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二郎参加鹿鸣宴的当儿,陈念莞正在糖水铺忙得很。

自从推出免费糖水后,便有不少听闻的老主顾跟新主顾涌到糖水铺领取免费吃食。

尤其是那些平时听闻糖水铺最便宜一份饮子二十文钱,不舍得花钱的寻常百姓,都想进来尝尝鲜,便是吃不着龟苓膏、双皮奶,喝上一杯饮子也好,那也赚到了二十文。

于是糖水铺门口都是人。

陈念莞不得不调了四大猛兽过来帮忙。

如今冰铺的营生算是彻底歇业了,若非有星星袅袅的主顾急需用冰,凉冰铺都没开店的需要,于是就把冰窖关了。

平时只需要隔三差四下去冰窖看看,维护一下即可。

只等来年进入五月,才重启营业。

听闻接下来的活计是等到冬季九伏天,到结冰的河道去割冰,四大猛兽面面相觑。

“东家,咱不是有那神仙粉嘛,反正我们今儿也没别的事儿干,闲着也是闲着,那要咱平时用神仙粉冻出了足够的冰,还需要等到啥九伏天才去挖冰吗?”

对喔!

陈念莞才发现自己的思维盲点,都没四大猛兽聪明了!

什么Plan-A,Plan-B,一直以来只需要一个计划好不好?

从九月到来年五月,足足有七八个月,留给四大猛兽制冰冻冰的时间,充足得很,还需要等到九伏天那么辛苦的去河道锯冰割冰吗?

陈念莞给四大猛兽点赞:“没错,没错。”

所以,四大猛兽在接下来日子里头,只要每日去河道那处搬运两三车不要钱银的河水就行了,回来送进冰窖,就能利用里头的低温冻冰了,都不需要出动神仙粉。

今儿看糖水铺忙不过来,陈念莞就让他们临时过来帮忙了。

糖水铺的糖水,他们平时儿也没少吃,糖水铺后厨跟冰铺就隔一堵墙一扇门,呆店里头的时候,嘴馋想吃点啥了,他们跑过来想喝点饮子啥的,陈念莞也没阻拦过。

如今糖水铺用得上他们,自然当仁不让过来了。

陈念莞见店里头有柳羊在,又多了四个人手帮忙,总算能维持正常秩序了,松了口气,送出去的饮子,大部分都是新上市的玉米汁儿,热饮。

如今天气见凉了,店里头的产品大部分都换成了新鲜熬制出炉的糖水,就连向来冰冰凉的芝麻糊也熬得热乎乎的,其他的,诸如银耳雪梨汤,百合椰丝羹,白果绿豆沙,淮山甜薯汤,等等,都是补水润燥,驱寒暖胃的吃食。

所以在夏季积累下来的食客,眼见着进入秋季,原本不打算继续帮衬的,可眼见着热饮替代了冷饮,那糖水依然花样众多,口感出众,于是也乐得继续来糖水铺消遣时间。

毕竟,如今念云糖水铺可是府城知名的甜品店,来这儿帮衬不仅成为了风尚,也成为了府城上流阶层社会身份地位的象征,不仅许多夫人娘子们将糖水铺当成了聚会的地方,也有不少郎君喜欢来这儿交际消遣。

而陈念莞,自然是要用符合时节又与众不同的糖水,继续吸引这些可爱的主顾的。

所以今儿,她打算给糖水铺推出又一特色产品,姜撞奶。

之前让柳氏叫柳大舅在自家买来的地里头种姜的时候,陈念莞就想到,等时机一到,就要在糖水铺里推出这款姜撞奶了。

将买来的新鲜姜块外皮剥去,而后切成小块,放到石磨里,碾压磨碎,

将碾出来的姜汁收集起来,余下的残渣,也收集起来,用干净的棉布裹着挤出残余的姜汁,并过滤几次,直到获得纯净的姜汁,备用,

要注意的是一定要采用新鲜姜块,出汁率才会比老姜高,辣度适中,姜汁也更加清甜,

取用新鲜牛奶,倒入锅里,中火加热,若是喜欢偏甜,在这过程中也可以加适量的一些糖,而后边煮边搅拌,直到锅里的牛奶都冒出了整锅的泡沫,

将牛奶锅放置一边,将之前的姜汁分装到碗里,而后微微摇匀,

牛奶也同样如此摇一摇,而后抬高,将热热的牛奶冲进姜汁里,盖上碗盖,

有多少碗姜汁,就如上步骤冲多少碗,都盖上碗盖,

如此,过约莫半刻钟,一碗姜撞奶就做好了,揭开盖子,便能见到里头凝固得亮如镜面的姜撞奶,再洒一些芝麻、红豆或桂花之类的做点缀,就可以拿出去给下单的客人了。

今儿来店里头,第一个尝试新品姜撞奶的,是江夫人跟两位江娘子。

三碗姜撞奶一揭盖,浓郁的奶香味扑鼻而来,热腾腾的。

舀一勺,放入口中,首先尝到的是鲜滑甜嫩的牛奶触感,入口即融,而后渗透在牛奶里的姜味融入舌尖,味蕾,或淡或浓的辣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随着吞咽从喉咙一路扩散到胃里,全身都热乎起来。

不说在凉凉的秋季,就是在严寒的冬天,来一碗姜撞奶,马上驱散寒意,让人精神振奋,所以陈念莞才给它取了个名儿叫冬日烧。

江夫人经过先前瑶柱酱的磨练,早不怕辣味了,更何?????况是姜汁的这种辣,吃过姜撞奶,喜欢得很,又叫了一碗,说要带回去给江大人也尝个鲜,末了还问:“这碗冬日烧,到底是怎么做的?”

亲自招待她们的陈念莞笑眯眯地:“不好意思,江夫人,家传秘方,不得泄露。”

如果可以,陈念莞也想直接叫姜撞奶为姜撞奶,也想像上一世一般,大喇喇地将盛装姜汁的碗就这么放到江夫人跟前,用烧开的牛奶当众表演撞进姜汁里的过程。

可是呐,这可是念云糖水铺入秋后的支柱产品,叫姜撞奶会让业内人士更容易识破这道美食的原料成分,而当众表演更会暴露姜撞奶的制作过程,所以,陈念莞不得不放弃当众制作姜撞奶的打算,也不得不将姜撞奶改了个明儿叫冬日烧。

她可不敢低估本朝广大劳动人民的智慧,所以只能出此计策啦!

冬日烧上市,毫无疑问地得到了来糖水铺帮衬的夫人姑娘们的支持,大受欢迎。

那江夫人将冬日烧带回江府后,因着又放置了一段时间,等江大人品尝的时候,已经冷却了,江大人表示遗憾,于是次日,带着同僚一起到糖水铺再来一份。

这会儿陈念莞已经打算在辣度上做文章,将姜撞奶分为微辣,中辣跟高辣。

江大人表示,有前儿辣味瑶柱酱的洗礼,这区区甜品的辣度,还能难得倒他?于是点了高辣!

而后,一碗辣辣的姜撞奶下肚,一开始是很享受,毕竟是丝滑如蛋羹的固体牛奶嘛!他没料到的是,很快,辣意从喉咙开始烧到胃里头,辣得他差点没当场脱衣服,热汗淋漓。

辣完之后,江大人觉得虚脱,而后是浑身通体舒服,想象要是在冬季,来这么一碗冬日烧,怕不是更酸爽,于是平时改了微辣口味,却在偷偷打算,等入冬那会儿,要到糖水铺再尝一次高辣的冬日烧。

试试整个身子烧起来的感觉。

而这高辣冬日烧的厉害也不胫而走,甚至鼓动了郎君们掀起一股子风潮,看谁能忍受糖水铺最辣的那碗冬日烧,比拼比拼。

陈念莞没想到自己一个举动,就让郎君们研发了这么一个游戏,不断吸引着争强好胜的少年郎们来糖水铺,专门点高辣冬日烧,证明自己是条不怕辣的男子汉。

得,还能怎么滴,自然是满足他们咯!

送上门的银子,难道不赚吗?

陈念莞甚至还专门为此挑出那些种老的姜来做这类冬日烧,因为,姜,还是老的辣啊!

*

在张二郎参加完鹿鸣宴后,便要回县城了。

陈念莞将糖水铺交给了柳羊,而四大猛兽也决定回柳家村一趟,刚好大家一起回县城。

这次他们回去,不亚于衣锦还乡。

陈家河粉总店一知晓这个喜讯,马上在陈念莞授意下贴出招子,河粉店连续三日大酬宾,先到店里头光顾的二十位主顾,免收钱银,但凡来店里头帮衬的食客,都会送一份鱼腐,庆贺东家未来夫君张公子高中举人。

燕来巷亦是轰动了。

巷子里的人家进学念书的不是没有,但是少,读出点名堂的更是没有,如今却眼见出了位举人大老爷,纷纷提着或轻或重的礼物来见张二郎,那张家的宅子门槛都差点没被踏破。

消息灵通的一些商绅,大户,以及生员跟读书人等等,都来拜访,从县试到院试均不打眼的张二郎瞬间成为了燕来巷的大人物。

而同样一举成名的,除了曾四,最瞩目的莫过于陈念蹇。

经魁第五,已经是这一届乡试里抚宁县考生中取得的最好排名,更何况这是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郎。

陈念蹇在整个县城都家喻户晓,陈氏宗族为此大喜,给陈念蹇办了流水席,宴请县城里的诸多大户名流。

如今荣升举人老爷他爹的陈峰,眉开眼笑。

自家儿子做举人了,简直在发梦一般。

听听这些平时儿对自己刻薄不屑的左邻右舍,都抢着来恭贺自己的儿子,不忘客客气气跟自己打声招呼,还有那些平时踮起脚跟都够不着的大人物,对自己儿子和颜悦色,还送了那么多钱银礼物,他可真是,太满足了。

以后,咱家蹇哥儿还要考进士,做大官,那个时候,是不是还会有更多的人,要对自己顶礼膜拜呢?

陈峰忍不住自得畅想时,钦定陈念蹇为县试案首的黄县令也到场了,对自己当初钦定陈念蹇的决定颇为自信,席间自是对陈念蹇谆谆教导,而后亦不忘提点陈峰,为了这个儿子官途着想,别再行差踏错。

陈峰尝到了甜头,自是连连称是,果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循规蹈矩,就怕一个不小心毁了儿子,也毁了自己的黄粱梦。

除了陈念蹇的庆宴,黄县令还一连去了其他三场像这样的筵席。

此届到府城参加乡试的考生,县试出了一位举子,青云书院却一口气出了三位,在学子心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三位新晋举人老爷自然也万般感激青云书院诸位夫子跟范山长。

范山长老怀安慰,再看看出人意表,当真又缀在末尾中举的张二郎,微微直笑,因为没多过久,他要作为张二郎的父辈,主持这位得意门生的婚礼了。

没错,陈念莞与张二郎的婚期,九月十二日,近在眉睫。

这边厢,柳氏早已经将大女儿出嫁的一干出嫁事宜准备齐当,那边厢,张二郎身边的七木管事亦在主家缺席的情况下,将一干迎亲事宜安排得妥帖。

万事俱备,便只等良辰吉日。

*

准新娘子这几日都在家呆着,听柳氏的安排。

柳氏亦请了一位喜娘到宅子里摆嫁妆。

因为女儿就嫁去隔壁,平日里张二郎不在,那张宅还是柳氏帮着照料的,自然知道里头缺什么,给女儿置办些啥实在的嫁妆家具好。

打来的家具,都学着富贵人家,用上好的檀木,梨花木,便是贵,柳氏如今手头阔绰,花起银子来也不心疼,尽往精致漂亮方面叫人做。

衣裳跟锦被也是净挑好的,直接到县城里最大的布坊里扯的最贵的布做的,知道女儿平日里大多数穿郎君衣裳,这多做的十二套衣裳,虽然依然颜色低调,可品质都选了最上乘,日后女儿穿起来,肯定舒服得很。

至于女儿用的头面首饰,绫罗绸缎,早在发家起来那会儿,柳氏就给她一点点置办起来,如今也攒了满满四大箱笼。

最后,便是柳氏另外给大女儿给了五百两的压箱银。

“阿娘,给这么多?”

“哪儿多了?”柳氏嗔了一眼大女儿,见女儿吐了一下舌头,忍不住拍了她一下,而后笑了,又改而轻轻抚她的头。

柳氏怎能不知道,如今大女儿手上该有万贯的身家了,这五百两,该是不值一提。

可她还是觉得自己给得多。

怎么会多呢?

她给再多,也不及女儿带给她这个做阿娘的多。

陈念莞当然知道,跟自己的两个万贯比起来,阿娘的五百两不算得什么,可阿娘跟萱萱的银子有多少,她心里头亦是有一笔账的。

虽说开了这么多铺子,但其实里头分成占大头的都是自己,她们得的银两是远远不及自己的。

柳氏给自己置办了这么多嫁妆,从没问自己拿过一文钱,再给五百两的压箱银子,柳氏这一年来存下的银子,应是都花没了。

所以,五百两对柳氏来说,便是全部的身家了,可柳氏没不舍得,全给自己了。

“阿娘!”陈念莞瞬间眼眶便红了,双手紧紧扒住了柳氏的胳膊。

这是她的阿娘啊!

“哎!”柳氏笑着,像哄小孩儿那般,絮絮叨叨地跟陈念莞说着嫁人后要注意的事儿,完全忘了张二郎原本没了亲族,上头也没双亲,女儿嫁过去不用侍奉公爹公婆,用她这些年儿的经验,教她怎么做人儿媳妇。

陈念莞耐心地听着,不时点头。

而次日,七木也过来跟柳氏互通婚嫁当日的安排,因为两家宅子毗邻,那出嫁送嫁倒是方便,商议后,得了陈念莞同意,便让花轿从燕来巷头走到燕来巷尾,而后再抬进张宅,那嫁妆便从陈家大门出、张家大门进就可以了。

等两家人都谈妥了细节后,七木才回张宅。

出了陈家门口,恰见一个管事从张宅离开,脸色惊惶不安,七木带着狐疑进了屋里头。

因是自己得意门生大婚,有范山长授意,范夫人特意遣了几位奴婢过来帮忙,张宅里如今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意。

七木找来负责迎来送往的小厮一问,才知是县城一个商贩的管事来给自己举人老爷送礼的,也无甚特别,也就没放在心上。

那管事离开燕来巷,回到了周府,急急地去见了自家主子。

“老爷,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周老爷正站在廊下,逗弄着笼子里的黄莺儿,听得管事大呼小叫,不满,“不过叫你去送趟礼而?????已,就出事了?”

管事依旧满脸不安,吞了好大一口唾沫才道:“奴婢,奴婢刚从燕来巷张举人家送礼回来。”

“礼送到了就好!”

“不是……”管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老爷,那,那张老爷,咱,咱都认识。”

“当然认识,今届乡试,咱抚宁县只出了四位举人,谁不念叨着他们的名儿?”周老爷数着手指头掰:“陈举人,曾举人,张举人,令举人。”

“张举人?”管事颤抖着手将周老爷手指上代表张老爷的手指给重新竖起来:“张举人,名讳,叫张玉郎。”

“叫张玉郎又怎么啦?”周老爷冷笑,想想不对,这名儿好像挺熟悉的,重复了一次“张玉郎”,而后想起来了,受惊一般抖了一下,愣愣地看着管事,“你,你说,是张玉郎?”

管事点点头。

“是那位张玉郎?”

管事再次点点头。

周老爷吓得退后了两步,坏了,居然是那位张玉郎!他居然考上举人了?

那个命硬的,连全村人都死了他也没死,还以为穷困潦倒死在哪个旮旯了,没想到眨眼,出息了!

不是说张老爷是范山长收的弟子么?

他哪来的能耐让范山长看中了?哪来的钱银去应考?

周老爷差点没咬烂牙,在廊下如热锅的蚂蚁走来走去。

当初他家闺女跟张玉郎的婚事,确实是退了啊!

定下跟张玉郎的这门亲事,还是因为当时自家没落,在海礁村又是个异姓人,所以才想着跟当地人家定个亲,结个好,谁料到后来他拼着一身劲儿到码头学人行商,要赚钱银给自家娘子跟姑娘吃好住好,有了这般造化,银子越攒越多,在县城置办下了房产、商铺,日子越过越好了。

再看张家,还是海礁村的寻常农户,那张玉郎更是从小身子便不好,经常卧病在床,连年不见人,便是他去拜访,也只听得屋里头干咳,似乎,病得不轻呐!

张玉郎人是病秧子,张家又起不来,他不愿意自家女儿嫁过去受苦,跟张父一说,没想到对方居然就同意了。

所以,解除婚事,也是双方家长认可的,怪不到他头上去吧?

却没想到去年,张玉郎会上门认亲。

他怎么会愿意呢?

就是海礁村没出事之前,他都不愿意嫁女儿过去,更甭提现在张玉郎连亲族都全没了,一穷二白。

所以当时他就将张玉郎给撵出了商铺。

这事,他做得也没错啊!

婚约解除了,他跟张玉郎啥关系也没有了,凭什么要收留他?

周老爷想了许久,惴惴不安,又问:“那张玉郎,啊不,那张举人,什么时候办席面?”

管事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指的是庆贺中举的筵席,摇头,“张举人不办席面。因为过两日,便是他成亲的大喜日子。”

“成亲?”周老爷愣住了,“他,跟谁家娘子成亲?”

“便是河粉店那位陈三嫂家的姑娘。”

周老爷松了口气,抹了把冷汗,而后又觉得有些许惆怅。

哎,看不出,那张玉郎真有本事,要是早知道……

周老爷忽而懊悔起来。

他无论如何风光,到底还是商贩,底气不足,若是当初婚事还在,跟举人老爷结亲,那腰杆子可不得直了?

如今这姻缘是弄没了,怕还会跟这张举人结仇。

以后见着张、陈两家,远远地避开才好。

而后,这事就被周老爷的宝贝女儿知道了!

跟张玉郎有婚约的,是周老爷唯一的闺女,周文瑶。

知道了跟自己曾经有过婚约的是张玉郎,如今即将跟张玉郎成亲的是河粉店的陈四姑娘,周文瑶心里头登时浮现出了一双璧人。

她是河粉店的常客,自河粉店开店后,由闺中密友推荐,去尝试过铺子里的吃食,自此就时不时去帮衬了。

既然常去,当然见过那位陈四姑娘,也见过那位张公子。

两人有婚约的事,她一早从店里头做事的伙计口中听说了,他们炫耀张公子是青云书院范山长的学生,考过了县试,府试,中秀才了,中举人了,他的这些事,她是一路听闻着的。

那位张公子逢书院休沐,就会来找河粉店找陈四姑娘。

张公子仪表堂堂,俊美无俦,一来店里头,那光顾的娘子们,都会下意识地偷瞥两眼,只可惜,他与陈四姑娘郎情妾意,眼里容不下别的娘子,不知让多少娘子黯然伤神。

周文瑶亦有想过,若张公子无婚约在身,怕是会成为诸多娘子的择婿佳选,她或许也会叫阿爹试上一试,就是从来没想过,这位郎君,原来,居然早就跟自己有过这么一段姻缘关系。

闻知曾经的未婚夫婿高中,即将成亲,周文瑶心里头的失落前所未有。

若是……

周文瑶竭力制止自己假设下去。

那张公子再好,过几日,便是别人家的夫君了,不能想。

当夜,周文瑶泣湿玉衾。

次日便派人送了一份厚厚的贺礼至张宅,恭贺张公子喜得良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