儿村的人来帮忙丈量,陈念莞瞧着荒地便宜,先买了五十亩,给了五十两银子。

但也基本将山脚一圈的一大片荒地都给买了下来。

村长见陈念莞出手阔绰,当即给傻眼了。

陈念莞给了村长二两跑腿费跟人情,叫他帮忙去找白里正给办下来,村长点头应允,当即便写好地契带着陈念莞给的五十两银子去白桦村了,当然,小佑也跟着去了。

“你打算买这荒地干嘛?”施存祈问。

自然是先开荒,至于干嘛,等以后有用得上的时候再说,而且给自己先建个房子再说,那样就算京城里头没房,也算在京城外头有房了吧?

被陈念莞一说,施存祈自然也动了在这里盖个农庄的心思,两人合计的时候,想着,反正这田在这,鸭舍也在这,不如问问萍儿村还有没有会养鸡的?

“养鸡吗?我知道,郭婆子一家养鸡在行。”熟悉萍儿村的茅叔,将村子里基本上二十二户人家的情况都给陈念莞?????跟施存祈说了一遍,手里还抓着一只刚宰杀的鸭子,笑憨憨地。

这两位可是自己将来的东家,大东家,会给自己建鸭舍,买鸭苗,给了自己一年的活计,还有正式的契书,又给了十两银子的定金,未来东家对自己那么好,做伙计的没啥别的表示,只好将家里头宝贝的鸭给宰了,好好招待他们一顿。

陈念莞正想那正好,可以给自己养鸡,然后就盯在了洒落一地的鸭毛上了。

京城,可冷了。

据说到冬至之后更冷。

陈念莞正苦恼到时候找啥法子保暖对抗严冬呢,瞧见鸭毛,可不就来主意了吗?

“那个,茅叔,你说,你在大的鸭棚里干过?”

“啊,是啊,京郊外的大鸭棚,他们养的鸭子可多了,动不动就是几百几百的。”茅叔点头。

“那,你还认识鸭棚里头的人吗?”

“东家,我能干好的,你放心将活计交给我……”茅叔以为陈念莞想从大鸭棚里头挖伙计,这么给自己保证。

“不是不是,你认识鸭棚的人,能不能,叫他们杀鸭子的时候,把毛都留给你。”陈念莞道。

“鸭毛?”茅叔摇头,“那鸭毛都是血,又腥又臭,都是丢一边直接当垃圾给倒了,没人要。”

“你当做垃圾叫他们给你嘛,等你搬回来后再挑一挑,不要太粗的这些,选这些细细的鸭小毛就好了,特别选这些绒绒的细毛。”陈念莞说着,现场挑了茅叔杀鸭后留下来的鸭毛,示范要取那些鸭绒毛。

“你把这种鸭毛收集起来送进城里头,我跟你买。”

“陈东家,你要这些玩意儿干嘛?”茅叔跟鸭子打交道多了,马上记住了陈念莞要的是什么样的鸭绒毛。

“我要嘛,我有用。”

“有啥用?”

施存祈也竖起了耳朵。

“嗯咳,就是,别有用处。”陈念莞才不会现在告诉他们,这些鸭毛是打算用来干嘛的呢,虽然告诉他们,他们也未必知道怎么处理。

既然陈念莞不说,他们自然不会追问的,茅叔答应了陈念莞去鸭棚收集鸭毛的事儿,也将多跑几个养鸭地收集鸭绒毛的事情给包揽了下来。

陈念莞怕届时收购多了,那鸭棚鸭舍起疑心不给,也给了茅叔一些钱银,届时若不给,给点小钱买下来得了。

要是在抚宁县的话,自家的鸭舍那么多鸭毛,哪有现在这么麻烦?

只可惜她现在才想起这个用途,一年来烤鸭拔掉的鸭毛都白白浪费了。

等谈妥了鸭毛问题,再来谈养鸡的郭婆婆。

陈念莞已经想好了,既然鸭棚在这,干脆也在这里弄个鸡舍吧!

跟茅叔一样,雇郭婆婆专门养鸡,要村子里头有养鸡的人家,届时也可以卖到鸡舍。

这事传开后,在萍儿村引起一阵轰动。

那施家二爷他们是认识的,毕竟村子外头那百亩田都是施家的,施存祈偶尔跟施家管事来过一两趟的时候,管事给他们介绍过。

如今来的这位陈东家,先是雇了茅叔养鸭,又买地建鸡舍雇郭婆婆养鸡,可不得了了。

于是有许多人都跑到施存祈跟陈念莞跟前毛遂自荐。

如今冬日,农闲啊,村里没活计,自然想多找门路赚钱银。

刚好陈念莞要建鸭棚鸡舍,要开荒地,还有施存祈想在这里盖农庄,于是就打算先雇用他们盖房子,人手要不够,可以在附近村落雇用一些闲散农户,而后拨了家里头打理这边农田的管事来监管工程。

给活干,就是有银子赚啊!

萍儿村的村民乐呵呵得。

登时,施存祈跟陈念莞成了这里最受欢迎的东家。

如此,才算是初步解决了届时酒楼的食材供应问题,接下来就等这边的一具农舍建好后,买鸡苗鸭苗给村里头的人帮忙伺弄即可了。

鸡鸭第一期长成,最快也要三四个月。

现在抓紧时间搞起来,刚好酒楼开业就可以供应上了。

*

两天后,茅叔坐着牛车进了京城,是给陈念莞来送鸭毛的。

按着陈念莞的要求,挑的都是鸭绒毛,也不知道跑了几个地儿,居然有四大袋子,约莫一百斤。

陈念莞高兴了,用五两银子把这一百斤鸭绒毛都给买了下来。

茅叔揣着五两银子惊呆了。

这这这,这陈东家雇用自己来年养鸭子就给了十两的定金,如今不过送一趟不要的鸭毛,就能白得五两?

茅叔定定神,压压惊,再问,还要不要?

陈念莞当然说要了。

于是茅叔决定继续去搜罗这些鸭绒毛,再从陈东家手里多拿几个五两。

陈念莞拿着这四袋子湿漉漉的鸭绒毛搬进了院子里头,拿了个两个大木盆,就叫来杜鹃,丁香帮忙在伙房烧起了热水,等烧好水了,用刀子将皂子削得碎碎的,分别放进两个木盆里,而后倒入热水,那皂子就融了。

接着将一袋子还臭臭的鸭绒毛全倒了进去,而后搓洗起来,如此加水加皂子,又加草木灰融入热水中反复搓洗几次,直到鸭绒毛干净,不发臭为止。

四袋子的鸭绒毛都这么处理。

将这些干净的鸭绒毛分装进八个袋子里,晾起来,等晒干就可以了。

处理晒干后的鸭绒变轻后,一百斤便只剩下了五十斤。

这五十斤鸭绒可是可以做好几件羽绒衣跟羽绒被了。

陈念莞回头看着杜鹃跟丁香,又叫来了四丫,笑眯眯的,杏眼弯弯。

得亏自己身边有三位会缝纫功夫的姑娘呢,这缝纫的事情,自然得交给她们了。

四丫,杜鹃还有丁香,于是跟着陈念莞去了沧家的明珠布行扯布。

陈念莞算了算,自己肯定是要做至少五件羽绒郎君服的,另外再做两件羽绒娘子服,而后给夫君也做五件,柳云,柳青还有柳风都做四件,也就用去十斤而已,接着再每人做一床被子,那就去了十五斤,余下还有二十五斤,给家里头每人做两件衣裳都还绰绰有余呢。

于是大伙儿都被叫来丈量身段,知道是要给自己缝制过年的新衣裳,大家伙儿都乐呵呵的。

这么大的工作量,可苦了三位缝纫工!

不过幸好陈念莞也没讲究刺绣花样啥的,只是在扯布的时候,挑了些好看图样的,衣裳也都是些简洁大方的基本款,将衣裳各部分拼接缝起来就好了。

麻烦的也就是要先将将鸭绒塞进夹层,而后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缝起来定位了不让塞进去的鸭绒乱跑。

接着在外面再加一层裁剪好的面料缝纫起来,不拆开看,谁也不知道里头夹层是啥样子的。

等羽绒服做好了,穿上身一试,暖和啊!

因为要给陈念莞做的衣服最多,先给她做了两套后,就做其它人的,其他套打后边儿来。

于是,没几日,每个人都穿上了羽绒服。

穿着又轻便又保暖的新衣裳,每个人都打从心里头佩服陈东家。

也不知道东家用的是啥法子,竟然能做出这么暖和的衣裳,连衣裳都能少穿几件,活动起来更方便了!

陈大佬就是大佬,脑子聪明着咧!

“等你会试的时候,穿着羽绒衣,再带一床羽绒被就好了。”陈念莞笑眯眯地看着换上跟自己同款郎君服的张二郎。

张二郎不仅身上暖和和的,心里头也暖和和的,抓着娘子的手握了握,笑:“应该不行!”

会试比乡试更严格,要带这种夹层的衣服被衾,恐怕在考场外面就要被割开检查,当场毁了不说,自己还没了御寒衣裳跟过夜铺盖。

陈念莞想想也是,“那,我找沧莫南问问,看他那里有没有好的皮子剩的,给你做件大氅?”

“好。”

陈念莞转身就要去找沧莫南,张二郎又把人给拽了回来。

“莞莞!”

“什么事?”

“你……”这些天,看着四丫,杜鹃跟丁香每日抽空就缝纫衣裳被衾,自家娘子在一旁指点给建议,原本张二郎还觉得这一幕和谐得很,然后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莞莞似乎,都没自己动手下过针,缝过一件衣裳。

莞莞是不擅女红的?

那他之前的衣裳被衾,谁给他做的?

莞莞送他的荷包,哪里来的?

“啊,你的衣裳跟铺盖,都是阿娘做的啊,至于荷包,是我亲手绣的。”陈念莞大方承认自己毫无半点缝纫技巧,看着扶额的张二郎。

他一直以为是莞莞给自己做的衣裳,没想到,那针线活全都是丈母娘干的。

他是不是,回头得重重感谢岳母?

“怎么?因为我不会缝纫,所以你不高兴了?”

“自是不是。”张二郎摇头,啼笑皆非。

只要荷包,是莞莞亲手绣的就好了。

“莞莞已经这般能干,便是不懂女工,也没甚关系。”

像今次这般,叫擅长的人来做便好了。

他也不是除了念书之外,一无是处吗?可莞莞也没嫌弃自己。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念莞笑眯眯地,“我跟玉郎果然是夫妇,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张二郎也笑了笑,瞥见外头掠过?????的一个身影,脸色又渐渐淡了下来。

那是,杜鹃,还是丁香?

这次做衣裳,才算初初相识,见着自己竟然也会露出惊诧的神色。

听莞莞说,这两人是从永昌侯府发卖的奴婢,所以,她们也见过永昌侯世子了?

只是单单,觉得自己跟世子长得像吧?

在参加会试之前,别再出什么纰漏才好!

*

院子外头,杜鹃回到了东厢的大通铺里头,脸上的难以置信还是没消褪下去。

“杜鹃姐,我跟四丫正打算给自己缝个羽绒褂子,你要吗?”丁香跟四丫高兴地商议着。

前头陈东家收到的那些鸭绒已经用完了,如今那茅叔又送了一批过来,也是一百斤。

被教过怎么处理鸭绒了,她们都晓得怎么做了,除了做陈东家指定要的棉袍被衾,多出来的,允许她们姑娘家多做一件,丁香可高兴了。

“要,肯定要的。”杜鹃点头,坐到炕上,看了一眼专心做活计的四丫,问,“四丫,陈东家的夫君,真是楚州府的举人啊?”

“啊!”四丫头也不抬,点点头。

“户籍是抚宁县哪个村落呀?”

杜鹃详细追问的时候,丁香瞥了一眼四丫,拉着杜鹃的手,使劲瞪了她一眼,摇摇头,而后将她拉出了房里。

“杜鹃姐,你是想干嘛?”

“你也看到了,那张公子,跟世子爷长得有多像。”

“像又怎么了?”丁香松开了杜鹃的手,“世上有样貌相似的人,不奇怪啊!”

“怎么不奇怪了?他活脱脱就跟世子一模一样,要不是别人说他是陈东家的夫君,是叫张玉郎,见着他的人,简直以为是世子爷再生呢!”

“你也知道是世子爷再生!所以,他是别人,不是世子爷,世子爷早死了。”

“可,他,会不会跟侯府有什么关系呢?”杜鹃坚持,“譬如说,是侯府流落在外头的公子之类的?”

“杜鹃姐。”丁香不耐了,“你别忘了,我们已经被侯府发卖了,如今是陈东家的人。侯府的什么事,都与我们无关!就是张公子跟侯府有所牵涉,也轮不到我们管,你别给陈东家找麻烦!”

杜鹃看了丁香一眼,又远远地看了一眼东厢,这才怏怏地收回了视线。

天底下竟然当真有人跟世子爷长那么像!

怎么就让陈东家给遇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