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裂山客说道:“少侠即是答应,我们这便寻那江蛇的踪迹,跟到那些鹰犬所在的地方!”说着命船中的水手转舵。无诤与他来到甲板上观看,只见那海中,一条长长的白练向前延伸,正是那江蛇遗留下的痕迹。

商船一直沿着那大蛇的痕迹,往前航行。一直追到第二日午时,那江蛇才在一处水面停了下来。原来商船经过一日夜的航行,已是回到中原,进入内陆的江水中了。

那裂山客正要催水手往前面继续航去,无诤在一旁制止说道:“此处不宜再往前航行,这商船如此巨大,恐怕暴露了目标,为敌人所发现。我们还是原地驻留,以免打草惊蛇。

那裂山客点头称是,于是就让手下将船停靠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无诤对众人说道:“你们暂且在船上静观其变,人多不便,我独自一人到那地方先去查看一番。”

落雨和久保走过来,落雨嘱咐无诤说道:“我与你一同前去吧。好有个照应。”崔久保也是一样的想法。

无诤摇头说道:“若是遇到强敌,我一人也能全身而退,你若是一同前去,反倒不妥。”说着与那茅山五友告辞,独自一人去了。

无诤站在船头,骤然运息,将飞剑抛在空中,跃然而上,那飞剑的剑身暴涨了几倍有余,稳稳的驮着他向江中的一处飞去,众人看他小小年纪,便学会了这御剑飞行之术,心下都暗暗的赞许称敬。

那江中码头上矗立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战舰,无诤仔细观看,其中便有那潜伏水底逃脱的八艘船只。急忙将飞剑收了,用登萍渡水的功夫踏着江面飞速的行走。走到一处船坞的隐蔽处,将身上的灵力隐藏了去。便四处查看起来。

忽然见一艘华丽的船坊中,有很多人在进出来往。便纵身上了那船坞顶,趴在舱顶处仔细的聆听。

那船中里几个人在说话,无诤隔着舱顶的缝隙往里观看,只见正中坐着一个商贾模样的中年老者,此人衣着打扮十分的雍容华贵,好似王侯公卿一般,右手举着个紫砂的茶壶,在哪里自饮起来。这人身旁还有一个年龄与无诤相仿的男子,背后背着一柄宽阔异常的巨剑。无诤看那青年似乎眼熟,但又实在想不起何时何地见过他。

心中正在纳闷,却听那雍容的老者向舱中一人和蔼的问道:“怎么这般不济,十多艘战舰,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给摆平了啊?”

舱中间站立一个人,无诤看他一身水手装扮,好像那战舰中指挥的头领。那人抱拳对老者说道:“禀傅大人,不是我等无能,那人的飞剑实在是凌厉的很,接连我们其中两艘船舰也毁在他的剑下。”

只见那傅大人挥手示意让那首领坐下,伸手在衣袖中拿出了一些东西,分洒在船内的地板上。又慢声的说道:“你可知明王派我前来,所为何事?”

那人注视着他洒在地板上的粉末,听那傅大人这样说,便慌忙说道:“小人愚钝,还请大人示下!”

只见那地板上的碎末宛似有生命的物体,“簌簌”的向那厚木中钻去。刹那间便生长出了无数的蔓藤,向那首领的座椅上缠爬过去。

那首领正不解这傅大人的意思,忽然那蔓藤顺着椅子,猛地向他身体上缠绕紧缚起来!

那人大惊失色,想要离开座位跪地求饶,却见那乌黑的蔓藤早已缠满了双腿,一动也不能再动。

傅大人转身将茶壶交给下人换了盏新茶,回头对那人说道:“像你这样玩忽职守的东西,明王殿下怎么还能将这兵舰交与你手!你可知你已将敌人引到这里来了么?”

无诤一听,心中顿时惊诧万分,自己明明是早就将灵力隐藏了去,却仍旧被敌人所发觉,此人看似玩世不恭,但道法委实惊人!无诤想到这里,正要跃下舱顶,忽觉一道霸厉的剑气朝自己的舱顶处劈来!

无诤连忙闪身躲过,那舱顶被剑气所击,瞬时轰然一声便坍塌下来。只听傅大人冷冷的看着那些蔓藤,沿着那兵舰首领的五官处钻爬,继而说道:“冰儿,出去好好招呼一下咱们的客人!”那首领不住的大声叫嚷,眼看那些乌藤钻入他的肺腹内脏,不一会便七窍流血,没了生息。

无诤躲过那一道剑光,转身站立在船舱上,却见不知何时,那年轻人也纵到了舱顶,斜背着巨剑,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

无诤只觉得这青年似曾相识,正要开口询问,却见那青年伸手将后背的巨剑抽出,猛然便是一挥,无诤来不及躲闪,只好也出剑抵抗。

两人瞬息间便驰骋在这船坊间,那些在船舱下的人忽觉剑光大作,随即纷纷探出头来观看,一见之下,不由得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躲闪。

无诤几次出剑,却考虑误伤那些无辜的船丁,险些被那青年的剑气斩到。那青年却不顾那些船家水手,一波猛似一波地向无诤释放剑气。

那巨剑甚是宽大,剑身上刻有水纹,每一次释出剑芒,那水纹便闪动一下。他只管斩杀,将那些船坞毁坏的惨不忍睹。

无诤不由得恼怒起来,心说这青年人下手怎么如此狠毒,便连那些百姓的生死也置若惘然。只好边与这人斗剑,一边向码头的空旷处飞去。

两人纵身来到江面,无诤虽说水上的功夫平常,却也能在水面上暂且做那生死相搏之事。无诤见那青年尾随自己而来,手中便按了一个法诀,蓦地江浪四起,将那青年围困在了浪柱之中,回手如雷电般出剑向那水柱中射去!

那年轻见突然被江中水柱围困,却也不慌忙,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狞笑,转动手中的巨剑,只见那根根水柱宛似游龙般地转飞向无诤的方向。

无诤大惊,催动道法想将这人困住,谁知却被他所破,只见那道道水柱在空中旋转起来,发出“咝咝”的破空声,转眼间竟然凝结成冰川,朝无诤飞射过来!

无诤急忙收回飞剑,护在自己的身前数丈之内,将那些冰柱一一斩碎。那青年飞也似地跃到无诤身前,双手持剑,手臂青筋暴涨,一股猛烈的罡风剑气从剑身上射出。

无诤也将飞剑召回手中,往那巨剑上碰撞过去,只听江面上“轰隆”一声如山崩般滴响动,随着两人的剑气搅动,方圆一里内的江水骤然崩出数十丈多高!

两人飞舞在这片江面上,江面便不断的惊爆轰鸣,一道道剑气掺杂着水汽,震彻了远山的宁静!

两人在江上飞旋,各自丹元都消耗的巨大,眼见那夕阳如血,苍山暮色,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忽然那青年停住攻击,收了那巨剑,跃到江面一处柳堤处远远伫立,凝视着那黄昏的风景。

无诤心中不解,便也跃到堤上,却见晓风残月,落日轻阴,身体更觉得一阵惬意,方才那般打斗,二人早已是筋疲力竭,江面也随着两人的停手而恢复了宁静。

无诤看那人背向自己,似乎没有防备的意思,心中正在犹疑,却见那人转过身来,用冰冷的声音说道:“张天宝!别来无恙啊!?”

无诤听那人叫起自己的乳名,心中顿时一动,凝神注视着这青年,只见他眉间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又仔细的端详了这人的容貌,顿时恍然大悟,大声叫道:“你是韩山福!...”

落日余辉将江面上点染的更加迷醉,两人乘着一搜渔家的游船,徜徉在这江面之上。

无诤坐在船中,呆呆的看着韩山福负手站立在船头,想起往日孩提时期在仙霞山上的生活,那些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如今却是物是人非,心中不禁凄凉起来。

忽听山福淡淡的说道:“你知道么,当日我拜别姑母,独自一人来江湖中闯荡时,也是这般矗立在船头。”说着提起手中的酒葫芦,昂首痛饮了起来,随即转身将酒扔向无诤。

无诤伸手接住,也豪饮了几口,沉吟了片刻,便低声的问道:“这些年你去了哪里,自从仙霞村被屠戮后,我在那清虚谷时,也曾让师兄们在江湖中寻找你的下落,但却一点音讯也没有...”

山福依然望着那远山落日,淡淡的说道:“张天宝,你可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惨死的么?”

无诤大声说道:“都是那小明王做那逆天之事,山福,你明知是这明王府所为!怎么还与他们纠缠在一起!”

韩山福回过头来,凝视了无诤片刻,对他说道:“我如今叫做韩冰儿,是离天宗门下的弟子,你多年前相识的那个韩山福,早已经被你害死了!”

无诤睁大了眼睛,猛地朝韩冰扑了过去,顺手便是一拳,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韩冰被这一拳击中,嘴角顿时留下血来。

无诤揪住他的胸口大声喝道:“你说什么!”韩冰仍旧冷冷的看着他,也不还手,良久才开口对无诤说道:“怎么,你这么激动,难道我说到你心中的痛处了么?”随即将无诤揪住自己的手打落在一旁,望着无诤的眼睛冰冷的说道:“当年若不是你整日做那痴心妄想,勾搭你那玄乙门中之人,小明王怎么又会去仙霞山中?村中的人们若不是被逼问你的下落,我父母又怎么会惨死当场!?”

无诤跌坐在一旁,低着头沉声说道:“不,凶手怎么会是我,怎么会是我...”说罢举起酒葫芦,昂首便痛饮起来。